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说这个，说正事。”楚云枝道。
金蝉：“是药有问题吗？”
“不是。”楚云枝顿了顿，小声道，“是我爹爹啦，偏要我来问问你‘今年天冷’是怎么回事？”
金蝉见楚县令听进去，心中落定，笑道：“你说这个呀，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今年天真冷吗？”
“或许吧。”金蝉道，“我爹说这天和人似的，时不时得病一场，把身上的邪气发出来。”
“今年的天色怪怪的，我就怕发了水后，入了冬继续折腾，所以才提醒王二贵多存点柴火。”
“你也知道，他那性子，还不如给他找点事做呢。”
“哦。”楚云枝半信半疑，笑道，“你家存柴火了？”
“当然，你下来吹吹这风。”
马车停在小路尽头，楚云枝跳下马车，风掀起她的帷帽，还真觉得有些冷。
金蝉继续道：“你或许不知道。我们这地方也是下过雪的。我听我爹说，那雪都没过脚脖子了，压塌了好多房子。百姓无处可去，冷得直打颤。还有那直接睡去就没醒的，发现时人都僵了。”
“哎，我最怕冷了。”
一到冬日，郑母就让她大清早去河里洗衣服，换衣服比夏天换得还勤快，
她想烧点热水用，又被骂矫情。
那水冷得刺骨，现在想起心中都会冒出阵阵寒意。
“可怜见的。”楚云枝心中也有几分戚戚之意，“我这就回去告诉父亲。让他找人商量商量。其实多存点柴火也好，今冬用不上，开了春也能用。”
可惜，很多人不是不想存，是穷得存不上。
“要不要走走。”她见楚云枝心中不安，岔开话题。
“自是要的。”楚云枝笑道。
本来她就想各处走走，偏偏遇到周慧，还说了“都是男人”的话，害得她都局促起来。
现在想想，老百姓过日子都难，谁没事还鸡蛋挑骨头。
她身边跟着两个嬷嬷，规矩还能有错？
“走，让我参观参观你的药房。”
院子里确实乱糟糟的，一群姑娘有说有笑，看到带着帷帽的楚云枝都觉得稀奇。
楚云枝也觉得稀奇：“你这都成小作坊了？”
“嗯。”金蝉道，“村里女子不比京中大户小姐那样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们一辈子都被安排好了。小时帮家里干活，嫁了人去夫家干活，还得被嫌弃是吃干饭，什么忙也帮不了。”
“刚好我这缺人手，等她们赚了银子，吵起架来也有底气。”
金蝉想着，慢慢将自己的本事教给她们，以后也有一技傍身。
就像严桂，和以前比起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楚云枝叹道：“你别觉得那些大户人家的姑娘小姐就自由，那些吟诗作画不也是被安排好的。”
“我倒觉得你这样就挺好，有钱有闲，更自由。
表面上看，金蝉离了郑家，无依无靠的。
实际上，再没人能管得了她，也没人会逼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这是再自由不过的日子了。
楚云枝不由笑道：“金蝉，我们合伙开间铺子吧？”
“啊？”金蝉脑子转了几圈，一时间竟没弄懂楚云枝的意思。
“你家那个万安堂不就挺好的吗？哪里需要我。”楚云枝被方掌柜称为小东家，可见平日也是过问铺子里的事的。
“你不懂。”楚云枝叹了一声，拉着金蝉甩开两个嬷嬷，“那是我家的铺子，又不是我的？”
“我总有一天要嫁人，家里的铺子只会留给哥哥，不会给我当嫁妆。”
“为什么不能呢？”大户人家嫁女都会陪嫁几间铺子。
“我们家不一样。”她们虽姓楚，但她父亲现在只是个县令，这些年为了打点关系，用了不少银子。
加上她祖母的病，日日汤药供着，花销也大。
直到金蝉给了方子后才花销才少些。
万安堂生意不错，这样的铺子是不可能给她带走的。
其他表面光的铺子，她又看不上。
“金蝉，过了年，我就要回京了。”说起这个，楚云枝竟有隐隐的不舍。
“这么急？”楚县令任期将满，楚云枝肯定是要走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嗯。我家给我定亲了，是京都人。我在这最多待到明年开春。”
“恭喜。”金蝉与楚云枝只见过几次，却有惺惺相惜之感。
“有什么好喜的。”楚云枝无奈道，“他家和我嫂子家沾了点不近不远的亲戚，我不是很喜欢，但又没办法。我哥哥嫂子都觉得好，本家老太太也觉得好，我觉得不好有什么用？”
“哪不好了？”金蝉活过一辈子，知道嫁错人比投错胎还恐怖。
“穷！”楚云枝皱皱眉，“不是我嫌弃他。是我真不知道嫁过去，怎么才能撑起那个家。”
她看了看自己娇嫩的手：“金蝉，我从小就没干过重活，我害怕。”
这句怕令金蝉一愣，心中酸酸涩涩，想安慰又不知怎么开口。
“伯母怎么说？”
“我娘说多给我陪送点银子，等熬过前几年就好了。”楚云枝叹了口气，“但我家能拿出多少银子呀。再说，钱总有花完的时候，我可不想有一日要为明天吃什么发愁。”
金蝉道：“那就开个铺子吧。”
楚云枝闻言，突然鲜活起来：“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家的人不好用，被嫂子知道了还以为我对丁家有意见呢。”
私心里，她也想给自己留些银子傍身，不算在嫁妆里，也不想让嫂子知道。
“金蝉，开铺子的钱我出。你来管铺子，赚的银子，我们一人一半吧。”
金蝉笑道：“你就这么自信能赚钱？”
“能，怎么不能了？你那香囊就不错，这些日子好多人找我问呢。你要能开个卖香囊的铺子，准保有钱赚。”
金蝉的香囊确实很受欢迎，夫人小姐们就喜欢这样时兴的玩意，好几个拿了东西又托人来找金蝉想再要几个。
金蝉为了药的事，一时半会也顾不上。
“行。那就开个铺子，先卖卖香囊。只是，光卖香囊太可惜了。要不顺便开个小药铺吧。”金蝉道。
她本就擅长这个，让她去卖针头线脑，她还真觉得麻烦。
“嗯。你看着办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