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竟真的跑到衙门去告状。
听闻被告的还是新晋的进士老爷,那些看热闹的人简直不嫌事大。
钱嫂子得知此事,心中一阵畅快:“还好你提前将那姓郑的甩了,不然吃亏的便是你。”
金蝉笑道:“我吃过一次亏,怎么会再掉进坑里。”
金蝉说的是上辈子的事,钱嫂子却以为金蝉讲的是郑家悔婚的事:“你是个明白人,离了那狼窝,日子不就过得顺顺利利了。”
就是这亲事,愁人。
没见过林时安前,她觉得哪哪都是合心意的人,见了林时安,她觉得这整个镇上就没一个配得上金蝉的。
话分两头,楚县令发现告状的是周慧,很是诧异。
他是亲口夸赞过周慧孝顺的,为此楚云枝的及笄之礼,他还特意派人给周慧下了帖子。
后来,因金蝉的事闹得不愉快,妻儿对周慧都没留下好印象,但他总觉得像周慧这般孝顺的人,本性不会太坏,定是有难以言说的隐情。
此刻,周慧跑在堂前,一句句数落着近一年来她是如何对待郑家,而郑文轩又是怎样忘恩负义的,气得他火冒三丈。
“真有此事?”
“大人,我和文轩哥的亲事你也是知道的,全村人都是知道的。这事你可要替我做主呀。”
“我若不能,不能嫁给文轩哥,还怎么活,我死了算了。”
说着,周慧起身就要撞柱,被人拦下。
楚县令一拍惊堂木:“堂堂读书人,竟做出这等薄情寡义之事!真是可耻至极。孔彪,你带人亲自去把郑相公请过来。”
“是!”
郑文轩虽已授了官,但还未上任,有人将郑文轩告了,楚县令自然得秉公执法。
韩氏听周慧跑到县衙告状,不由讥笑道:“好好的姑娘家,不在闺阁之中守着本分,却跑去县衙搅闹,真真是不知礼数。母亲的眼光真是独到。”
这是把郑母都讽刺进去了。
郑母气得开口大骂:“她不是想嫁进郑家吗?那就让她嫁。给我家文轩做妾,我就不信我治不了她。”
郑母本是想借着身份拿捏周慧,最好把她弄进来,找个借口卖了。
被郑文轩埋怨了一顿,才知道就算郑文轩中了进士做了官,也不能为所欲为。
现在,她改了主意,不能卖那就娶进来做牛做马。
相处的一日,她可算是知道大户人家的丫头是怎么伺候人的。
韩氏带了四个丫头,一个个干活利索,但却没人伺候她。
因韩氏的身份,她还不能指使韩氏,那就让周慧干。
韩氏听郑母要给郑文轩纳妾,越发反感。
无知妇人。
真以为他儿子考中进士就一飞冲天,还想着给儿子纳妾,就凭他家那几亩地,养得起吗?
韩氏面上嫌弃郑文轩,却也不傻。
这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有一就有二,今日若开了口子,日后还不得一个又一个往家里抬。
“金枝,让三福拿了我叔父的帖子跑一趟衙门,我倒要看看那小小的县令敢不敢管我韩家的事。”
韩氏开口闭口小小的县令,不过是想显摆自己的身份,却不想自己夫君也是个小小的县令。
郑母闻言眉头紧皱,郑文轩脸色也不好。
那三福还未到县中,孔彪带着人已经进了村。
孔彪想找人问路,王大富摆了摆手:“老大,不用问了,这里我熟着呢。”
这差事是王大富抢着来的,就是为了提前看看那个薄情寡义的男子,是什么样的货色。
村人见一群衙役冲进村中,直奔郑文轩家去,都跟着跑去看热闹。
“王大哥,你们是去抓郑文轩吗?”
王二贵可是小阳村的女婿,村人和王大富都熟,说起话来也没个顾忌。
“还没到抓的份上,大人命我们把人请过去。”
“你们村周家的姑娘把他告了,说他停妻再娶,这次可要吃官司了。”
“也不知道这郑进士是怎么想的,一点读书人的风骨都没有。家里给他定了亲,怎么能娶外人,这不是无媒苟合吗?”
韩氏听到外头吵吵嚷嚷,再听王大富这一通编排,气得咬牙切齿:“哪里来的鲁莽匹夫,竟敢随意编排我和夫君。来人,给我掌嘴。”
金枝闻言,就要上手,被王大富一把捏住,“啪啪”两下还了回去。
他长这么大,除了那次吃了金蝉的亏,还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打他。
“我是县里的公差,来传唤郑进士到衙门问事的。你一个小小丫头还敢和我动手,真是无法无天。”
金枝被扇了两耳光,整个人都懵了。
这村里人怎么这般粗鲁:“你,你一个大男人竟对我一个姑娘家动手?”
王大富讥笑道:“姑娘家?任谁家姑娘和我王家有什么干系。”
孔彪见就要闹起来,一把按住王大富:“公事要紧。闲杂人等退下。”
他示意身边的人将金枝拉开,对着郑文轩又重申了一遍:“还请郑进士和我们走一趟吧。”
郑文轩笑着拱手道:“孔捕头,我和拙荆的婚事是恩师张显宜大人主的婚,我想楚大人定是误会了。还请捕头替我美言几句。”
说着,就要给孔彪银子。
孔彪皱眉,哪有人塞银子这样塞的,他摆了摆手:“不用了。郑进士说这些,我也听不懂,你还是留着和我家大人解释吧。”
韩氏的丫头被打了,正窝着火,见孔彪如此嚣张,不由怒道:“你听不懂,就让那听得懂的人过来听。他姓楚的是县令,我家夫君即将上任,也是县令,同品同阶,他凭什么传唤我家夫君。有本事,就让周家那丫头去府城告状去。”
孔彪也是见过世面的,自不会被韩氏几句话哄住。
他笑道:“这既未上任就做不得数,怎么能相提并论。再说了,要这般算,我家大人不日就要进京述职,擢升为工部员外郎,不知这样是不是有资格找郑进士问话了?”
韩氏没想到,这小阳村的县令还有这般造化,顿了顿,又威胁道:“你也别把话说得太满,我韩家人也不是谁想审就能审的。”
“韩家人?”王大富看了眼郑文轩,哈哈大笑,“人都说郑进士娶了京中美妻,才弃了周家姑娘。原来是入赘呀。头儿,看来我们是传唤错了。我们该请的是韩郑氏才对。”
这话说得郑文轩无地自容,但他一个堂堂进士又不能在这扯着嗓子喊“我没有入赘”这样的话。
他算是明白,今天这次衙门不去是不成了。
“娘子,楚大人不了解实情,才会被人蒙蔽。待我过去说明一二,此事就了了,你不用担心。”
“就是嘛!”孔彪接道,“我们不过是个跑腿的,什么都不懂。郑进士既觉得没错,怕什么,和我们跑一趟说清楚不就好了。你先若也这般识趣,哪里有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