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一出,更是激起众怒。
这几乎就坐实了永熙帝背刺宇文拓的事实。
更加激起了民愤,当然这一切也都是无相的安排。
所以等于是蒋铭有意为之。
“和平?你出卖宇文将军换来的和平,我们不需要!”一个年轻人怒吼着冲上前,被护卫拦住。
蒋铭的马匹受了惊吓,嘶鸣起来。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深知此时多说无益,只想尽快进宫面圣。
可百姓们围堵着道路,不让他前行半步。
就在僵持之时,宫中传来圣旨,命蒋铭即刻入宫。
蒋铭松了口气,在御林军的护送下才得以脱身。
百姓们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仍是骂声不断。
“此等奸佞之人,必遭报应。”有人恨恨地说。
蒋铭胆战心惊地走进大殿,轩辕靖一脸铁青,看着蒋铭将宇文拓的尸体带回来。
轩辕靖强忍着怒火问道:“蒋铭,为何不经通报就回京?”
蒋铭扑通跪地,颤声道:“陛下,微臣幸不辱命,将逆贼宇文拓尸身带回。”
轩辕靖的目光犹如两道锐利的剑芒,似乎想要通过这目光将蒋铭碎尸万段。
对着蒋铭怒吼道:“朕何时下旨处死宇文拓了!薛勇,你说!”
薛勇战战兢兢地出列,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陛下给微臣的旨意,是带大将军回京受封定北王。”
蒋铭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拼命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明明是皇上身边的曹公公传旨,让他联合北辽除掉宇文拓。
怎么现在皇上却不认账了?
到了此时,他心中才泛起隐隐的不安。
似乎情况和预想的有些不同。
轩辕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蒋铭这个蠢货,居然就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
这种事情是能说的么?
还带着尸体大摇大摆的从城门进来招摇过市。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民愤,瞬间又要沸腾了。
他如今骑虎难下,只有让这个蒋铭来负责了。
这时,一旁的老臣站出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陛下,臣以为蒋铭妄度圣意,其罪当诛。”
轩辕靖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老臣的意见。
他正欲开口,突然宫外传来一阵喧哗。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老将军宇文城一身白衣素缟,闯入殿中。
身背牌匾,上书四个大字,满门忠烈。
这是先帝的御笔亲题,老将军如今背着他入宫,一路上根本无人敢拦。
轩辕靖一脸死灰的看着宇文城。
为了安抚民众,他前几日才将宇文城从天牢里放出来。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闯到这大殿之上。
宇文城的脸上写满了悲痛,步伐沉重,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千斤重担。
他来到宇文拓的尸体旁,将牌匾拿下,立于身前。
缓缓跪倒在地,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那把虎头錾金枪。
老泪横流,泣不成声。
哀嚎之声,响彻整个大殿。
众臣闻之,纷纷动容。
谁人不知老将军宇文城一生流血,从未流泪。
而如今,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悲切!
不少官员随着老将军的哭声,也流下了热泪。
一些老朋友见状,纷纷上前劝慰。
他们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切和安慰,希望能够减轻宇文城的悲痛。
然而,宇文城却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目光始终停留在宇文拓的身上。
丞相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宇文老将军,还请节哀。大将军为国捐躯,定会名垂青史的。”
宇文城抬起头,双眼通红,悲愤道:“名垂青史?我儿分明是被奸人所害!”
“街边传言我原本还不信,如今我儿尸体在此,你们还想说什么。”
礼部尚书忙接口:“老将军莫要悲愤过度,皇上并未下令杀害宇文将军,此事定有误会,如今陛下也悲痛万分。”
轩辕靖赶紧顺着话说道:“老将军,朕绝无加害之心,朕本欲封宇文拓为定北王,谁料竟发生如此变故。”
宇文城如今也是不管不顾了,什么话都敢说了:“我宇文家世代忠良,我大哥二哥都为大汉战死沙场。”
“如今我儿官拜护国大将军,为陛下东征西讨。”
“却因为忌惮,而葬送我儿,葬送数十万大军的性命。”
“你........”
一旁的老丞相一直盯着老将军,生怕他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眼见着宇文城言语上即将失控,赶紧出言阻拦。
“老将军如今神志不清,陛下切勿怪罪。”
众臣也纷纷求情。
轩辕靖此时也是真不敢拿宇文城怎么样,毕竟宇文拓尸体在朝上,宇文城今日是苦主。
“朕念老将军丧子之痛,不予追究。”
宇文城冷哼一声,当着朝堂众臣,但此刻也不好发难。
吏部侍郎又道:“老将军,大将军是被北辽人围困于辽阳城内,力竭而亡,并非陛下的旨意。”
宇文城握紧拳头,缓缓站起身来,环视众臣,目光最终落在轩辕靖的头上:“既非陛下的旨意,老臣请旨出征北辽。”
“为我儿宇文拓报仇,为数十万护国军报仇.......”
朝堂瞬间炸裂,群情激奋。
就在朝堂气氛剑拔弩张之际,新任兵部尚书程煜站了出来。
他恭敬地向轩辕靖行了一礼,而后面向群臣朗声道:“陛下,老将军虽满腔悲愤,但此时出兵北辽并非明智之举。”
众人皆望向他,程煜接着说道,“北辽刚经历一场大战,士气正盛,若我朝仓促出兵,怕是劳民伤财又难以取胜。再者,军中将士听闻宇文将军之事,军心已乱,需得先整顿方可再战。”
轩辕靖听后微微点头,觉得程煜所言有理。
宇文城却大声反驳:“难道吾儿就这样白白死去?几十万大军的血仇不报?”
程煜不慌不忙回应:“老将军息怒。可先派使者前往北辽交涉,索要赔偿,同时暗中整军备战。若北辽不从,再出兵亦不迟。”
众臣听闻后议论纷纷,觉得此计颇为妥当。
宇文城:“赔偿?老夫如今独身一人,要赔偿有何用。”
“我儿战死在北境,儿媳与亲孙下落不明。老臣别无所求,但求一战。”
老丞相见状,上前一步,双手作揖行礼后缓缓说道:“老将军,您的心情吾等都能理解。然程尚书之言不无道理。”
宇文城怒视着老丞相,老丞相却毫不退缩,继续言道:“您如今一心只想复仇,但出兵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只为泄一时之愤贸然行事,万一战事不利,不仅有损我朝威名,更对不起那几十万枉死的将士啊。”
宇文城的身子微微一颤,老丞相趁热打铁:“老将军,您一生征战,深知兵者诡道。当下应从长计议。况且今年南方洪涝,江南三省颗粒无收,国库空虚,根本无力再战。”
宇文城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眼中的愤怒之色稍减,陷入沉思之中。
老丞相看在眼里,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自已的话多少起了些作用,朝堂上紧张的氛围也随之稍稍缓和下来。
轩辕靖:“老将军,朕保证,来年春暖花开,朕与老将军一同带兵北征,誓报此仇。”
宇文城看着轩辕靖,老脸铁青。
现在的他根本不相信他说的任何的话。
之前阿拓派阿四回来的时候就说皇上要对将军府下手。
当时的他还有点半信半疑。
可是通过接下来的一系列反应来看,轩辕靖是真的要除掉将军府。
不过如今宇文拓已死,轩辕靖应该不会在动他了。
他真的再出点意外,那轩辕靖背刺功臣的事就算彻底的坐实了。
老丞相赶紧出来打圆场:“老臣与陛下一同向老将军保证。”
户部和兵部尚书一脸肃穆,地表示道:“我等定当全力以赴,积极筹备战事所需,确保军队能够以最佳状态出征迎敌!”
在众多臣子们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宇文城那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最终他缓缓地点头,表示同意于次年发兵征讨敌军。
而一旁的轩辕靖见状,则迅速吩咐身边的侍卫护送老将军返回府邸。
此时,几位大臣赶忙走上前来,纷纷表示要协助老将军将宇文拓的遗体搬回府上。
然而,老将军却毅然决然地婉拒了所有人的好意。
只见他孤身一人,艰难地将宇文拓轻轻地放置在了那块厚重的牌匾之上。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使出浑身力气将牌匾扛至自已宽阔的肩头。
就这样,老将军背负着牌匾以及宇文拓的身躯,一步步缓慢而沉重地向着大将军府走去。
要知道,一块牌匾加上宇文拓的尸体,其重量近乎三百斤,但即便如此,这位年迈的将军依然咬紧牙关坚持着前行。
从皇宫通往大将军府的道路两旁,挤满了闻讯赶来的百姓。
他们自觉地分列两侧,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深深的悲痛与敬意。
当看到老将军那颤巍巍的身影时,百姓们不约而同地双膝跪地,恭敬地送别这位英勇无畏的将军及其爱子。
实际上,大将军府与皇宫之间的距离仅有区区一里之地。
可就是在这短短的一里路程之中,沿途几乎所有的百姓都自发地聚集于此,只为能最后再送一程这位令人敬仰的英雄父子。
百官跟在老将军身后,一路他送回大将军府。
老将军咬着牙坚持,最后几乎是凭着意志走进了大将军府大门。
刚刚迈进大门,就再也支持不住,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于此同时,两道身影迅速现身,一人托住宇文城,一人接住宇文拓的尸身,安放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