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份上了,还分不清局势那就真是蠢了。
禁卫百户直接跪倒在宁安侯面前,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身体颤栗着。
“侯爷,都是属下的失职,恳请侯爷大人有大量。饶过下官。”
声音甚至都带着哭腔。
宁安侯的怒气并没有丝毫减少,死死地盯着禁卫百户。
“所以你是明知无旨的情况下,依然强闯我侯府?”
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和一个死人说话。
禁卫百户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求侯爷宽容大量!饶恕我等!”
宁安侯:“本候今天偏偏就大人没有大量,非要与你计较,来人,将此人绑了,随本候去敲登闻鼓。”
他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在空气中回荡。
登闻鼓!侯爷居然要拼着一百杀威棒的代价去敲登闻鼓。
这是要搞得人尽皆知啊。
宁安侯,三朝元老,更是皇帝的支持者,从龙之功。
两个儿子在楚、凌王之乱时战死沙场。
府中再无亲子,只剩一独女。
皇帝感念恩情,特赐宁安侯为一等军侯,虽然是侯爵,但是位同公爵。
并破格允许宁安侯拥有五百带甲府兵,这是连国公都没有的待遇。
现在宁安侯要带着他们去告御状。
不用想也知道皇帝会站在哪边。
更何况还有民意。
不过出于哪方面的考虑,皇帝都不会再留他们的性命。
禁卫们齐刷刷地全跪在宁安侯面前,惊慌无措,纷纷求饶。
“侯爷息怒啊,我等真的是奉了旨意来的。”他们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嘈杂的声浪。
宁安侯一个个望去:“哦?旨意?何人的旨意?”
百户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嘴唇颤抖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是皇上身边的公公传的口谕。”
宁安侯愤怒的说道:“笑话,你是说皇上故意传召本侯去见驾,然后派你们来查抄我宁安侯府?”
“尔等不仅假传圣旨,擅闯侯府,还蓄意离间君臣。”
宁安侯的眼神中闪烁着怒火,大手一挥。
“来人,就地正法。”
身边府兵听后马上将手中长刀拔出,刀光凛冽,让人不寒而栗。
禁卫们纷纷哭着求情,这次更加绝望了,也恨透了带他们来的沈百户。
“侯爷,求您了,求您饶过小人一命吧。”
“侯爷,我等就是奉了沈百户的命令来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侯爷,放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侯爷,我家还有老母在堂。”
“不知道?闯我大门的时候,将我门房打伤,管家拦人,你们将我管家砍伤。”宁安侯的愤怒已经完全不加抑制了,“累累恶行,还让我饶你们。”
府里的下人都是跟着他百战余生的族兵。
那老管家,可是他的亲族弟,跟着他东征西讨,一身伤残。
他堂堂一个皇帝亲封的一品军侯,居然连自已的一方府院都保护不住。
传扬出去,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百户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眼下是真的无路可走了。
他当初怎么就会觉得查抄宁安侯府是个肥差。
他是真的忘了那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宁安侯是什么人了?
“侯爷,您要如何才能放我等一条生路。”
宁安侯低眉看了一眼,心里暗爽,终于上道了。
“既然你说你奉了旨意,那旨意是如何说的。”
百户很为难地左右看了看,他的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他知道,一旦说了,皇帝必不会留他活口,而且全家都会遭殃,包括身边的所有人。
但如果不说,他马上就会死。
眼下唯一希望就是说完侯爷能放他一马,天明城门开的时候,还有机会带着全家老小逃难。
宁安侯:“你若说真话,明早本侯可送你们出城,今后不要再回来。”
宁安侯一言九鼎,这句话等于给了他最后的机会。
现在已经临近子时,若不能赶在卯时城开时出城,自已就走不了了。
拼一把吧!
沈百户:“旨意说户部尚书勾结刑部尚书,对庆国公世子一案徇私。让我等来宁安侯府搜查,是否有和庆国公勾结的证据。”
宁安侯听完,眉头紧皱。
“户部尚书与刑部尚书勾结?庆国公世子一案?何时的事?”
沈百户:“今日兵部尚书钱贾和户部尚书赵翼在酒馆喝酒时说出的。”
“侯爷,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啊。求侯爷饶我们一命吧!”
宁安侯冷哼一声:“即便如此,你们未经核实便擅闯侯府,打伤我的人,此罪难赦。不过本侯既已答应放你们出城,便不会食言。”
说罢,他转身吩咐府兵:“将他们的兵器收缴,过了明日还留在城里的,就不用走了。”
府兵领命
禁卫如蒙大赦,赶紧将武器铠甲脱下,感恩戴德的离开侯府。
沈百户带着众禁卫退到街边角落,众人皆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其中一人忍不住埋怨道:“沈百户,你可把咱们害惨了,险些要了大家的命。”
沈百户面色阴沉,低声呵斥:“够了!你们还没看出来吗?”
“皇帝本来就没想让我们活着回去。”
“不管今天我们发现了什么,无旨搜查宁安侯都是死罪。”
“现在侯爷给了我们一条生路,大家别再犹豫了,赶紧回家收拾细软,明早城门一开就赶紧走。”
“晚了就真的走不了了。”
众人安静下来,沈百户接着说:“咱们得赶紧回去收拾细软,卯时就要出城,不可耽搁。”
众人纷纷点头。
回到住处,各家都忙乱起来。
天刚蒙蒙亮,沈百户带着家人与一众禁卫聚齐在城门口。
检查过后,顺利出了城。
望着身后渐渐远去的京城城墙,沈百户长舒一口气。
......
话说宁安侯府内,沈百户带着禁卫离开后,阿四如释重负。
急匆匆地走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口中高呼:“多谢侯爷!”
宁安侯赶忙伸手扶起阿四,眼中满是关切:“燕儿可是生了?”
阿四的声音略微颤抖:“夫人刚刚生下公子。侯爷再晚来一步,我等可能就要动手了。”
他的额头还残留着刚才跪拜时的红印,脸上的表情既紧张又欣喜。
宁安侯的眉头微微皱起:“本侯知道,一旦动手,你们想再出城就难了。”
阿四的脸色变得有些沉重:“可是侯爷,刚刚沈百户说的张大人和孙大人还有钱大人的事……”
宁安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今日面圣的时候,也感觉有异。”
“他再不是当初那个小皇帝了。现在的六部都为先帝一朝的人,陛下想要掌控朝局就要从他们下手。”
“而庆国公只是他收回兵权的开始。”
阿四紧张地问道:“侯爷,那您?”
宁安侯定了定神,果断地说:“我这侯府也不安全了,皇上要是发现燕儿在我这,将军府的事就瞒不住了。”
“你们派人通知一下钱大人、赵大人和孙大人,把今天沈百户的话传达给他们,让他们早作准备。”
“去天牢里找些死囚犯来,换上禁卫军的衣服,毁去他们的面容。我这就带着他们去面圣。尽量拖住皇上。”
“你们带着燕儿,明日务必出城,再晚恐生变故。”
“还有你们不能出北门。我听说北境那边局势有变,皇帝现在一定会严查去北境的人。”
“你们从东门出,坐船到辽州城,从那到北境。我会给你们安排好船只。”
阿四再次跪了下去,眼中闪烁着泪花:“侯爷大恩,小人在这替大将军感谢侯爷。”
说完,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然后迅速起身,转身离去。
阿四吩咐暗卫各自行动,有给几位大人送信的,有去通知在京城的军属。
尤其是钱大人、赵大人,必须让他们尽早做好应对的准备。
阿四则和孙大人一起来到监牢。终于选定了几个罪大恶极的凶徒。
将崭新的禁卫军服饰递给这些死囚,并命令他们当场更换。
然而,就在这些死囚刚刚换好衣服之际,阿四突然抽出腰间的利刃,手起刀落,瞬间就结果了几人的性命。
紧接着,他又在他们的脸上划上几刀。
等到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之后,阿四带着死尸回到宁安侯府。
当宁安侯看到后,微微点头,表示满意。
然后,带着这批人向着皇宫进发。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房间里,南宫燕一直昏迷不醒,直到丑时才缓缓地睁开双眼。
守候在一旁的秋香见状,急忙走上前去。
焦急地说道:“夫人,咱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了,可您现在这副身子……”
话还没说完,只听南宫燕用微弱的声音回答道:“顾不了那么多了,帮我更衣。”
秋香看着南宫燕如此虚弱的样子,心疼不已,忍不住劝道:“夫人,您的身体还是很虚弱,这样恐怕......”
然而,南宫燕却一脸决然地打断了她的话:“不要再说了,如今形势危急,绝对不能因为我的缘故而耽误了夫君的大事。秋香,你向来都是我最贴心的丫鬟,所以这次也一定要答应我,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务必要将小公子安全无恙地送到夫君手中。”
秋香泪如泉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