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内,朱元璋刚刚放下手中的奏折,眉头依旧紧锁。
这些时日,他满心疑虑,对蓝玉辞官后的一举一动格外关注,总觉得这位昔日的猛将、如今的永昌侯,行事有些难以捉摸。
“毛骧!”
朱元璋沉声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毛骧立刻从殿外小步趋入,单膝跪地,低头应道:
“奴才在。”
“蓝玉近日可有什么新动静?”
朱元璋目光锐利地盯着毛骧,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毛骧微微抬起头,赶忙回话:
“回陛下,奴才一直派人盯着呢。这几日,蓝玉府里进了些稀罕玩意儿,定制了些铁盒子,还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调料,奴才实在是摸不透他要做什么。”
说着,毛骧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朱元璋的眼眸瞬间眯起,心中的疑虑更甚,暗自思忖:
这蓝玉,辞官之后不安分守已,弄这些东西究竟所为何事?
莫不是…… 有什么不轨图谋?
想到这儿,朱元璋猛地站起身来,龙袍一挥,果断下令:
“摆驾,咱要亲自去永昌侯府瞧瞧。”
毛骧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起身,在前头领路。
不多时,朱元璋的銮驾便停在了永昌侯府门前。
刚一下车,一阵从未闻过的诱人香气扑面而来,朱元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与好奇。
这香气浓郁醇厚,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直闹腾,可他身为帝王,平日里山珍海味尝尽,却从未嗅过这般独特的味道。
随着朱元璋步入侯府,只见庭院之中,蓝玉正和一众下人围在一处,炭火熊熊,铁架之上摆满了一串串色泽诱人的食物,下人们欢声笑语,吃得正香。
蓝玉也是一脸惬意,手中还拿着一串刚烤好的食物,正准备往嘴里送。
这突如其来的阵仗,让侯府的下人们瞬间惊得脸色惨白。
他们慌乱地丢下手中的食物,“扑通” 一声纷纷跪地,头也不敢抬,口中高呼:
“陛下万岁万万岁!”
声音里满是惊恐与颤抖。
蓝玉也猛地回过神来,看到朱元璋亲临,心中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但脸上还是迅速堆起笑容,赶忙上前参拜:
“臣蓝玉,不知陛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说罢,便要行大礼。
朱元璋抬手制止了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又落在那冒着热气的铁架和食物上,冷冷问道:
“蓝玉,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朕听闻你近日购置了不少稀奇物件,弄出这般阵仗,所为何事?”
朱元璋的声音不怒自威,眼神里透着审视。
蓝玉心中一紧,脑子飞速运转,赶忙解释道:
“陛下,臣辞官之后,实在闲得无聊。
近日想起早年在外征战时,曾偶然尝到过一些民间的风味小吃,心中思念,便想着自已动手尝试一番,也好打发时日。
这些铁盒、调料,都是用来烹制小吃的,并无他意,还望陛下明察。”
蓝玉说着,微微抬头,看向朱元璋,眼神中透着一丝忐忑,试图让自已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
朱元璋微微皱眉,眼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他缓步走到铁架前,仔细端详那些烤串,又闻了闻香气,狐疑地问道:
“这是何小吃?
咱怎么从未见过,闻所未闻。”
蓝玉见朱元璋似有好奇之意,心中稍安,连忙介绍道:
“陛下,这叫烧烤。
将肉类、蔬菜等食材用竹签串起,放在炭火上烤制,再撒上精心调配的调料,外焦里嫩,香气四溢,味道别具一格。
臣想着陛下整日为国事操劳,若能尝上一尝,说不定也能换换口味,舒缓些许疲惫。”
蓝玉尽量让自已的语气显得恭敬又诚恳,同时偷偷观察朱元璋的脸色。
朱元璋听了蓝玉的解释,神色稍有缓和,心中虽仍有疑惑,但看着那滋滋冒油的烤串,也不禁有些心动。
毛骧在一旁察言观色,适时地说道:
“陛下,既然来了,要不尝尝这新鲜玩意儿?”
朱元璋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说道:
“既如此,咱便尝尝。”
蓝玉心中大喜,连忙亲自拿起一串烤好的羊肉,毕恭毕敬地呈给朱元璋:
“陛下,请您品尝。”
朱元璋接过烤串,轻轻吹了吹,放入口中咬了一口。
瞬间,羊肉的鲜嫩、调料的香醇在口中散开,那独特的美味让他眼睛微微睁大,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嗯,这味道…… 倒是新奇。”
朱元璋微微点头,给出了评价。
蓝玉见状,连忙说道:
“陛下喜欢就好,臣日后若还有什么新奇的吃食,一定呈给陛下品鉴。”
朱元璋咽下口中食物,再次看向蓝玉,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后的平和,说道:“既如此,那便把你府上多的铁盒,以及这些调料的制作方法一并告诉毛镶,也给皇后尝尝鲜。”
蓝玉连忙跪地,叩首道:“臣遵旨。”
朱元璋听了蓝玉的解释,神色稍有缓和,目光却又瞥见不远处那个大坑,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指着大坑问道:
“蓝玉,你在府里挖这么大的坑,又是做什么用的?”
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里满是质问。
蓝玉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糟糕,支支吾吾地回道:
“这……
这……
陛下,
臣……
臣原是想……
想挖个鱼塘。”
一紧张,蓝玉说话都不利索了,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鱼塘?”
朱元璋眉头紧锁,眼中的怀疑更甚,
“好好的,你挖鱼塘做什么?”
蓝玉擦了擦额头的汗,硬着头皮解释道:
“陛下,臣想着日后闲暇之时,能在这鱼塘边钓钓鱼,修身养性,也算是为这侯府添些雅趣,没…… 没别的意思。”
蓝玉一边说着,一边偷瞄朱元璋,心中忐忑不安,生怕朱元璋不信。
朱元璋听了蓝玉的解释,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既有对蓝玉此举的恨铁不成钢,又隐隐夹杂着几分羡慕。
他心想,蓝玉这小子,辞官之后倒好,每日不是琢磨着吃吃喝喝,就是挖个鱼塘准备悠闲垂钓,尽享闲适之乐。
而自已呢,身为帝王,肩负着江山社稷的重任,每日从早到晚都埋首于奏折之中,为国家的大小事务殚精竭虑,哪有这般闲暇时光去消遣。
朱元璋在坑边踱步,仔细打量着,良久,才缓缓开口:
“蓝玉,你虽辞官,但毕竟身份特殊,日后行事,还是要多加小心,莫要让人误会了你的用意。”
蓝玉连忙跪地,叩首道:
“臣遵旨,臣一定谨言慎行,万望陛下放心。”
朱元璋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平身,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留下一句
“咱走了”,便带着毛骧转身离去。
待朱元璋走远,蓝玉才长舒一口气,他知道府邸这边有朱元璋的锦衣卫盯着,但没想到朱元璋会亲自到来。
随后蓝玉便吩咐管家,把刚才答应的东西送到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