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海歇了脚,不好意思再坐。
金蝉将人送到门口,指着南边问道:“那学堂盖得怎么样了?”
余海无奈道:“也算盖好了吧,其实就盖了个棚子,爹也不怕被人笑话。”
“棚子结实吗?”
余海笑:“棚子再不结实,村人非得闹上几天。”
他们家脸也丢尽了。
“那就好。”村里是有储粮仓的,建得也高。
但家家户户的粮刚收,储粮仓就不够用了。
“和你爹说,我家粮不够,让他卖我点,应应急。”
“那学堂建得挺好,平时上学,农忙时还能存存粮,一举两得。记住了吗?”
余海自然是记住了,就是金蝉说得慎重,他怕一紧张落了什么,一路念叨着回去告诉村长。
村长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光顾着让人收粮,却没想着粮存得低了,容易被淹,到时候又是事。
村长媳妇听自家男人念叨完下雨,又开始念叨发大水,是真火了:“又是你老爹托梦了?还是你自己也犯糊涂了。这哪看是要发大水的日子,别瞎说,小心大家被你折腾够呛,把你这村长撸了。”
村长笑笑:“看几日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就安排余涛给金蝉家送粮,以备不时之需。
“干柴也送一些。”
余海道:“爹,金蝉家柴火多着呢,她在烤药,也真舍得。”
开始还有人觉得金蝉倒药赚的多,这样一算,也就那样,还得倒贴柴火钱。
“她家是她家的,我们是我们的,能一样吗?”他也不知这水有多大,多久才能退。
到时候又是雨又是水的,没点吃的,饿得慌。
余涛照做,金蝉没再传话,村长心中安定不少。
雨下了三日,越下越大,那些没收粮的此时是真着急了,家中没一点笑声,冒着雨上田里抢收,还挨家挨户求人。
“叔,救命呀,这雨不知下到哪里,你就帮帮忙吧。”
“当时劝你小子先收一些,你不听,还笑话我,现在知道急了?”
“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么大雨,路都看不太清,怎么干活,这一个不好冻病了,是会死人的。”
这些人无奈,又跑去求村长,村长站在门口破口大骂,将这些日子的郁气都散了出来,最后还是得硬着头皮去各家找人。
“我那日就随口一说,你们听了,我很高兴。他们不听,是他们活该。但乡里乡亲的也不好看着一家老小饿死。能抢一些是一些吧。”
村长都这么大度,他们也没法,毕竟自家能乐乐呵呵待在家里,也是村长的功劳。
“试试吧。”
各家很默契,避开郑文轩家。
郑母也急了,跑到周慧家呢,跑到郑太公家闹。
“当日不是你们拍着胸脯保证,田里的事不用操心,我早就去外村请人收粮了。我们家文轩那么有本事,大家上赶着巴结我们家了。”
“现在好了,出事了,你们就不管了。当时,是谁说要租我们家的地的,来吧,租吧,租金,种子,还有耕牛钱,一个子都不许少。”
这时候那地就是烫手山芋,谁还敢要。
郑太公无语至极:“我们郑家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泼辣货。”
周母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两边只能冒雨请人。
这时候的工钱是不能少的,也没人同意用粮抵。
泡过的粮大家都不想要。
最后用平日两倍的钱请的人,还必须先结,就算是郑家人也没有松口的。
拿钱时各家都傻眼了,谁也不想出。
最后郑太公家出一半,周慧家出一半。
周慧娘见识了郑母的胡搅蛮缠,硬要当着郑家人面写下字据,连周慧这些日子日日送饭的事都写了进去。
周慧嫌母亲做得太过,周慧娘却道:“傻姑娘,那什么情呀份呀都是虚的,你今天也看到那老婆子是怎么闹的。”
周母叹道:“以前看她那样对金蝉,没什么过感觉,今日可是体会到了,这老货沾上一点想甩都甩不开。”
“这字据我们先留着,郑文轩回来知趣的话都不用我们提,自会知道你的好,主动还银子。若他不知趣,你就把这拿给他看。他不在家这段时间,都是你替他伺候老母亲,哪家媳妇都做不到这样用心。”
她还道:“以后你们成了亲,郑文轩肯定是不可能待村里的。你可记得不能把那老婆子接去住,不然有你受的。”
二人嘀嘀咕咕。
别家赶着抢收,村长已经命人用车将自家谷子往山上运了。
遮的严严实实的还是打湿了不少。
吃过一次亏,见他家这样,一个个都跑过来问。
“村长,你这是做什么呀。”
村长停下脚步:“连着下好几日雨了,也不见停的。村口那河都漫上来了,我赶紧把东西运学堂去,安心点。夜里睡觉你们也惊醒些。别睡过头了。”
“那,那我家那些粮也运上去。”
“运吧,运吧,上面地大,放得下。就是你们别嫌麻烦,回过头怨我。”
几人不好意思,笑了笑就跑回家。
那边有些家粮还没收完,这边就传言可能涨水的事,有些人帮着忙就丢下家伙急急忙忙跑回家,开始搬自家粮食。
他们无奈只能认命。
郑母却不乐意了,大叫:“我是付了钱的。”
“你那些钱还不够喝药的呢。不干了。”
这样闹闹哄哄的一日。
有些人害怕,已经卷着铺盖去学堂住着,说怕自家的粮丢了。
以前这样的雨,村人并不会往大水处响,这次估计是铺垫得厉害,都紧张起来。
村长把牛赶到山上,那些家里有猪呀,有鸡鸭的,也都闲不住了,纷纷往山上弄。
严婶子不好意思,跑到金蝉家:“金蝉呀,严桂和严春在你家借住一宿可以吗?那边乱哄哄的,实在没办法。”
“住,住得下都住吧。”男人她没法收留,女儿家却来者不拒,严母见此不好意思凑过来,帮忙做饭。
那些借住的人家也不敢占便宜,有东西出东西有力出力。
金蝉家还是大小,也不是谁都能挤进去的,郑文轩老娘臭着脸被人推了出去,就闹着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