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姨娘瞧见，眼珠子一转，想到表姐先前的叮嘱，又赶紧道：“只要您帮着妾身拿到了公中的账簿，妾身便将您库房里被老夫人和三小姐搬走的东西都拿回来！”
话音一落，便见乔婉晴立时朝她看来，“果真吗？”
她心下暗道——表姐还真是一点儿没说错，乔氏真正在意的果然是她的嫁妆。用她的嫁妆做套，她必然会答应！
斩钉截铁地点头，“妾身决不食言！”
乔婉晴似是十分难以抉择，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挥了挥手，让两边的丫鬟们退后，才凑到芳姨娘跟前，用极低的声音道：“我无人无权，帮你是不能够的。不过，却知晓个事儿，或许能助你拿到公中的账簿。”
芳姨娘眼前一亮，立时屏气凝听。
“公中管账簿的张先生，是母亲娘家的表兄。他与婆母……”
她欲言又止，苍白的面皮都涨红了。
芳姨娘愣了愣，随即媚眼一瞪，不可思议地看向乔婉晴！
乔婉晴干咳一声，撒开她的手，朝后退了一步，故作遮掩地说道：“多的我也没法与你细说，你只管自己计较吧。嫁妆的事儿，可别忘了。”
说完，招了添喜，赶紧地进了芳菲苑。
院门‘嘎吱’一声关上。
外头，芳姨娘一拍手，‘嗨呀’一声，又赶紧捂嘴，左右看了看，扯着红眉便飞也似地跑了。
芳菲苑的院门又被悄摸摸地打开了一条缝。
添喜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看，回头对站在门边的乔婉晴道：“夫人，芳姨娘走远了。”
话音刚落，就见乔婉晴‘噗嗤’一声笑了。
有些纳闷，“夫人，您笑什么呢？”
乔婉晴摇摇头，理了理鬓发，往前走去，慢声道：“芳姨娘还真是一把好用的刀。这贺家的后宅啊，往后，可不得安宁了呢！”
添喜听得一知半解，不过也明白后宅乱了，夫人才能安全。
问道：“夫人，您真的要帮芳姨娘拿到公中的账簿吗？奴婢觉得她也会抢您的银子，您还不如自己拿着呢！”
乔婉晴一笑，摇了摇头，“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要来做甚？”
“啊？”添喜看她，“有银子还不好啊？”
乔婉晴失笑。
是啊，从前的贺家公中当然是个好东西，乔家铺子的进项如流水地送进来，不知多少油水能落在腰包里。
可她已经让王掌柜告知各处，今后除了甜水巷和染坊街之外所有的进项不得再往贺家送，单凭贺昌旭那几两银子的俸禄，怎么供得起贺家这一大家硕鼠的奢靡挥霍？
到时候，这公中，可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了。
她近日几番落子皆成，眼看围杀贺家之局将成，心情大好，连眼底都含了笑。
正要走进正屋。
就见前头台阶下鬼鬼祟祟的人影蹿过去。
她笑容敛去，站住脚，终于在回来后第一次唤了此人，“秋霜。”
春月，秋霜，正是她从乔家带到贺家的两个贴身丫鬟。
如今，春月成了贺昌旭的通房，而秋霜在她要转到后罩房时，以身子不适不能跟去伺候留在芳菲苑了。
秋霜大概没想到乔婉晴会唤她，吓了一跳，随即扑过来跪在乔婉晴脚边，哭着说道：“夫人！夫人！奴婢那时候不是不愿意去伺候，是真的身体没撑住！奴婢后来也想去伺候，只是陶嬷嬷不让……”
“离夫人远些！”
添喜现在最厌烦这些从前背弃了乔婉晴的下人，见着秋霜这般狡辩，忍不住上前就推了一把。
秋霜一个没提防，竟被她一下推得滚出老远，不等爬起来，就听她骂道：“你若真的有心去伺候夫人，大半年的时候总能找到机会。陶嬷嬷她只是一个下人，还能做得了夫人的主？分明是你贪图富贵舒坦，不想去后罩房伺候！现在还来夫人面前哭，你怎么敢的？！”
秋霜没想到从前一个粗使的丫鬟也敢这么羞辱她，气得直哆嗦，可又不敢在乔婉晴跟前招眼。
只膝行回来，哭道：“夫人，真的是陶嬷嬷不让奴婢去的！她还骂奴婢想借机邀宠，奴婢这才没能去成。夫人，奴婢心里真的很惦念您啊！”
添喜又骂：“呸！总归现在陶嬷嬷死了，当然由着你怎么说！”
“你！”
秋霜恼羞成怒，眼泪横流，“夫人，奴婢是跟您一块儿长大的，您还不知道奴婢吗？奴婢的性命给了您都是舍得的呀！”
添喜瞪眼，还想骂人。
却听乔婉晴柔声问道：“秋霜，你当真愿意把性命给了我？”
秋霜一愣，随即点头，“自，自然！奴婢愿意！”
便见乔婉晴笑开，转身朝正屋走去，道：“好，那你来，我正好有件事儿吩咐你。”
添喜眨眨眼，瞧见秋霜擦了眼泪起身，在进屋前还挑衅地朝她横了眼，撇撇嘴，朝茶房去了。
没一会儿，秋霜便从正屋出来，一脸的喜气，手里还拿着个荷包，见到端着茶水迎面走来的添喜。
一伸手，将她拦住！
添喜也不怕她，将手里的茶盘一抬！
秋霜生怕那滚烫的茶水落到自己身上，忙朝后躲开了些。
旋即又意识到自己露了弱态，登时恼羞成怒！
指着添喜便低声骂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跟着夫人去后罩房待了几个月，便以为自己多能耐了？瞧把你猖狂的！等我给夫人办好了事儿，重得了夫人的信重，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又怕叫乔婉晴听见对她更加不满，不等添喜回应抬脚就走了。
添喜嫌恶地‘呸’了声，走进屋内，还不解气地说道：“她从前虽然让人讨厌，却也没这般恶心，怎么就突然间跟个失心疯了似的？吃错药啦？”
坐在里间梳妆台前正擦着脸的乔婉晴被逗得笑出了声，见她进来，摇摇头，“何必与无关紧要的人生气。来，帮我擦一擦。”
添喜瞧见她把自己方才被贺昌旭触碰过的地方都擦红了，顿时心疼不已。
忙跑过来接过帕子，轻轻地揉了揉，又忍不住低声道：“大郎君也让人恶心！一边惦记要娶表小姐，一边还对您动这样的龌龊心思！虽说夫妻本就……可他还想要您的性命呢！一听您有好处，又过来对您这般动手动脚。奴婢，奴婢真的从未见过这样让人讨厌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