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目眩,浑身酸痛。
昏沉间,薛茵茵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紧紧缠着自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眼前的景象昏暗晦涩,仿佛被蒙上纱巾一般,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难道她死后下地狱了?
可是她一生积德行善,被判春闱舞弊的是她夫君又不是她,凭什么她被连累死了还要下地狱?要下也该是袁承玉下啊!
薛茵茵正胡思乱想,忽然在微弱的烛光下,看见眼前凑过来了一双带着潮红、极漂亮的丹凤眼。
然后她就被亲了。
薛茵茵:?
薛茵茵要炸了。
这双眼睛她印象深刻得很,哪怕快十年未见,她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令人见之难忘。
是她夫君那早逝的长房哥哥,荣国公府的嫡长子,府中原本的世子爷——袁祁。
这一吻激烈而绵长,薛茵茵感觉头昏脑胀,一时之间满脑子只有‘离谱’两个字。
——就算她生前罪大恶极,死后要下地狱,也不必安排她跟大伯哥乱|伦吧?
这对吗?
“……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哑着嗓子低声询问。
薛茵茵早就想推开他,却浑身酸软没有力气。
她喘息着开口,“我……不……”
嗓音甜腻得紧,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话还没说完,又被一只手抚弄濡湿的红唇。凌乱的吻划过蜿蜒水痕,袁祁抬头望向她,借着帐外快要燃尽的烛光,薛茵茵看见了那抹动人心魄的欲念。
“……”
她呼吸一滞,终于慌乱地移开目光。
男人伏在她耳边,低低笑出声:“夫人别急,夜还长着呢……”
红烛燃尽,寥寥月色朦胧旖旎,廊外落雪簌簌,屋中却燃着温暖浓郁的沉香,昏昏欲睡间,难辨梦里梦外。
*
“少夫人,该起了。”
婢女们依次进入内室,将新婚进府的世子夫人扶下床,有条不紊地伺候梳洗。
薛茵茵已经醒了有一会了。
幸好醒来时袁祁不在身侧,她可以梳理一下混乱的思绪。
在狱中喝下毒酒后她没有死,而是回到了十八岁嫁人那一天。
这一次,她的三妹妹薛绮兰没有换嫁,她便按照原定的轨迹,嫁给了自幼订婚的荣国公府世子,袁祁。
此等怪力乱神之事简直骇人听闻,她心惊过后,逐渐品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薛绮兰与国公府二房的儿子袁承玉定下婚约,又非要与她同日成婚,本就是打的换嫁的主意。
薛茵茵的母亲——平宁侯原配夫人徐氏因病早亡,家中事务都是由继夫人邹氏,也就是薛绮兰的母亲打理。
只要她们想换嫁,基本上十拿九稳,不可能出错。
所以,为何她们这一世没有作妖?
一个荒谬的想法涌入薛茵茵心头。
……莫不是,薛绮兰,也重生了吧?
是了。
这样便能解释清一切的缘由了。
薛茵茵看向窗外的蓝天,表面风平浪静,心中怒骂贼老天。
重生当然是不错。
毕竟哪个女人不爱美呢,她前世被家中琐事折磨得心累,三十岁死的那年,鬓边已生华发,当然比不过如今十八岁的年纪娇艳漂亮。
但是!
为什么要重生在床上!还重生在大伯哥的床上!这也太不体面了……
这叫她老脸往哪放?
“小姐,”
身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奴婢从厨房拿了糕点来,等下去拜见高堂,估计要说好一会话呢,可不能饿着肚子去。”
是她的婢女茯苓,自幼跟随在她身边,也是她前世的得力干将。
薛茵茵回神,视线在女孩那张比在记忆中明显年轻十多岁中的脸上顿了顿,而后转头看向前方的铜镜。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薛茵茵还是忍不住笑出声了。
嘿嘿……现在确实不是老脸了。
现在是嫩脸。
镜中少女容貌姣好,如出水芙蓉般灵动娇俏。
她轻抚着如玉般的脸颊,心想:还是如今好,比前世好。
她这般爱惜容貌之人,前世为了袁承玉那个庸才的仕途操碎了心,风华不再,灵气尽消,实在是大大的不值。
每晚睡前她看见自己的白头发,都愁得又要多长几根白头发。
她陪嫁的婢女除了茯苓,还有四个一等丫鬟,都是宝字辈,取春夏秋冬为名。
这几个都是梳洗打扮的好手,只在薛茵茵发呆的这一会功夫便收拾完毕。今天是新婚头一日,房中氛围很是欢快,她们梳洗完没有退下,围着薛茵茵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好话奉承美貌。
因是新婚,她也应景地穿了一身水红色织锦长裙,鬓边金色的流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世子。”
直到院中传来婢女的请安声,薛茵茵才从婢女的彩虹屁和自己的超绝美貌中醒过神来。
一道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进来,面如冠玉的男子同样身着一身红色锦袍,甫一进门,视线便落在了她身上。
她这辈子的便宜夫君,袁祁。
光看容貌气度,二人倒是登对。
袁祁道:“怎不多睡一会?起这么早。”
“新婚第一日拜见高堂,怎好叫二老久等……”
薛茵茵笑着答道,话说一半,她强制自己住了口。
习惯使然,一句大伯哥差点脱口而出。
她被自己没把门的破嘴吓得心惊肉跳,薛茵茵低头捂嘴,后怕地长舒一口气。
袁祁看着新婚妻子这副羞涩娇俏的模样,心中一软,几步走到她身前,主动牵起了她的手,“既然夫人已经起了,那便走吧。”
“嗯。”薛茵茵点头应道。
“小姐,糕点糕点!”
姑爷进来后,其他有眼色的婢女早退了出去,独剩下茯苓怕她饿肚子,依旧致力于投喂大业。
薛茵茵接过茯苓捧着的琉璃盘子,递到袁祁眼前,“夫君可用过早膳了?”
“……还没。”
薛茵茵可不管他吃没吃过,反正盘子端过去了,她的面子功夫做得十足的好。
她一手端盘子,一手拿起糕点开炫,期间不忘口头关心一下便宜夫君,“夫君清早出门是又有公务吗?当真辛苦。”
“……嗯。”袁祁低声道:“夫人不生气便好。”
“怎会?”
薛茵茵开始啃第二块水晶糕,“夫君受翰林院重视,这是好事呀。而且夫君也按时回来了,没有因公事拂了我的面子,我哪有什么气。”
她笑得眯起眼睛,“夫君真厉害!”
算起来,此时正是袁祁连中三元,刚入官场的时候。年纪轻轻便进了被称为诏令之源的翰林院,未来前程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一片坦途。
官场得意,情场上又娶到了她这般善解人意温婉善良貌若天仙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算这小子命好。
薛茵茵斜眼瞧他,只见那命好的小子此刻耳朵尖都红了。
哦嚯,嫩啊,经不得逗。
看她说随便两句话就人给哄成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