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南带着那些证据回来,他所有的一切就都完了, 而比起这些, 就算引起皇帝的不满和芥蒂又如何?
不过尽管大多数人都认为裴清已经死了, 但因始终没有见到尸体, 陆游川这段时间便一直无法安心。
直到这几天, 裴府那边开始准备丧幡,似乎就等着皇帝公布裴清死讯之后将那些东西挂起, 陆游川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再度得意起来, 觉得自己终是赢了一场。
活该, 偏要咬着江南的那些事,死了活该。
陆游川觉得他接下来终于可以安宁一阵了。
——
赈灾结束,莫说其他地方的人,就是杭州当地的百姓都慢慢恢复了以往的生活。
朝廷上一切事务重回正轨。
晚上,夜空中星辰满天,林舒窈在院子中抬头看, 心想,明日应有个好天气。
她的身体好了许多,也觉得长安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没的星空出现了。
如今这个时节, 长安的天亮得早。翌日,陆游川清晨出门上朝时, 看了眼万里无云的天空。
近段时间他的心情都十分畅快。
他说:“今天真有个好天气。”
——
今日是朔朝,京城九品以上的文武官都要入宫朝参,场面可谓壮大。
皇帝和百官说了许久的政事,等到百官终于安静下来,无人上奏时,皇帝便看了他的贴身太监一眼,准备让他宣读圣旨。
“陛下,微臣还有事奏。”刑部的赵致突然出列请奏。
皇帝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但他知道赵致一向沉稳,这时候出来说话定是有要事,断不会失掉分寸,去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
皇帝示意太监一会儿再宣旨,又问了赵致要奏什么。
赵致:“微臣所奏与杭州相关。”
他停顿一瞬,更高声道:“此前杭州水灾中的匪患、民闹另有隐情,实为有人背后操作所致。今臣已寻得证人证物,望请陛下圣裁。”
“黄门侍郎裴序中,自江南返京,现已在宫门外等候!”
话落,朝堂上所有的目光汇集到一处,齐刷刷地落到了赵致身上。
陆游川瞳目一缩,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而皇帝也坐直了身子,眼皮闪了闪,半天说不出话。
——
临江别院内,东乔来问林舒窈之前买的那些丧幡该如何处理。
林舒窈先问:“他进宫了么?”
东乔嗯声:“刚才赵大人家里的下人过来了,说陛下宣姑爷进宫了,姑爷也将那些东西带了进去,娘子可以不用担心了。”
林舒窈淡声,表面平静没有波澜,这才说道:“把那些东西都拿出去处理了,两边府里都用艾草熏一熏,去去晦气。”
东乔颔首:“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林舒窈在几日前就知道裴清回来了,是胡文瑾差人来告诉的她。
彼时,裴清秘密回京,他担心行踪被心怀不轨的人察觉,所以就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林舒窈身边,然而他又担心她的身体,便让胡文瑾帮他报了个平安。
林舒窈得知他回来的消息后自然是十分欣喜和激动的,然而她又是何其了解他,只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甚至眉头只展了一瞬就将自己的心情迅速平静下来,请来人将她身体安好的消息带了回去。
他不想让她担心,她也不能让他担心。
林舒窈大概猜测到了裴清想要做什么,所以从那日起,她就让人开始准备丧幡、白绸等丧制用品,准备过程又半遮半掩,就让所有人的都认为她已经相信裴清真的死了。
而两人这样的默契配合都是为了在今天,裴清能够顺利出现在朝堂上,能够当着百官的面将陆氏的罪证交给皇帝,逼着皇帝查办陆氏。
裴清进入大殿,他看上去消瘦了不少,但是身姿依旧如松。
他在百官的注视下,走到殿内合适的位置停下,然后拱手跪了下去:“臣裴清,参见陛下。”
行过大礼后,他跪直身子,直接道:“此前,臣受命前往杭州赈灾,然途中遭到水匪侵袭,不慎落水。幸而臣蒙陛下圣恩,大难不死,得以潜回杭州将民乱与匪患背后隐情调查清楚。”
说着,裴清从袖中取出一叠罪证并捧过头顶:“吴郡陆氏,为谋私利,在杭州水患期间,暗通匪首,不顾百姓安危,抢夺倒卖官粮;又安排人于灾民之中,肆意挑拨民愤,引发民闹,欲致朝堂命官于死地,妄图侵得更多赈灾财款。”
“除此以外,陆氏近年于江南一带亦与诸多官员勾结,欺压百姓,肆意敛财,诸多百姓深受其害,或流离失所,丧生荒野,或落草为寇,以求生存。”
“如今微臣所述,桩桩件件,皆有实证,微臣手中所呈证据即可证明,陛下亦可让三司再行查证,而其中除物证外,臣也寻得诸多关键人证,如今皆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