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的日子突然平静下来,连偶尔见到的郑母,都好声好气和她说话。
反倒是钱嫂子,每次见她都要唠叨几句:“林公子走时,就没留什么话,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呀。”金蝉故作不解,“他说想进京瞧瞧,说不定能赶上放榜之日,看状元郎打马游街,顺便拜读拜读状元公的大作。”
“到时候,也是直接从京城回南通。还过来做什么?”
钱嫂子越发失望:“你呀,也不好好为自己想想,到嘴的肥肉也能被他跑了。”
金蝉笑了笑,若林时安知道自己被人当做肥肉,不知会做何感想。
她甩了甩头,笑道:“我还小,想那些做什么?”
村里的女子也不是早早就成亲的,也有那家里没有干活的,一直被留到十八九。
她还未到十五的年纪,何必急着嫁人。
送完药材,她又往县衙跑了一趟,带了个匣子说是给楚云枝添妆的。
楚云枝不在,楚夫人见她竟越发亲近。
“芝芝能有你这个好姐妹是她的福气。你放心,她已经顺顺利利到了瞿塘府,遇到马家人。有马家在,出不了什么事,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其实,金蝉更担心马家。
有人在旁护着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那姓马的站在哪一边。
那日林时安把事情说得严重,金蝉也不免疑神疑鬼起来。
楚夫人还是乐乐呵呵夸金蝉,夸楚云枝,金蝉猜测她并不知道赵恭的事,见楚县令瞒得这么紧心又安了几分。
不过十日,县令夫人却独自跑来到小阳村,点名要金蝉陪着她走走,见她满面愁容,金蝉心也一沉:“夫人这是怎么了?”
楚夫人叹道:“哎,也是我傻,竟没看出我家那口子……”
说到一半,她突又顿住,拉着金蝉打听起林时安来:“听闻你那表哥是个举人,可有其他过人之处。”
金蝉猜测,楚夫人这是知道上京的猫腻了。
楚县令能瞒到这个时候,木已成舟,楚夫人只能寄希望于一切顺顺利利。
她笑了笑,不遗余力的夸赞道:“我那表哥确实有几分本事。他学问了得,却不是个死读书的迂腐人。平日里遇事,也不拘泥于书本上所言。听说他还曾游历四方,知晓各地的风土人情。还有,表哥还略懂些拳脚功夫……”
楚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又被忧虑所掩盖:“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我是怕芝芝不懂事,惹了不该惹的事。林公子既有这般本事,定能化险为夷。”
“夫人不用担忧,表哥会处理好的。”这也是金蝉所期盼的。
此时此刻,楚县令正看着一封密信发愁。
信是孔彪直接带回来的。
这次的事,孔彪所知不多,却也猜到和那日事有关,自是越发小心谨慎。
楚县令命他护送楚云枝进京,他就老老实实的干,什么也没多问。
进瞿塘府前,路上也遇到几次小摩擦,他心惊胆战应付,加上林时安的对策,都很顺利的避过了。
因此,他也对林时安也越加佩服,只觉得那读书人的脑子就是好使。
遇到马家人时,他松了口气,想着有堂堂校尉在,还带了两百人马,总算可以卸下担子。
没想到遇马镇仓后,事情更加诡异,竟有暴民敢明目张胆的抢夺县令千金的嫁妆,对士兵手中明晃晃的大刀竟还视若无睹。
马镇仓再迟钝,也发现事情不对劲,管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命人将楚云枝请来问话。
楚云枝自知解释不清,用了最粗浅的办法——哭。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哭起来情真意切,哭得马镇仓头都大了。
孔彪作为护送楚云枝进京的负责人,自是被逼问的对象之一。
他被缠得没法,只能找林时安拿主意。
“林相公,可有法子对付那些暴民?”
“此事也确实奇怪。”林时安故作不解,“谁知这中郦府匪贼竟如此猖獗,不过是女儿家一点私物,都能大动干戈。也不知此地兵勇是做什么吃的。”
“算了,还是命重要。既然是那堆嫁妆惹的祸。就把嫁妆舍了吧?”
孔彪听后,眉头紧紧皱起:“我家小姐五月就要出嫁,现在若将嫁妆舍弃,婚礼时怎么办?”
“这些嫁妆可都是夫人费尽心思置办的,就这样轻易舍去,不得让人笑话。”
林时安却道:“我知你是怕东西舍了到时候无法向楚大人交差。这就不得不说孔大哥目光短浅了。”
“京城那个地界,什么东西置办不到?到京后,你只管去楚老太君面前哭诉,她心疼自家小辈,手指头随便漏点风,也比你家夫人这精心置办的东西好上不少。你家小姐也算因祸得福。”
“这……万一那府中老太太不想管呢?”
林时安拍了拍马车上楚家的印记:“你也不想想,那暴民连你们家小姐的嫁妆都敢劫,是真的看不起楚大人那小小的县令吗?”
孔彪觉得林时安说话也太伤人了,他就不想想,自己不过是个举人,连小小县令还没混上呢。
“既然是暴民,哪里懂这些?”
“是呀,进退有度的暴民。连平安县的捕头都能伤在他们手中。”
“……”孔彪越发觉得没脸,也知道自己的话漏洞百出。
只是,他也不知林时安知道多少,哪里敢深说,当然他自己知道的也不多。
见孔彪还在犹豫,林时安继续点拨道:“你到了楚家,也不用多说,就把那暴民怎么勇猛描述一番就好。连马校尉都搞不定的事,楚家也不能怪你护卫不周。”
“放心吧,他们肯定会管的。若拿不定主意,何不去问问你家小姐的意思?”
孔彪只能依言去见楚云枝:“临行前,大人交代过,若有不决之事,可以听听林相公的意思。您看?”
楚云枝听到这是林时安的意思,自然点头同意。
马镇仓听孔彪咬定是嫁妆惹了祸,眉头就像夹死苍蝇一般。
“你们真觉得是那堆嫁妆的问题?那点东西哪里值得人大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