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过去,耶律萍身体的高热已经彻底退去。
脸色逐渐恢复了血色,苍白的嘴唇也有了些许红润。
这次苏醒后的她没有再第一时间去寻找宇文拓,反而是去医帐找韩先生。
医帐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气,韩先生此时正在给宇文拓配药。
他的神情专注,仔细地挑选着每一味药材。
这里的药材存量不多,大多是他临时在附近的山上寻来的。
看见耶律萍走进来,韩先生倒是丝毫不诧异。
他微微抬头,目光落在耶律萍身上,嘴角轻轻笑了笑。
耶律萍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坐到了韩先生的对面。
韩先生轻声说道:“手。”
耶律萍马上将右手伸了过去,微微有些颤抖。
韩先生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脉搏上,感受着她的脉象。
他一边搭脉,一边捋着胡须,眯着双眼,微微颔首。
随即,韩先生又说道:“另一只手。”
耶律萍毫不犹豫地伸过另一只手。
韩先生再次搭脉,这次他的神情更是满意。
轻轻放下耶律萍的手,微笑着说:“恩,不错,小姑娘你根骨极佳,身体已无大碍。”
“在服用一个月的药,就可以将体内的寒气都祛除掉。”
耶律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谢谢先生,不过我来不是因为这件事。”
韩先生继续收拾他的药材,头也不抬地说道:“什么事。”
耶律萍犹犹豫豫的问道:“就是宇文大哥......他的伤......”
韩先生的手顿时停了一息,稍后,又继续收拾药材。
耶律萍明显察觉到了这个动作,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
难道......宇文大哥.......
韩先生深深的叹了口气:“哎!”
一声叹息将耶律萍的内心搅动的五味杂陈。
都是因为自已的任性,宇文拓才会被伤成这样,若是他有不测,那......那......
那她可怎么活下去。
耶律萍焦急地问道:“先生,您尽管说,需要任何药我都可以向大哥要来。”
韩先生看着耶律萍,小姑娘直爽坦率,所有的心思都摆在脸上。
这一脸的焦急可做不得假。
缓缓说道:“他的外伤不重,休养半月就可痊愈。”
“但是内伤就......”
耶律萍眼泪无声的从脸颊滑落:“先生,难道他.......”
剩下的话当真说不出口。
而且也害怕从韩先生的嘴里听到。
韩先生再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满脸无奈:“哎!......”
耶律萍急的就快给韩先生跪下了,嘴唇微微颤抖着问道:“先生,到底怎么样,求求您不要再吓我了。”
关飞此时正好进来,正好看见耶律萍马上就跪下的样子。
马上就猜到这老头又习惯性地拿腔了,这姑娘都急的要跪下了。
平常在他们面前,拿腔拿调大家习惯了也就算了。
可是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他还这么欺负人,就有点过分了。
当即一声雷霆怒吼:“老东西,要说话就好好说,再拿腔拿调的,看我不把你的胡子都拔了!”
关飞声如雷霆,眼露凶光死死地盯着韩先生,尤其是他下巴上的几根胡须。
韩先生被关飞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护住自已的下巴。
别人也经常拿自已的胡子说事,可是不会当真。
可是关飞不一样,这是大将军的副将,说一不二。
说拔胡子,就真的会拔的。
于是语速飞快地说道:“就是因为有外伤,泡在湖里太久,寒气入体,成为寒毒。”
“要想根治,必须找到南越巫医,用换血大法,彻底清除他鲜血中的寒毒,方可痊愈。”
韩先生一口气说完,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
关飞看着韩先生,不屑的笑道:“老东西,你这不是会好好说话吗?”
韩先生捂着胡子,盯着关飞。
眼神居然露出一丝......委屈?
耶律萍听到韩先生的话,当即就要起身:“那好,我这就动身去南越。”
关飞皱了皱眉头,马上将她按了回去:“你个小女娃,你知道巫医在哪吗?你知道南越有多远吗?”
耶律萍用力地点了点头:“不管多远,我都一定要找到他,带回来给宇文大哥治病。”
关飞看着耶律萍,这个丫头虽然任性妄为,却也心思单纯。
所有的想法都写在脸上。
刚刚的话不似作伪,她是真的想去南越。
这么直接的做法,还真让他想要怪她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不过这南越,还真不是这小丫头该去的地方。
“小丫头,我们会派人去南越找到巫医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耶律萍摇了摇头,“不行,我必须去,宇文大哥都是因为救我才会受这么重的伤,若不是我......”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了,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顺着眼角滑落。
关飞看着耶律萍,心中一阵酸楚,他拍了拍耶律萍的肩膀,“小丫头,你去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耶律萍抬起头,看着关飞,眼中带泪,却是满脸的倔强:“我有作用的,我....我可以让大哥给我好多黄金,我拿金子去请巫医来。”
关飞安慰的跟她说:“你还是好好地……”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韩先生硬生生地打断了。
韩先生缓缓说道:“你要真想去,也不是不行……只是......”
耶律萍眼中瞬间一亮:“先生?此话当真?”
关飞眉头微微一皱,不满地瞪了韩先生一眼,大声说道:“老东西,别乱说话,这可是国主的亲妹妹,萍郡主!”
耶律萍连忙向关飞解释道:“先生,您说,只要我能去,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韩先生看着耶律萍,刚想继续拿腔,却突然感受到关飞那如刀般锐利的目光,马上遮住下巴,慌张地说道。“
“他们去南越的人没有一个通医理的,就怕到了当地会被人骗,一来一回耽误了救治大将军的时间。”
“只要你拜我为师,我收你为徒,教你些医理,去了南越自然方便他们找人。”
耶律萍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好,先生,我马上拜师。”
说着,她就要跪下去拜师。
然而,关飞却迅速伸出手,用力按住耶律萍的肩膀,阻止她下跪。
他不满地说道:“别听这老东西瞎说,他那点能耐谁都知道。”
“让你拜师就是想得些好处。”关飞的目光紧盯着韩先生,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韩先生被关飞的话气得脸色涨红,他想反驳,却又不敢轻易开口。
军营里不是没人拿他的胡子打趣,可是其他人可以不当真。
这个关飞可不行。
他是大将军的副将,说得出,做得到,敢作敢为。
他说拔胡子,那是真的敢啊。
所以在他面前,自已已经尽量收敛了。
耶律萍看着关飞和韩先生之间的争执,心中急切,连忙说道:“先生,我拜师,我真的愿意拜您为师。”
说完,耶律萍马上跪下行跪拜之礼,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韩先生见状,心中一喜,连忙伸手去扶她。
然而,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耶律萍的时候,关飞突然发出一声冷哼:“哼!”
这声冷哼如同惊雷一般。
韩先生被这声冷哼吓得浑身一颤,手像是触电般迅速收回,护住自已的下巴。
关飞的眼神如炬,冷冷地看着韩先生,警告道:“老东西别添乱,南越是一个姑娘能说去就去的吗?还拜师,你想干嘛。”
韩先生满脸怒容,瞪大了眼睛,委屈的喊道:“干嘛,我能干嘛,我一个医师,在军营一呆就是十八年。”
“军营里不是莽夫就是糙汉,谁能跟我老头子好好学医。”
“眼看半条腿入了黄土了,眼看这一身的医术就要失传,我就不能收个徒儿传授衣钵吗?”
关飞嘲讽地说道:“老东西真让我说的那么明白吗?你还不是看这丫头是郡主,想着让她给你养老吧!”
耶律萍再次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与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抬起头,无比严肃的说道:“师父,不管您的目的是什么,我都愿意拜您为师,请您教我治病救人。”
只要自已学好了医术,就有理由一直陪在宇文大哥的身边了。
不管他喜不喜欢自已,自已反正是离不开他的。
韩先生的目光在耶律萍和关飞之间游移,关飞再次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算是变相接受了。
韩先生如获大赦般,赶忙伸手将耶律萍扶起。
兴奋的说道:“好徒儿,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
“师父一定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
耶律萍连忙点头,:“是,师父!徒儿都听师父的。”
关飞气得牙痒痒,狠狠地瞪了一眼韩先生,却也无可奈何。
这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已阻拦,天理难容啊。
就在这时,赵芳闯进营帐之中。
满脸笑意,对着关飞说道:“二哥,大将军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