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安不过懒散了一日,就命人开始查案。
陶飞笑道:“还以为大人舍不得那温柔乡呢。”
林时安觉得金蝉说得也不错,这骁林卫确实有不少恶习,脑子好不好使不知道,这嘴倒是碎得很。
“陶飞,把谭虎几人叫来。”
谭虎,陶飞,崔猛,梁骄阳,林时安这次带出来的亲信,有几分本事,为人也不错,就是平日“嚣张”惯了,对着他也敢调侃。
林时安深怕这几人闹到金蝉面前,丢的可是他的面子。
他从身后抽出书册,丢给几人:“出了京,我们就代表着皇帝的颜面。你们平日的做派要收一收,别被人小瞧了。这本《仪礼》你们拿去好好研读,每人誊抄一份,过十日,我会抽查。”
“啊~”陶飞翻了两页,“还以为是秘籍呢?头,这东西我学不来。”
林时安笑道:“学不来更要学。圣上要的是有皇家威仪的京卫,可不是只会耍嘴皮子的莽夫。”
若林时安骂的是“只会拳脚的莽夫”,陶飞还信了他,那句“只会耍嘴皮子”,要说林时安没公报私仇他才不信呢。
只是,他把人得罪了,却要几个兄弟一起受罪,这样的事他怎么敢说。
梁骄阳却听得认真,对林时安的话深以为然:“林大人说得对,今时不同往日,若我等还只想着凭些拳脚闯出名堂,那真是大错特错。”
林时安轻哼一声:“你们几个中,骄阳最有悟性。不像某些人,还以为我公报私仇呢。”
“不敢,不敢。”陶飞摸了摸鼻子,恭敬的捧着书,赔笑道,“头儿放心,我们这就回去好好研读,誊抄,定不再给您丢人现眼。”
“嗯,案子也得查。”林时安道,“骄阳最沉稳,这次事就你负责吧。你的那份让陶飞帮你抄。”
梁骄阳受宠若惊:“属下定会亲手抓住贼人,给林大人解气。”
崔猛还蒙在鼓里:“梁骄阳,你这马屁拍得可真准。我们四个人怎么就独独你不用抄书。”
梁骄阳道:“你们不觉得林大人说得很对吗?他功夫好,学问也好,看法自然与我们不同。”
“那日我还见秦王殿下,特意跑到廨署请教林大人学问上的事。秦王殿下乖乖站在他身侧,竟像个谦逊的学生般,全然没了平日的架子。”
“林大人不卑不亢,娓娓道来,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风范。我在一旁候着,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可曾听过秦王殿下如此好学?”
说起这秦王殿下,几人摸了摸脑袋。
谁也没想到,皇帝突然心血来潮,给几个皇子都封了王,开了府。
秦王殿下是先皇后所出,背靠吕家,先前可没听说皇帝对秦王有偏袒之心。
这次却不同,秦王的府邸是皇帝亲自挑的,还命工部侍郎亲自组织修缮工作,为此多次将工部侍郎召进宫中问话。
“圣上欣赏,秦王也爱才,这或许就是有学问的好处吧。”
陶飞摸了摸鼻子,难道真是他猜错了。
梁骄阳负责查问案情。
林时安为他指点迷津,他带着一群人到张家一顿搜查,什么刀呀棍的全搬了回去。
还细细的检查了瓶瓶罐罐,将一切都打包回去。
“林大人,县主,这是从张家收缴的东西。这罐子粉末十分可疑。是在张家老太的床底下找到的。”
“还有这个……”梁骄阳拿出几块破碎的瓷片,刚巧能拼成一个碗,碗中还有汤汁,“这东西埋在张家后院的土里。”
林时安捻了捻细碎的粉末,又看向那个破碗:“碎了就碎了,竟还费尽心思挖坑,不怀疑她们怀疑谁呢?”
“把东西送到衙门,给楚县令,令他请人验一验。”
“是~”
林时安挥了挥手,命人退下,伸手在金蝉面前挥了挥,笑道:“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那是乌头?”
“什么?”
金蝉抬眉道:“刚才那罐子中的粉末是乌头的块茎,人误食后会口唇、四肢麻木,恶心、呕吐,腹泻,严重会昏迷不醒,直至死亡?”
“你的意思是,张富贵是被自己老娘毒死的?”林时安不解,“虎毒不食子,张家全靠张富贵一个人撑着,张家老娘杀了他,不是自绝后路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到别的。”
张林氏,还有张陈氏。
张林氏曾找她看过病,现在想想,那症状和误食乌头极其相似。
或许是药量不大,才没有出事。
她说是张富贵给她下的毒,那张陈氏是不是就是这样死的。
按原来的轨迹,张林氏会发现端倪,把事情揭露出来,为张陈氏申冤。
现在张富贵死了,张林氏闹着回娘家,连看都没回张家看一眼,她说的下毒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金蝉没想到,因自己之事,竟害得张陈氏无法沉冤昭雪,张陈氏何其无辜。
“林时安,你听过开棺验尸之事吗?”
“你想验谁的尸?”这样的事林时安不是没干过,只是总觉得在金蝉面前提这些的事,显得自己有几分龌龊,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笑道,“那张富贵的尸体不是在衙门停着吗?要验看哪里需要开棺。”
虽然尸体在水里泡了几日,早看不出细致的痕迹,但金蝉若想,那就验一次吧。
“不用了。”金蝉气馁道,“并不是所有毒都能在身体上找出痕迹的。”
林时安不喜欢她泄气的模样:“到底是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你是怕我没本事误了事?”
“我……”金蝉缓缓抬起头,眼眸轻启,目光如水般流淌,最终定格在了林时安的身上,“我是怕找不出证据。”
林时安道:“证据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只要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林时安,我若说张陈氏死得蹊跷,你信吗?”
“哦~”林时安皱眉问道,“竟有这事?”
查张家的事,不免会查到村长那次“好心”。
林时安嫉妒的同时,又庆幸金蝉看不上张富贵,若村长为金蝉寻的是个靠谱的人,说不定她早就嫁了。
只是,并未曾听闻张陈氏是被人害死的。
林时安不解,却未多问:“张陈氏死了多年,想要为她昭雪,还真得开棺验尸。只是……”
“不行吗?”金蝉眼中满含期待。
“也不是。想开棺验尸并不难,我命人将她的坟刨了,再找人去县衙报官,借此机会自可顺势验尸。”
“只是……”林时安有几分犹豫,“只是有伤阴德。”
人死如灯灭,以前他不会在意这些。
现在,他死过一次,又活生生的站在金蝉面前,不由得忌惮几分。
他怕吓到金蝉,不敢再提这事,但开棺的事又的去做,怎么办呢?
林时安琢磨了一会,笑道:“不是多大的事,开棺就开棺吧。对了,你有几分把握,那张陈氏是被人害死的?”
“九成。”
“九成?”林时安愣了愣,竟如此笃定,他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验吧。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你可不许做那偷偷刨坟的事。”金蝉紧张道。
“放心。”就算要做,也不用他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