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太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眼神中透着几分厌烦。
年轻时,她周旋于后宫之中,看着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嫔们上蹿下跳,还得时刻提防着她们在背后算计自己。
现在年纪大了,本想安享几分清净,却还是得面对另一群女子在跟前耍些小心思,为了争宠而拈风吃醋。
“何妃刚来,兴许饿了,云袖把这桂花糕端过去给何妃尝尝。”太后缓了缓神,吩咐道。
“是。”楚嬷嬷应了一声,端起桌上的桂花糕。
突然,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差点趔趄出去,她双眼瞬间瞪大,惊恐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出于多年在宫中养成的本能,又硬生生将那声惊呼咽回了肚子里,手中端着的桂花糕碟子却差点脱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金蝉一手拉住她,另一只手稳稳地护住了那装着桂花糕的碟子。
两人惊魂未定,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
“都怪我,是臣女不小心,差点绊倒楚嬷嬷,还请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恕罪。”金蝉扶楚嬷嬷站稳,立马跪下请罪。
楚嬷嬷稳住身形,低头看向脚下的水渍,也赶忙跪下:“太后恕罪,此事与县主无关,是老奴自己脚下不慎,险些误了太后的美意,该罚。”
“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罚什么罚?怎么,老婆子平日看着这么凶吗?快把东西给何妃送去。”太后眉头微微舒展,摆了摆手说道。
何妃见金蝉犯了错,心中正暗自幸灾乐祸,没想到她竟是主动要替楚嬷嬷顶罪,不禁在心中嗤之以鼻。
楚嬷嬷可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这么多年一路陪着太后走到今日,那情分可不是一般的深厚。
太后心情不好的时候,连皇帝都得挨骂,却从不会对楚嬷嬷说一句重话,哪里轮得到这个小丫头来做这好人。
当然,何妃也不会傻到将自己内心的情绪毫无掩饰地摆在脸上。
她微微抿起嘴角,轻轻一笑,“还是太后娘娘心疼臣妾!这几日胃口总是不好,不知怎的,一闻这桂花糕,竟一下饿得厉害。”
说话间,楚嬷嬷已将桂花糕端到了何妃的案上。
何妃伸出手,轻轻捏住一块送入口中,那桂花糕入口即化,细腻的口感伴着淡淡的桂花香在舌尖缓缓散开。
她本只想浅尝一口,算是给太后和楚嬷嬷一个回应,可这美味却让她不自觉地多吃了几块。
金蝉一直盯着她的动作,心中噗噗直跳,就怕何妃晕倒得太快,那盘桂花糕会令人怀疑,毕竟她也是“碰”过的。
金蝉不是没做过“坏事”,但却从未如此紧张过。
或许是以前的那些“坏事”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就算被拆穿了也无所畏惧。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金蝉在心中鄙视自己,那药粉放在桂花糕上正合适,她应该对自己有信心。
劝服自己后,她又开始担心刚才行动匆忙,也不知道那药量够不够。
赵恭是第一个发现她紧张的人。
和金蝉相识那么久,她的一些小动作赵恭还是清楚的。
刚才的事说惊险不至于,但他还是担心金蝉的心情会受影响,所以时不时就会看她一眼。
没想到竟看到金蝉飘忽的眼,顺着她的眼神自然落在何妃手上的桂花糕上。
赵恭心中“咯噔”一下,立马握紧拳头,走了出去:“皇祖母,孙儿也饿了,你怎么不赏我点吃的。”
众人的目光不由都看向赵恭,金蝉也将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皇帝皱眉道:“这么大人了,怎么如此不稳重,还跑你皇祖母这讨吃的,也不害臊。”
赵恭撇撇嘴:“父皇走了那么远的路,我就不信父皇不饿。”
“皇祖母,若一会父皇寻你讨吃的,你可不许给他。”
“不给,不给,都给你。”太后笑着拉着赵恭,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指着身边的小点心,让人都端到赵恭跟前。
接着,她又笑道:“你们别拘着,看上什么就开口。哀家这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这些点心拿得出手。”
众人自然跟着凑趣,那些知道宫宴规矩,一个个早就填过肚子的,也如那嗷嗷待哺的娃一般,吵着要吃的。
“正该如此,正该如此。”太后拉着赵恭,看着楚嬷嬷道,“当年我还小的时候,到了冬日也是这样围在母亲身边,闹着要吃点心,屋里还放了个大火炉,暖洋洋的,所以这点心呀,就该冬日吃。”
何妃先前说过饿,这时又被赏了几碟子,她已经吃不下了,却不敢在这个节骨眼扫兴,强忍着恶心,往嘴里塞。
渐渐地觉得有些撑,想起身走走,竟眼前一花,差点跌了下去。
“娘娘~”这声惊呼打断了其乐融融的时光。
“怎么?”皇后惊呼回事,“快传太医。”
“会不会是饿晕了呀。”有人幸灾乐祸,“先前,何妃姐姐不是说这些日子胃口都不好吗?”
“文惠,你去看看。”太后道。
“是。”太后不说,金蝉也是要开口的,此时有了太后的命令,她更是理直气壮。
“别~”何妃还想阻止,但她的头真的好晃,睁开眼时,金蝉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别动~”
她凝神轻探,不一会又换了一只手。
“并无大碍,或许是吃撑了。”金蝉扶起何妃,“娘娘起身看看,是否能站稳。”
何妃松了口气,被丫头搀扶着起身,走了两步,笑道:“没事,没事不用紧张。”
金蝉点头,忙于太后回禀:“《内经》有云,
‘人受气于谷,谷入于胃,以传与肺,五脏六腑,皆以受气,这人进食后,脾胃运化,气血汇于脾胃,头目失于濡养,故而人会困倦思睡。’”
“那就好。”太后松了口气。
不一会,太医匆匆忙忙跑过来,替何妃把脉,也说没有大碍,至于让他解释,哪里解释得出来。
楚嬷嬷将金蝉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太医赶忙道:“文惠县主说得有几分道理。旁人看着是昏昏欲睡,何妃娘娘怀有身孕,反应自然大些。”
楚嬷嬷点头,却不经意间瞥到金蝉的脸色不对,似有几分担忧,待她再要细看,金蝉又转过头,
她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