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娘子,误会已解。往后你我便如寻常夫妻般相处如何?”
不知是否是屋内气温太高,烛玉潮白皙的脸庞红润了几分。
楼符清见烛玉潮久久没有回复,补充了一句:“直到完成娘子的心愿。”
烛玉潮这才开口:“那是自然。”
似乎是为了印证这句话,楼符清并未离开,他的双手轻柔地揉搓着烛玉潮的细发:“如果扯痛了,记得告诉我。”
烛玉潮干脆闭上眼,任由他动作。
分明早已坦诚相见过,她的心却跳得好快。
泡沫落在肩头,又滑落下来,在心口驻足。
“痛,”烛玉潮蹙眉,“王爷当真没伺候人的经验。”
“平日里打打杀杀,力道大了些。”
楼符清立即放轻了动作,那泡沫也随之破碎。
盆中热水洒落出来,泼在画着红梅白雪的屏风之上。屏风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水痕,仿佛那厚重的白雪也因此消融几分。
屏风晃动一刻,屏风上崭新的雪色里衣被扯了下来。
烛玉潮身上的水渍已被擦拭干净,楼符清将浴巾搁置一旁:“娘子,抬手。”
楼符清轻拍烛玉潮的侧腰,示意已好穿戴好了。
烛玉潮一转身,恰好撞上了楼符清正要垂落的胳膊,她嗅了嗅:“王爷已沐过浴了?”
“嗯。”
方才说处理公务,原是沐浴。
亏得烛玉潮还以为他不会过来了。
楼符清给烛玉潮掖好了被褥,又将床帘放落,才叫门外的仆从进来收拾东西。
原本负责采买的青铜被临时叫过来做苦力,他平日里废话最多,现下一见楼符清,便忍不住开口关切:“浴巾是湿的,王爷别放腿上。”
楼符清坐在椅子上,方才给烛玉潮擦拭水渍的浴巾被他折叠起来,盖住了大腿。听了这话,楼符清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从牙缝里憋出三个字:“没事儿。”
“王爷当心风寒,奴才帮你收起……”
“谁让青铜进来的?”
青铜向楼符清伸来的手一僵:“奴才这就走。”
仆从退去。不知过了多久,楼符清才起身拉开床帘。却见烛玉潮从被褥中钻了出来:“这被子太小了。”
烛玉潮穿上鞋,快步走向自己的柜子,又拿出一床替换的褥子来:“……这个大些。”
她将褥子扔在床上,便赶紧钻回了自己暖和的被褥里。
刚沐浴完,有些冷。
清冷的梅香从背后涌来,楼符清拥住了她:“很冷吗?”
“兴许有些。”
“抱着就不冷了。”
烛玉潮却不领情:“抱着也冷,王爷身上好冰。而且……”
为何脊背硌着个硬物?
楼符清松开双手,烛玉潮立即转过身,却狠狠地愣住了。
只见楼符清的脖子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只项链,那项链被雕刻成羽毛形状,通体泛着极深的墨色,在烛光下却是亮晶晶的。
此物除了颜色以外,竟和前几日从陆皎皎处拿到的白羽项链一模一样!
烛玉潮按耐住自己心中强烈的疑问,旁敲侧击道:“王爷怎么想起戴项链了?”
楼符清下意识摸了摸那项链:“这是世澈叔给我的护身符,我刚戴不久。”
宋世澈?
烛玉潮神色一凛,流梨和宋氏有关系吗?
楼符清沉默半晌,继续说道:“自从知道世澈叔已不在宋氏了以后,我便一直在寻找他。但近日收集到的证据让我推算出了一个极为可怖的结果……他死了。”
烛玉潮蹙眉:“未见尸身,便不可妄下结论。”
“原先我不曾佩戴此物,便是因为我觉得……”楼符清自嘲道,“我这样的贱命,哪里配糟蹋这样的东西呢?我想还给他,可如今,我却不知自己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烛玉潮呼吸一滞。
她似乎从楼符清那总是游刃有余的神情中,头一次窥视到了自卑二字。
双亲多年漠视、兄弟手足相残、恩人生死未卜……无论是何人遇到这样的事,都会陷入深渊吧。
“娘子,早些睡。”
楼符清似乎有些后悔说这些话,他半阖双目,脸庞却忽然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烛玉潮抬手摸了摸楼符清的侧脸,安抚道:“王爷辛苦。”
楼符清深吸一口气,再次贴近了烛玉潮:
“现在不冷了。”
楼符清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而漫长,烛玉潮却睁着眼难以入眠。
倘若这白羽项链是极其重要之物,谢流梨一定会放在箱匣之中。但她一从未让烛玉潮看见过白羽项链,二并未在卷轴中提及。
若非是忘记从陆皎皎那处取回,便一定是她故意放在铁匠铺的!
兴许是这白羽项链落在烛玉潮手中会有危险?
烛玉潮停止了她的胡思乱想。
流梨,你坠楼的前一日究竟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