臣女和自己的兄长对打吗?纵然兄妹之间有再多的隔阂,也不至于放到明面上去让人看笑话吧。”
“而且,那时天下人会怎么说?说陛下娶了一个玩弄权术、不尊孝道、与兄作对的妖后?”
周以桉辩解:“不,不是的,朕没有想过这些,没有想过让你遭受这样的流言蜚语,朕只是以为,你或许可以能和朕一起,并肩而行,一起去收缴朝中的各方势力,从此以后,你我便都能有能力去做自己的决定……”
林舒窈问:“那之后呢?”
周以桉眉头浅蹙:“什么之后?”
她继续:“等陛下真正掌权之后呢?我又是什么?是皇后还是与陛下夺权的奸佞?”
周以桉不可思议,摇头:“不会的。朕会护住你的。”
林舒窈毫不留情:“恐怕那时最护不住臣女的就是陛下那颗帝王心。”
她轻声:“如今陛下连前朝的权臣容不下,以后又岂会容得下后宫的女妇?”
“不,不会的……”周以桉上手想去揽住眼前女子的手臂。
林舒窈却是一退,让他抓了个空。
她看了一眼皇帝伸来手,抬眸,坚定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臣女不爱陛下,臣女对陛下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陛下既说了,知道臣女喜欢按自己的意思做决定,那么就请陛下打消这个念头。”
林舒窈干脆跪下:“臣女不想嫁给陛下,不想做皇后。”
又毫无畏惧地望向眼前这个全大晋最尊贵的人:“若陛下觉得臣女此番行为是抗旨,那就请陛下,赐臣女一死。”
周以桉淡声:“你是为了裴大哥吧……”
林舒窈收回视线,眼皮连续轻动了几下,良久,都没有作答。
周以桉却明白了,他苦笑:“那日在大牢,朕以为你们已经……”
他扶她起来:“不愿就不愿吧,何必说那些重话,朕又如何会杀你。”
林舒窈抬眼,见他脸上多了几分萧萧索索的凄凉意。
歉声:“陛下……”
周以桉打断,侧过身,不再看她:“你们都说朕变了,朕确实也变了,但朕变的只是朕对自己的要求。”
“对朋友,朕始终如一。”
“裴序中,于皇帝,是能臣;于我,是好友;于旁人,是好人。”
“而你……”
他摇摇头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又回过身,对林舒窈轻言轻语道:“朕都看得清。”
“朕知道,你与裴大哥曾两情相悦,互许终身,但刚才朕问你愿不愿做朕的皇后,也并非是试探,朕也是真的期待着一个肯定的答案。”
周以桉垂眸:“不过,你既不愿,朕便也不强求。”
他笑:“朕的确有野心,但朕可不会因此做横刀夺爱、强取豪夺的昏君。”
林舒窈看着他,她此刻不想说但不得不说:“谢谢。”
周以桉:“你是在谢皇帝?”
林舒窈回笑,仿佛让周以桉看见昔日与他相处时的她:“不然呢?”
周以桉垂眸轻笑,有些无奈:“我以为,你是在谢周以桉,谢相王。”
林舒窈:“无论是相王,还是皇帝,不都是您吗?不都是先帝血脉吗?而臣女现在谢的,不也只能是您吗?”
周以桉看着她,柔柔的,也酸酸的:“嗯,朕明白了。”
林舒窈安抚道:“其实陛下说的并肩而行,并非只有夫妻之间的关系才可以。”
她微微笑道:“陛下若需要,臣女也会在陛下那方支持陛下。”
周以桉闻言,欣慰地笑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这牌子可让你一人自由进出皇宫,也可以让你不受宵禁的限制。你收下。”
林舒窈眼睛看着,手却没有动。
周以桉便苦涩道:“你总不能一日拒绝朕两次吧,而且你都说了要支撑朕,你若不拿着这个,以后若有急事都不方便来找朕。”
林舒窈嘴角微扬,只露出礼貌的笑意。
她接过令牌,便屈膝行了礼谢过。
周以桉的话如今也说完了,准备离去时突然说道:“他今日离京,你不去送一送他么?今日一别或许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林舒窈自然知道周以桉说的是谁。
她垂下眸,面无表情,然睫毛阴影下却尽是落寞。
她说:“不去了,本来一切也都结束了。”
——
裴清离开长安的时节正是入春,草长莺飞的时节。
今日新帝登基,天气也是极好,长安城便多有年轻的恋人相约出行乐游原。
裴清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心中情绪万千。
他闭上眼,听见外面恋人讨论着今日去乐游原的安排时,脑海中便不自觉浮现那几次他与林舒窈在乐游原上的相处时光。
他蓦地抓住腿上的衣袍,就告诉自己往事已矣,不要再想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