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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吃完饭, 沈以微要帮忙打扫,许晏禾拦着她,说不用。

几次推拒, 沈以微只好和邢远昭一起离开了。在电梯里,邢远昭朝沈以微伸出手,“还没正式打招呼,沈小姐, 我和闻浔是很多年的朋友。”

沈以微并没有伸手相握,“你今天说的那句话, 既冒犯了我,也冒犯了闻浔。”

邢远昭没觉得有多严重, “我就是想试探试探, 你难道看不出来闻浔和小禾的关系?一层没捅破的窗户纸罢了。”

“那也应该由他们当事人自己捅破,你这样做,适得其反。”

邢远昭收回手,无奈地揉了揉脖颈:“我哪里知道小禾会是那种反应。”

准确来讲, 应该是,毫无反应。

别说邢远昭,就连沈以微都觉得奇怪。

明明闻浔和许晏禾看起来那么亲昵, 相处起来甚至有种结婚多年老夫老妻的默契,怎么到了关键时刻, 小禾却全程懵懂, 好像听不懂也看不见呢?

闻浔把碗筷放进洗碗机,许晏禾一边擦桌子一边说:“少爷,我感觉最近菜市场的鱼都不是很新鲜, 做鱼汤有股腥味。”

“那你就多加点胡椒粉。”

“哪有这样的?调料吃多了不好。”

闻浔显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许晏禾也没有再继续, 闻浔往卧室的方向走,许晏禾看着闻浔高大的背影,继续低头擦桌子。

闻浔很快又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只管状的东西,他对许晏禾说:“许晏禾,洗了手过来,不要用洗洁精洗手,用洗手液。”

许晏禾心想:好讲究,有什么差别吗?

但她还是遵照着闻浔的吩咐,跑到卫生间洗了手,然后走到闻浔面前。

闻浔拧开那个看起来像牙膏的管状物,往许晏禾的手上挤了两下,带着玫瑰香的凝露静静躺在许晏禾的掌心,许晏禾楞住:“这是什么?”

“护手霜。”

他查了半天淘宝,货比无数家之后选了这支虽然贵丶但评价最好的一款,配方温和,作用是保湿滋润。

他教许晏禾:“掌心相对,搓一搓。”

许晏禾乖乖照做。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玫瑰清香。

闻浔又给许晏禾的手背涂了点,许晏禾连忙说:“少一点少一点,少爷不要浪费。”

“你不是老师傅吗?怎么老是受伤,指头上坑坑洼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奶奶的手。”

许晏禾下意识蜷缩起手指,“我丶我不习惯现在的针,太细了,而且每次来订单的时候,电脑都会滴滴一下,我就会被吓一跳,针就戳到手上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明天我去帮你改一下提示音。”

许晏禾慢吞吞地搓手,等护手霜完全吸收,不再黏糊糊的,闻浔检验完毕,她才把手藏到身后。

闻浔把护手霜放到茶几上:“以后每天早中晚各一次。”

“好,谢谢少爷。”

闻浔看着她垂眉顺眼的样子,几次开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回了电竞房,许晏禾留在客厅里看电视,因为闻浔不喜欢她看民国苦情剧,她只能把声音调低,偷偷地看。

她正在追的这部剧讲的是少爷和丫鬟一见钟情,然后一起私奔的故事,许晏禾看着看着,忽然想起苑萍,又想起沈以微。

孔家的大少爷曾经对苑萍有过意思,还送了一只玉镯子给苑萍,但苑萍不喜欢大少爷,不想做大少爷的通房丫鬟,更不想做小妾。苑萍是个胆子大又有智谋的,她私下去找了太太,说愿意给孔家做牛做马,绝无攀附之心。太太觉得这丫头言辞坚定,掷地有金石之声,很是感动,不仅给苑萍加了工钱,还把她调到里大少爷房远一些的厢房。

许晏禾看着苑萍匣子里的铜钱,羡慕得要流口水,她说:我也想告诉太太,我也愿意为孔家做牛做马。

苑萍一边梳头一边笑:你不行,你不嫁给二少爷,谁来给二少爷挡灾呢?

许晏禾想了想,点点头。

苑萍转身望向她,观察着许晏禾的表情,她以为许晏禾会愤怒丶会委屈丶会哭,可许晏禾神色如常。她疑惑地问:你还真愿意给二少爷挡灾?

许晏禾掰着手指头,说:不是很愿意,但二少爷对我挺好的,他还赏我酥饼吃呢。

苑萍叹了叹气,无奈道:许晏禾,你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

许晏禾总是被苑萍嫌弃,也习惯了,她还是那句:可是少爷对我挺好的。

她心里想:我的命不是很硬吗?分一点给少爷挡灾也没什么。

苑萍的性格和沈以微有相似之处,她们都很会表达自己,能明确说出自己的喜怒哀乐,许晏禾缺乏这方面的能力。

电视剧里播放到少爷向丫鬟表白,两个人约定趁着月圆之夜离开家乡。

许晏禾按了暂停。

现在的电视剧真不严谨,那时候的丫鬟哪里有那么鲜亮的衣裳?还有,那时候的丫鬟怎么敢对着少爷直呼其名?

许晏禾百无聊赖地拨弄了两下自己的运动服,忽然不是很想看接下来的剧情。

她关了电视,回房间洗澡。

脱衣服的时候她转过身,费力扭头看了看自己后背上的疤痕。

之前闻茜茜送来一管祛疤膏,许晏禾用了一个多月,后背上的鞭痕淡了一点,但仔细看还是能看清的,许晏禾觉得这些疤痕可能一辈子都消不掉。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少爷说她的手像老奶奶,她心里其实有一点难过,因为她的手是以前在孔家做工做得很辛苦,才变成这样的,但是少爷说的是实话,她也没法辩驳。

确实不好看,指关节处皱巴巴的,还有冻疮留下来的青黑,像去不掉的胎记。和闻茜茜那样的小姑娘完全不能比,闻茜茜连指尖都是粉色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好看。

许晏禾一个人落寞地站了很久,然后才恍然回过神,打开莲蓬头洗澡。

这边的闻浔也在发呆,直到微信消息弹出来,朋友给他推了一个外包项目,和另外一个程序员一起开发炒股软件。

闻浔没接触过股票,不清楚股票获利策略,以及交易数据的获取,所以不能立即应答,只说:【我先看一下,明天回覆你。】

和许晏禾一样,闻浔最近也在尝试接一些软件或者网站开发的单子,赚了不少,但他谁都没有告诉,也没让许晏禾知道。

他不想被别人评判他的好与坏,议论他的成熟与变化。

他赚钱的出发点只是单纯想为许晏禾的工作室提供经济支撑。

至于他个人,他没做考虑。

他承认自己动了心,他自欺欺人地以为他和许晏禾可以像现在这样相互陪伴丶相互支撑地过下去,但邢远昭今天的恶劣举动将他猛地敲醒,他不得不直面一个他始终逃避的问题:许晏禾对他有感情吗?

今天他一反常态地频频向沈以微提问,许晏禾全程都无动于衷,做饭的时候,她甚至笑着说“我也觉得他们很配”。

生她的气,又心疼她被油溅到都一声不吭,想和她沟通,她又摆出那副低眉顺眼的可怜样子。

有时候闻浔觉得许晏禾并非不懂,譬如那天在北潼大学的林荫道上,看到情侣接吻,她的第一反应是把脸埋在闻浔的肩膀上。但说她懂,她又能置身事外。

闻浔向来拿她没招。

她一声声“少爷”地喊着,原来最后是闻浔先入了戏。

几分钟后,朋友发来软件资料的压缩包,闻浔点开研究了一下,凌晨时回覆:【可以做,下星期开始。】

这点风波并没有对许晏禾的生活造成影响,她照旧下楼工作。

随着她擅长“点睛一笔”以及化腐朽为神奇的名声在汉服圈里传开,现在每天寄过来让她改款式改图案的订单比简单缝补的数量多很多,甚至有汉服品牌向她伸来橄榄枝,希望她能加入设计团队。

沈以微替她拒绝:“小禾,比起她们这些小品牌,你还不如来我公司呢,我们公司可是全国最大的汉服品牌,你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常见的牌子,都被我们公司收购了。”

许晏禾听得云里雾里,只是笑。

“而且我们董事长还挺喜欢你的,她就是看了你的作品,才派我过来的。”

“难怪你愿意接受那么低的工资。”

“对啊,我和其他应聘者比起来有先天优势,首先我和你之前在网上就认识,其次我工资要求低,最后我人在北潼,还有工作经验,闻浔当时和我核实了信息,就说我最合适。”

听到最后两句,许晏禾的针停了停,但没说话。

“小禾,你想进公司吗?”

“进公司?”

“对啊,你的目标是做大公司花重金聘请的设计师呢?还是做个人的独立品牌?”

这个问题对许晏禾来说,无异于让小学生去做微积分,她哪里听得懂,眉毛缓缓拧起来,像木偶娃娃一样摇了摇头。

许晏禾手上的技艺和她的眼里的茫然困惑一向成反比,沈以微也觉得自己拔苗助长,急于求成,许晏禾明明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她拍了拍许晏禾的肩膀,笑道:“其实我觉得,小禾你现在就很好。”

许晏禾的日收入已经从五十涨到了四百多,名声传播出去后,她一直没有擡价,还是原先的价格,三十块的缝补单子照接不误,不管这天的订单多与少,就算一上午都没有订单提示音响起,她还是安安静静地做工。

沈以微羡慕许晏禾的心无旁骛。

周围的人都在讨论:十二楼的小姑娘在网上很有名,刺绣水平很高的,每天都有好多人给她寄衣服呢。

许晏禾则在考虑:今天中午做红烧排骨,还是炖冬瓜排骨汤?

沈以微的问题在许晏禾心里荡起涟漪,这天她提前做完订单,四点半就下班了,沈以微问她要做什么,许晏禾笑了笑,说:“有点事情。”

沈以微挑起眉梢,戏谑道:“和闻浔约会?”

许晏禾连忙摆手否认,“不是的不是的。”

“闻浔天天困在家里,他都干些什么啊?感觉他都要长蘑菇了。”

“我也不知道,我不太懂。”

许晏禾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还不如沈以微关心少爷,少爷天天窝在家里,从早到晚对着电脑,她也从来没有问过:少爷你在做些什么?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许晏禾感到愧疚。

但让她主动邀请闻浔,她又做不到。

许晏禾站在楼下犹豫了好久,还是一个人去了文滨广场。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大商场了,所以没有那么紧张,鼓起勇气去导引台,问了工作人员:“请问黄文沅老师的工作室从哪里走?”

工作人员指示她走扶梯,到二楼左拐就可以看见工作室。

许晏禾全程都提着气,紧张感弥漫全身。

她一直没有忘记展览馆里那幅刺绣挂画,为了回答沈以微今天的问题,她决定来这里寻求答案。

这间占地面积很大的工作室被分成三个区域,进门可见的是作品展览区,中间区域是为爱好者提供刺绣体验课课堂,最里间的参观者不能进的地方,是黄文沅和助理们的工作区,整个工作室看起来非常神秘优雅。

许晏禾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还是前台工作人员发现了她,热情地问:“请问是来上体验课的吗?”

许晏禾不知如何作答。

“有预约吗?”

“没丶没有。”

“没有预约的话,可能要等一会了,我们的助理老师目前已经排满了,您可以先进来看看黄老师的作品,有今年的新作。”

许晏禾就这样被拉了进去。

这里的展览比市民中心的展览显然要精细许多,幽暗的灯光丶红木制成的中式画框丶皮影戏一样的画幕,都让许晏禾感到震撼。

工作人员熟练地介绍:“黄老师出生于刺绣世家,自幼学习刺绣技艺,先后师从廖景石和周芳两位工艺美术大师,二十五岁时独创分线针法,三十岁代表国家为中法文化交流节创作了中法经典作品刺绣集,大受好评。三年前黄老师被评选为苏绣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同年任北潼市文联副主席,这些都是她近十年的作品,黄老师一直致力于融合创新……”

许晏禾听得一楞一楞。

一副误入大观园的呆滞神态。

她想不明白,一个绣娘怎么能有这么多名号?过去封官受爵都没有这么大的排场。

工作人员对许晏禾说:“体验课那边有位置空出来了,您想要体验吗?”

许晏禾还来不及拒绝,工作人员已经拿来了登记本,登记了许晏禾的姓名手机号,然后带着她去了展馆旁边的课堂。

这里有很多人,有带着孩子来的一家三口,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

许晏禾付了199,心疼的她直搓手机。

助理老师给她针线和布料,让她挑选花样。可能是看许晏禾面相单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而且许晏禾反应迟钝,问她问题总是要过半分钟才听到回答,助理有些不耐烦。

看着许晏禾一页一页翻着花册,助理催促地问:“选好了吗?”

许晏禾被他一训,吓得立即选了鸳鸯。

助理说:“这个对你来说太覆杂了,选个简单的吧。”

许晏禾于是说:“那这个。”

她选了个竹叶。

许晏禾接过针线,助理随口问:“有基础吗?”

“有,自学的。”

助理显然没当回事,他一边指挥许晏禾一边和旁边的同事聊天。

“从这边开始。”他指了一下扇面。

许晏禾依次把针刺进扇面标记好的几个点,助理说:“稍等一下,我去一下卫生间。”

助理起身后,许晏禾听到助理和前台工作人员说:“以后五点之后就不要接待客人了,最烦加班。”

许晏禾以为助理在说自己,心里嘀咕着:是你们把我拉进来的啊。

助理回来之后,对许晏禾的态度依旧傲慢,许晏禾用自己的技法用针,助理皱着眉头阻止她:“你不要自作主张,你先听我讲。”

许晏禾的手僵在原处,不敢乱动。

看到助理不耐的表情,许晏禾想:幸好少爷让她看电视上课,如果她进了课堂,估计也是老师最不喜欢的那种笨学生。

可是……她怎么觉得助理的手艺好像也没那么好?

但她不敢说。

绣到一半,助理不停地问许晏禾要不要报长期班,许晏禾说不用,助理的脸色更差,许晏禾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挨训。

她张望四周,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就在这时候,她在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闻浔。

她都不知道闻浔是怎么找到她的,她没有给闻浔打过电话,也没有发短信,她以为自己五点前就能回家。

目光交汇的一瞬间,许晏禾忽然鼻酸,她看着闻浔走近。

闻浔很自然地走进来,指了一下角落坐着的许晏禾,不知道说了什么,前台工作人员没有跟上来。他径直走过来,抽了隔壁桌的凳子坐到许晏禾身边。

许晏禾下意识往他的胳膊上靠,闻浔擡起胳膊顶开她,她还是靠过来。

一离开闻浔的视线,她就要受别人的气。

助理看到闻浔,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许晏禾,他主动提醒许晏禾针错了位,许晏禾却放下针,可怜兮兮地望向闻浔。

闻浔轻笑,“怎么了?”

许晏禾眼巴巴地盯着他。

闻浔摆弄了一下许晏禾做到一半的扇面:“说话,许晏禾,不说话我就不给你撑腰了。”

助理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有些尴尬。

许晏禾凑到闻浔耳边,小声告状:“他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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