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百户离开后,千户与其他禁卫都被孙衙役关进了牢房里。
这一过就是十数日,牢房里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吴百户虽然未曾骑马,但他的轻功在禁卫中确实是一流的。
况且提前行了一夜,许百户根本不可能追上他。
吴百户沿着车辙印一直跟到了宇文拓的大营之外。
经过两天时间的走访摸索,最终确定商队是真的进入了营中。
而且一直都没有离开,所以这根本就不是商队,而是军队假扮的。
护国军本应在阵前抗敌,但是却要假扮商队回京采买。
看来护国军和朝廷的关系已经非常紧张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返回的时候,许百户追上了他。
而且经过许百户的诉说,他才知道辽安港里又发生了这种变故。
两人这才着急忙慌的赶回去。
当他们临近辽安港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被护国军假扮的禁卫彻底控制住。
而千户等人被判假冒禁卫,直接被押往辽北外做苦役,而且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他们要是再进辽安港,无异于自投罗网。
两人现在的处境就显得极为尴尬。
许百户焦急地问道:“老吴,咱们现在可如何是好?进不得,退不得。”
吴百户深吸一口气,冷静地分析道:“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回京将这里的情况全部告知陛下。”
“恐怕这护国军当真是反了。”
许百户:“你确定?这可不能乱说的。”
吴百户:“我前几日在大将军的军营外待了几天,发现里面竟然有北辽人出没。”
“而且大军毫无对峙时的紧张感。”
“军营里的人也没有大将军所说的那么多。”
“加上这辽安港又被控制住了,根本不允许船只靠港。”
“这是要将北境彻底隔离出去。”
“此事只有宇文大将军的护国军才能做到。”
“我们现在必须赶回京城,将这里的一切异变告知陛下。”
许百户的眉头紧紧皱起:“可是我们现在可怎么回去?”
“若真像你所说,护国军要反,必先控制德安城。”
“陆路恐怕也是行不通了。”
吴百户沉默片刻,然后坚定地说道:“为今之计,仅剩一条路可走。”
“就是穿过泰连山脉。”
许百户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那可是一座座连绵不绝的山脉,一座座山爬过去,恐怕要三两个月的时间。”
“而且山中多豺狼虎豹……”
吴百户:“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了。”
“若是不能按期回去,恐怕家中老小.......”
许百户寻思了很久,他知道现在的局面非常严峻。
回京之后办事不利的罪名肯定是逃不掉了,而且出京的时候有三百人,现在回去仅剩两人。
然而,他也明白,如果能及时将护国军反叛的消息带回,或许能将功补过,至少能保下妻儿老小。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许百户最终下定决心:“吴兄,我与你一同前往。”
.......
宁安侯接旨后,简单地收拾了几日,便带着身边的亲卫府兵踏上了前往北境的征途。
临行前,裴清怜忧心忡忡地望着父亲,眼中满是不舍。
裴清怜紧紧抓住父亲的手,轻声说道:“爹爹,北境恐怕已变了。”
宁安侯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哎!爹又何尝不知。”
“皇上对宇文拓和护国军起了杀心。”
“宇文拓又何尝不知,现在南宫燕应该已经到达北境。”
“他怕是也没有顾忌。”
“陛下派我去北境,恐怕是要借宇文拓的手杀我。”
“可是他用你当人质。这一趟,爹就是不去也得去。”
裴清怜安慰道:“爹爹放心,阿拓不会伤害您的。”
宁安侯点了点头。
裴清怜犹豫一刻咬了咬嘴唇:“爹爹到了北境,便不要再回来了。轩辕靖不会放过爹爹的。”
宁安侯看着女儿,心中满是痛苦和自责:“可是爹就剩你这么一个女儿了,爹怎么舍得。不如你跟爹一起走吧。”
裴清怜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爹爹,那教养嬷嬷日夜不离女儿左右,女儿根本就走不出侯府半步。”
宁安侯的脸色变得阴沉:“那还不简单,只要爹......”
“爹不可!”裴清怜打断了父亲的话,“若是这嬷嬷出了事,你我父女根本离不开京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宁安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女儿说得对。
他紧紧地拉着女儿的手,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这轩辕靖竟会变得如此......怜儿,为父悔啊!为父当年就应该坚持把你嫁给......”
“爹你不要再说了,您放心去,女儿不会有事的。”裴清怜强忍着泪水,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何况他娶我是为了利用我,只要我还有价值,他就不会为难我。只要爹爹无事,女儿便是安全的。”
出行当日。
宁安侯最后用力抱了一下裴清怜,决然转身跨上战马。
他身后的亲卫府兵们整齐列队,个个表情肃穆。
裴清怜站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直到队伍消失在道路尽头。
裴清怜缓缓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府。
刚踏入府门,那教养嬷嬷就尖声催促起来。
裴清怜握紧拳头,暗自忍耐。
.......
宇文拓的这边,南宫燕抵达大营后,宇文拓亲自安排了好些人悉心照顾。
经过数日的调养,南宫燕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终于渐渐泛起了一丝血色。
夫妻二人在帐中对局势分析了整整一天。
轩辕律那边也源源不断地送来了好几批的粮食和药品。
这些物资无一不是军中急需的,宇文拓自然是照单全收,没有丝毫的犹豫。
呼延律率领着二十几万北辽兵踏上了归程,回到了北辽草原。
他们开始了紧张的休整和屯粮工作,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做着充分的准备。
北境的冬天漫长而严寒,若不能囤积到足够的粮食,许多人将难以度过这个艰难的季节。
因此,山谷内的粮草,除了一小部分运往凉城,其余的都被呼延律带回了北辽,以确保北辽人民的生计。
对此,呼延律对宇文拓的敬意到达了巅峰。
在宇文拓收到了从京城购买的粮食,以及燕王世子送来的物资后,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有了这些充足的粮草,撑过整个冬天已不再是问题。
接下来的重点便是将北境七城及北辽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这段时间,护国军的家属都陆陆续续的搬来北境。
宇文拓都做好了安排,将他们安置在北境七城之内。
钱贾毅然选择留下,与关飞、张谦一同肩负起掌控北辽王庭的重任。
宇文拓则率领着剩下的八万精兵强将,一同驻守在德安城,严阵以待。
北境的消息,迟早会传到轩辕靖的耳中。
而他必不会坐等宇文拓做强,肯定会有所行动。
他曾暗自猜测,来者或许是魏国公,亦或是庆国公。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最终到来的竟然是宁安侯。
宁安侯带着府兵来到德安城下之时,宇文拓已将北境牢牢地把控在手中。
看着城下的宁安侯,宇文拓心中百感交集。
尤其是身边的南宫燕,眼神中流露出更多的复杂情感。
在京城,全靠宁安侯的照拂,她才能全身而退。
宇文拓身披铠甲,身姿挺拔地站在城墙上,直视城下的宁安侯。
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宁安侯,别来无恙。”
宁安侯抬头仰望着宇文拓:“大将军不在阵前抗敌,为何会在德安城。”
宇文拓严肃的说道:“北辽大军呼延律趁我军粮草不济之时趁乱突袭。”
“北境军二十万人全军覆没。北境刺史孙健以身殉国。”
“北辽人已占领北境七城。”
“本将收拢兵力,如今在德安城严守北境最后防线。”
“侯爷放心,本将军一定会将北辽人抵挡在德安城之外。”
宁安侯叹了口气,宇文拓为什么在这,他心里一清二楚。
恐怕现在北境已经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他能在这,就是防着皇帝派人来北境。
守住了德安城,就等于掐住了南北之间的咽喉。
“本侯奉旨接管北境军与护国军,陛下传召大将军回京养伤。”
宇文拓:“本将奉命守卫大汉疆土,夙夜忧寐,唯恐辜负君恩。”
“请侯爷转告皇上,本将一定会守住德安城,绝不让北辽人踏入大汉一步。”
宁安侯沉默良久,最终,他缓缓说道:“皇上现在传召大将军回京,你这是要抗旨吗?”
宇文拓:“侯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之势,我若离开。北境危在旦夕,我宇文拓宁愿背负抗旨的罪名,也要守卫我大汉的疆土。”
宁安侯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宇文拓,你这是打算要裂土封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