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村长没想到,自己不想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反倒被威胁了,“真是伶牙俐齿,不愧是郑家的媳妇呀。“
“你既然要告就好好告一告,但你要知道,空口白牙污蔑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别忘了,当日吴秀花污蔑金蝉偷银子的事,郑文轩还欠着金蝉十鞭子呢。他为了老娘,甘愿受罚。他愿意为你受罚吗?”
“你一个姑娘家,若被绑着抽鞭子,什么面子里子可都丢了。到时候你在小阳村还待得下去吗?”
村长这样苦口婆心的劝,也算仁至义尽了,周慧却觉得村长是想包庇金蝉,才会费这番口舌。
郑母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村长,你好没道理。你问都不问,怎么就知道慧丫头是错的,你瞧不起谁呀。金蝉那小蹄子给你喝迷魂汤了吧。”
“我家文轩一回来,周慧就是官夫人了,那金蝉是什么东西,有几两臭银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慧呀,婶娘支持你。文轩若知道你为了村人颜面,能做到这个地步,定会支持你的。”
“对,文轩哥若在村里,定不会放过他们俩。”周慧笑道。
就算通奸的女子不是金蝉,文轩哥也不会袖手旁观,他最见不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村长,我要和金蝉对峙。”周慧朗声道。
“好。”村长见她冥顽不灵,也不再劝,嘱咐小三去看看金蝉到哪了,再去请几位太公。
“去礼堂!”
“你硬要这么做我不拦你,但你若污蔑了人家,十鞭子是少不了的,你可做好准备了。”
“那金蝉呢?”
村长皱了皱眉:“她若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我也不会饶了她!”
周慧呵呵一笑:“沉塘么?”
“沉塘就沉塘。”村长一咬牙,应了。
………
金蝉听说周慧将她告了,笑了笑,并未将这当回事:“行,我这就过去。”
“等等,你别大意。”林时安细细问了金蝉当时的事。
金蝉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林时安知道后,心里越发安定。
就郑文轩的人品,别说进士,当了状元金蝉也不可能回心转意。
只是,说他是奸夫?
那人眼瞎了不成。
他可是金蝉明婚正配的夫君。
林时安不想金蝉搅进这肮脏事,更不想金蝉受人指指点点,遂道:“你在家里待着,我去会会她们。”
金蝉道:“你去?不妥吧。”
林时安笑:“有什么不妥的。我可是‘奸夫’,怎么能不在场。等我回来。”
礼堂里围满了人,三位太公坐在上首,各家也派了代表。
余太公笑道:“村里好久没这样的大事了,还是你们郑家厉害,把这么多人都请过来。”
郑太公咬牙切齿,到了这个地步又不能直接认怂:“等事情弄清楚再说吧。胡泉你说呢?”
村中大姓,郑余胡,胡家人多,但没有村长这样的小辈,也没有郑文轩这样的读书人,看着就低调些。
“事情都没问清楚,我怎么知道。反正丑话说在前头,不管谁对谁错都不许包庇。”
他中立,也不愿做坏人,只能两边都不得罪。
当然,他私心里还是希望金蝉好的。
金蝉在,他们能弄银子,郑家再好,又看不上他们这些泥腿子。
金蝉在郑家那么多年,郑文轩中了秀才就瞧不起人了,可见郑文轩是个凉薄的,就算当了官,好处也落不到他们头上。
“这天怪冷的,人呢?”他催促道。
“到了!”话音一落,礼堂门口就空出一条道来。
林时安当过几年官,曾讨好他人,亦受他人献媚奉承;他直面过生死,也曾主宰他人生死,这般小场面自是不在话下。
“怎么?这没的位置呀?”他掸了掸衣袖,笑道。
早些时候村长和林时安相谈甚欢,完全没意识到这举人有什么不同,此时林时安目光随意一扫,竟令人大气都不敢出,他才知道自己托大了。
林时安不是小阳村人,可不归他管,他白身一个,也没本事在举人面前充长辈。
“小三,搬椅子去。”村长立马吩咐道,“林相公,请入座。”
林时安也没拿大,拱手谢过村长,一甩袍,当着一众年长者坐了上去。
这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看得众人暗叹了一声“优雅”,连周慧都看得有些痴了。
“说吧!”林时安挑了挑眉,冷声道。
周慧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你是谁?”
林时安冷笑:“我就是你口中的奸夫,你不是亲眼看见我从金蝉家里爬出来的吗?怎么,这就忘了?”
众人哄笑,觉得周慧没脑子。
就算没见到林时安也该知道这时候多出来一个男人就该是她口中的“奸夫”才对。
“你,你便是金蝉的表哥?”周慧愣愣地指着林时安说道。
金蝉那样的人,文轩哥都瞧不上,又怎么能够攀上林时安这等高枝呢?
未曾见到林时安时,周慧对其满心不屑:一个读书人居然为了金蝉那样的人连会试都不参加了,简直愚蠢透顶;同时,她对林时安的所作所为也是嗤之以鼻。
可当亲眼见到林时安的那一刻,她却被其气质深深震慑。
林时安身姿挺拔,一袭青衫随风轻摆,面容清俊,眉眼间满是从容与睿智,举手投足间皆散发着一种温润如玉的书卷之气。
周慧心中虽极不情愿承认郑文轩不如他,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样的人物,怎会与金蝉有所牵扯呢?
周慧不可置信,也不愿相信自己又被金蝉比下去了。
“不,不是你。”她喃喃道。
这话大家都听清楚了,又引得众人哄笑。
笑声愈发响亮,如针一般刺在周慧的心上,她的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恼。
林时安就那样轻瞥写他,目光带笑,仿佛能看穿她内心的慌乱与迷茫。
“你可瞧好了?我到底是不是你口中的奸夫。”
“不是,”周慧咬着唇,那晚的背影,蹒跚无力,就像一只挪动的蛆一般,肮脏令人作呕,绝不会是眼前的人。
她想,金蝉也只配得上那样的人了。
周慧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看错了,不是你。”
林时安没想到周慧战斗力如此垃圾,微微一愣,笑道:“周姑娘的眼睛真不好使,这么大的人都能看错。那晚看到的还不定是什么呢。”
说完,他将目光投向村长笑道:“表妹常说,余叔最是公正的。还请余叔替表妹主持公道。”
林时安目光淡淡的,村长却感到一股泰山压顶的窒息感,他顿了顿,点头道:“林相公放心,这事我早有计较。小三,去取鞭子。”
周慧听到“取鞭”,脸色瞬间煞白:“你,你们来真的。”
村长气道:“怎么,你以为我和你闹着玩呢。”
“你口口声声要与金蝉对峙时就该想到这个结果。”
“这一切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