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县试过去已久,应天府这边又开始热闹起来,盖因府试即将来临。
上次县试,刘伯温所出的刁钻题目,犹如一道浓重的阴霾,深深地笼罩在礼部官员们的心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那些日子,他们常常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满心都是对未知后果的担忧。
考试结束后,礼部官员们每日都提心吊胆,眼睛紧紧盯着那些忿忿不平的学子们,生怕他们闹出什么乱子。
在他们看来,一旦出了乱子,自已这些人最轻的处罚也是发配边疆,弄不好脑袋都得搬家。
好在后来朱元璋召见刘伯温,不仅没有怪罪,反倒夸赞了不少。
这才让礼部官员们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已没被牵连,不用再过那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可一想起那段心一直悬在嗓子眼的日子,他们依旧记忆犹新。
如今,县试的风波刚平息,府试又要来了。
看着眼前府试的题目,礼部官员们内心直呼无奈,这题目抽象得让人摸不着头脑,简直就是县试的 “配方” 重现。
张主事壮着胆子,微微前倾身子,轻声询问:
“刘公,这题目是不是对那些学子太过为难了?”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额头上也隐隐渗出了汗珠。
刘伯温眉头一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脸上露出自信的神色,说道:
“放心,本官自有考量。
这题由本官亲自拟定,若出了任何问题,自然由本官一力承担。”
他目光扫视一圈,眼神中透露出威严与坚定,接着说道:
“尔等既身处礼部这等文华之地,又肩负为国取士的重任,小心谨慎固然无妨,但不可因此畏首畏尾。
陛下在意的,不过两点:
一是考试公平公正,杜绝舞弊现象;
二是能否为国家选拔出真正的人才。
只要做到这两点,其余之事,大可放手去做!”
刘伯温这番话,说得堂堂正正,无懈可击。
官员们虽然看着试卷上那道墨迹未干的 “神题”,吓得毛骨悚然、浑身发抖,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们悻悻地笑了笑,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弧度,对着刘伯温拱手行礼,乖乖按照吩咐行事。
就这样,经过刘伯温再次 “魔改” 的府试考卷,在礼部紧锣密鼓的筹备下,迅速传遍了整个大明。
随着府试日期逐渐临近,大明的学子们越发紧张起来。
县试时的 “变态” 题目还历历在目,面对即将到来的府试,谁也不敢保证刘伯温不会再出一道 “难题”。
况且,府试本就比县试难度更高,这是筛选人才的必然要求。
往后的每一关考试,难度都会逐步增加,目的就是淘汰那些跟不上节奏的考生。
可以往的科考,通常到乡试、会试才会大规模淘汰考生,这次县试就刷下去一大批,如今府试眼看又要出 “幺蛾子”,今科的考生们怎能不紧张?
为了能金榜题名,学子们个个拼尽全力。
有的头悬梁、锥刺股,一心苦读;
也有的另辟蹊径。
这不,刘孝儒和周成就被家里长辈再次打发到寺庙烧香拜佛。
巧的是,这两位前些日子刚结识的小兄弟,竟在寺庙再次相遇。
二人相视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心照不宣。
他们虔诚地拜了又拜,毫不犹豫地扔下一大沓香油钱,随后一前一后走出大殿。
周成开口问道:
“大绅,为兄真没想到今日能在此与你相逢。
你不是说家里不在意你是否登科吗?”
他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好奇的神情。
刘孝儒早已熟知周成的性子,这人木讷、板正,说话直来直去,但并无恶意。
所以,他并未生气,而是一脸坦然地回答:
“是啊,我家确实不在意我能否高中进士,但要是连个秀才功名都拿不到,不光我自已觉得丢脸,家里人也面上无光啊。
虽说我一直不觉得秀才功名有多了不起。”
他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透露出自信与骄傲。
在周成面前,刘孝儒毫不掩饰自已的狂傲。
毕竟,作为江西有名的神童,他有这个底气。
周成听后,颇为认同地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赞同的光芒:
“没错!为兄家里也是这么想的。
会试时,多少得看点运气,要是能入考官的眼,便能高中;
要是不入眼,名落孙山也属正常。但这童子试,考的不过是四书五经的基础知识,要是连这都过不了,方某我都没脸见人,干脆找棵树吊死算了!”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二人都没提为何要来烧香拜佛,毕竟谁家里还没个操心的父母呢?
大家都抱着 “去一趟又没坏处”“去去又何妨” 的想法。
他们都是才智出众之人,涉及家中长辈的事,自然选择为尊者讳。
不过,对于周成的观点,刘孝儒有不同看法:
“周兄,若是像往年那样,你这话自然没错。
可今科,你难道忘了县试时刘伯温大人出的那道题了?
谁能保证刘大人在府试时不会再来一道?
说实话,我对其他题目都不担心,唯独对刘大人要出的题充满好奇。
你呢,真有信心一定能答出刘大人的考题?”
刘孝儒微微眯起眼睛,脸上带着探究的神情。
周成听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都是聪明人,真话假话一听便知,何必多说。
最终,周成老老实实地回答:
“为兄确实不像对其他考题那么有把握。”
说到这儿,他的脸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眉头紧紧皱起,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我实在想不明白,刘大人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看着我们这些学子抓耳挠腮很好玩?
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想让我们考上?
这简直是拿国家的抡才大典当儿戏!
真不明白,县试闹出那么大动静,陛下为何还不撤了他主考的职位!”
听着周成絮絮叨叨地抱怨,刘孝儒忍不住嘎嘎直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用手指着周成,笑得前俯后仰:
“周兄,你也太有趣了,气成这样,莫要气坏了身子。”
周成瞥了刘孝儒一眼,佯装生气地说道:
“你还笑,你就不担心?”
刘孝儒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说道:
“担心自然是有的,但气坏了自已可就不值当了。
说不定刘大人自有深意,咱们且放宽心备考便是。”
周成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但愿如此吧,只希望这次府试能顺利些。”
刘孝儒拍了拍周成的肩膀,安慰道:
“周兄放心,以咱俩的才学,定能应对自如。
即便刘大人再出难题,咱们也能想办法破解。”
周成看着刘孝儒自信的模样,心中也多了几分底气,微微点头:
“借你吉言,大绅。那咱们就好好准备,迎接这未知的挑战。”
二人相视一笑,带着对未来的期许,并肩走出了寺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