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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声兀地打断。
就好像有什么被撕开,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两人面前。
“嗯,”他端起那杯温水坐到她身边那把椅子上,神色如常,“是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刚醒不适合进食,先喝这个。”
他倾身将手里的水递给她,动作自然得就好像这分开的一个月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闻凝亦接过去。
在手指触到玻璃杯口的瞬间,掌心微微侧翻。
散发着热气的水珠就这么尽数泼在了他衣物上。
水滴顺着白大褂的开口渗进里面那件衬衣,昂贵的布料浸湿到发皱,他冷白的皮肤上很快显出片烫伤的红痕。他有些惊愕地看向她,却什么都没说。
——被欺骗的人不是他,他凭什么代替她原谅。
“ 所以呢,我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闻凝望着他,蓦地勾唇笑了,“沈医生,我们只是不熟。”
“但至少,还是夫妻。”
她的语气有些讽刺。
“阿凝,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敛起的眸子睫毛轻颤,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脸上的口罩被人掀开,唇被另外两瓣极冰的什么东西堵上。
闻凝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力气,勾过他的衣领,就这么吻了上去。
她这个剧烈的举动带动了手上插着针的输液瓶,瓶身摇晃,沈周知瞳孔微颤。
于是,不加丝毫犹豫地。
他俯下身子,迁就她。
沈周知一只手托住她的后颈,一只手扣在她正在输液的手上防止她再乱动。这个姿势很起效,输液装置果然稳定了下来。他也顺势拿回主动权,掌控着节奏,带着她节节深入。
空气中“啧啧”的水声不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也在两人之间彻底绷断。
场面一度失控。
千钧一发之际,背后的房门突然传来“咔哒”的开锁声,小方火烧火燎地探了半个身子进来,“闻凝姐,不好了,外面那群记者——”
话未说完,被眼前香艳混乱的一幕彻底震住。
“出去。”
那道刚刚还道貌岸然,穿着白大褂装模作样检查病况的男人,此刻正压在他家神颜姐姐身上。不仅如此,听到他的声音,男人只微微松开闻凝半分,转头冷冷地对他咬牙挤出了两个字。
墨眸微凛,眼神仿若冰原上狩猎的狼。
极带侵略性。
小方觉得这个世界有点魔幻,大脑已经停止思考,某种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迈开腿,听话地房门外面跑。
就在小方识时务地准备开溜的时候,闻凝伸手,一把推开了面前男人的胸膛。
“进来说。”
那道随性清冷的女声响起,将一切暧昧的空气拉回现实。
沈周知掀起眸子,混沌的眸色渐渐归于清明。
才发现。
这个缠绵至极的吻里。
闻凝就这么冷眼看着他,甚至连眼睛都没闭上过。
-
房间里维持着一种十分诡异的气氛。
闻凝懒懒地靠在床头,刚刚那个男人则倚在窗前,长身林立,无论是哪一方都散发出严重的不好惹的气息。
小方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夹心饼干进退维谷,燕姐走之前可没交代过会遇上这种事啊。
他又忍不住偷瞄了那个男人一眼。
对方白大褂前那一道湿淋淋的水痕,很难让人不浮想联翩。
可那人的脸色此刻已经恢覆了平静,他视线不在屋内的两人身上。下巴微仰,小方不知怎么从他身上读出了几分傲气。
——不会是闻凝姐包养的小白脸吧?!
“我受伤这事跟品牌方没关系,难道林总那边没派人封锁消息?”
闻凝是磕了一下脑袋,但不至于磕傻。她这种主观因素占大半的工伤,一旦曝出去,损害最大的是她和品牌方的关系。
小方还没来得及继续脑补一出ntr大戏,就被闻凝的声音拉回现实。
他点点头,“林,林总那边自然是第一时间找了公关,不会任由那些记者胡来的...”
闻凝轻蹙了一下眉头,却见小方畏畏缩缩地指了指一边的沈周知,小声说道。
“闻凝姐,外面那群记者...好像是来找这位沈医生的。”
-
傍晚吃饭的时候,给她送饭的人是沈周知。
他推开房门,手里提的仍旧是那只她曾用来给他盛过鸡汤的粉色保温盒。那样一个清清冷冷的男人手腕上圈着一截粉色橡胶带本该有些奇怪。
可他是沈周知。
他逆着西沈的光走进来的时候,整个人像被光柔了一层滤镜。他长指转开保温盒,一样一样摆至她面前。
“白虾仁粥,你伤口需要消炎,只能吃清淡的。”
“你做的?”
他“嗯”了一声,“勉强能吃。”
闻凝舀了一勺子,放进嘴里。
虾仁粥大多都是咸口的,尤其在这片北方地带。但闻凝偏偏从小爱喝甜粥,她不记得自己为了戒糖已经多久没在粥里加过糖了,她身边的人也没人知道闻凝这个喜好。
所以每次见闻凝喝粥要求什么味道都不要,别人只当她自律到可怕。
丝丝甜味绽放在舌尖的时候,明明心情该跟着变好才对,豆大的泪珠却从她眼眶里滚落下来,径直溅入那碗粥里。
沈周知只在这一刻才慌了神。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将那碗粥从闻凝手里接过收到一边的桌子上,然后低声半是哄她半是自责地问她,“怎么哭了,很难吃吗。”
他挺括的眉眼蹙得厉害,好像碰到了比那些科研项目更难解的谜题。
闻凝不说话,只是搂住了男人修长的颈,在他胸膛前一抽一嗒哭得厉害。
他的衣服换过,有很淡的消毒水和薄荷混合的味儿。
“沈周知,对不起...”她的声音染上鼻音,原本清冷素淡的声线也变得温温糯糯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寻求原谅,“我,我不知道你这些天...是因为那些绯闻…”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你要是告诉我,我一定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她的声线虽然颤抖,但听得出其中坚定。
沈周知想起一些很久远的记忆。
被他尘封在脑海深处,每每翻出,都会带着一股潮湿而沈重的霉味。
——起来啊,接着反抗啊,这就不行了啊?
——这么盯着我们干嘛?怎么,又想去找闻凝帮你出头啊。
——有种就去告啊,反正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少年半跪在地上,满身的伤痕,后背却挺地僵直。
......
“都过去了。”
沈周知揽住闻凝纤细的后颈,俯身衔住了她眼角的泪。动作轻缓而温柔的,一点一点吻过她的脸,最后额心抵在了她的额间,亲昵地相触。
仿若一个最最虔诚的信教徒。
“我现在可以保护好自己。”
“也可以保护你。”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
她一切报覆,无非是想看无欲.者霍乱。
可她从来不知道,她即是他欲.望来源的根源。
-
左右也不过是一些媒体从郑博明那里嗅到了风头,扒到了沈周知这。
说到底闻凝那天直接带郑博明来京昭医院的举动属实有些考虑不周,很容易就会暴露他的身份。
可是等她打电话给林乾谭询问郑博明的去处之后,对方只说他原来那个公司受高层的指示,早就将他雪藏了。
闻凝回眸,有些惊愕地望向那个后脊微弯帮她搬行李的男人。
闻凝的跑车中看不中用,虽然只收拾了一只箱子出来,其他都由小方办理托运了,但这只印满lv的硬皮箱和迈巴赫逼仄的后备箱显然不怎么适配。
车内闪烁的炫酷霓虹光映在沈周知轮廓分明的脸上,他轻蹙着眉头,一手扣住肩带,一手搭在拉杆上。那只向来只操手术刀的手,此刻不怎么温柔地将大皮箱往外拽。
“嘭”地一声,落在闻凝浅棕色的切尔西长筒靴前。
闻凝总觉得这件事跟沈周知有关。
这么多天,网上都不见跟这件事有关的半点报道,闻凝觉得一定是他出手压下了消息。
沈周知不像她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但她也不想再将他牵扯到这件事里。
她想起那天在医院,京昭医院的院长出手拦住了那些记者之后,曾趁沈周知在给另一个脑瘤患者做摘除手术时,去她病房跟她谈过话。
“我知道你跟小沈的关系不一般,”对方看向闻凝,眼里的诫告意味很浓,“但我希望这件事能到此为止。”
“我不了解你们明星的生活,但我不希望你拿小沈来做什么营销。我从研究生起,就是小沈的导师。他在医学领域的天赋和毅力都是我有目共睹的,你这样下去,只会毁了他。”
闻凝才知道除了被跟踪,偷拍,骚.扰采访,一个普通人走向银幕的代价是极大的,尤其是对沈周知来说。
倘若她带他去参加那个综艺,很有可能以后他连最基础的给病人问诊都是问题,更别说一些需要保密进行的重大项目。
可她分明知道,那些才是沈周知的梦想。
“阿凝。”
沈周知微凉的嗓音将闻凝的思绪拉回,闻凝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安检口。
沈周知将行李箱拉杆交到她手里,薄唇微启,“一路平安。”
“嗯。”
沈周知一个人站在这儿都是人群中极其引人注目的存在,更不用说闻凝站在他身边了。两个人从身高到身形,都宛若天生一对,哪怕是戴着口罩,都频频引来路人的目光。
闻凝戴了贝雷帽遮住额头边上的伤痕,装备很全,但仍旧怕被人认出来。
她闷声不响地从沈周知手里接过箱子,转头准备跟随人流向候机厅内走。
他蓦地伸手拉住她,一如多年前,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小心打量这个陌生的环境一般。
“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他墨眸微低,“比如,你要去干什么。”
“录一个综艺呀,”闻凝眨了眨眼睛,故作轻松地看向他,“不是跟你说了嘛,之前驳了林总好多次面子,才答应录这个节目的,总不能临时反悔吧。”
“...我知道了。”
他挪开目光,慢慢松开她。
“沈周知!”
人头攒动之时,闻凝到底没忍住逆过汹涌的人流,四处找他。
沈周知就站在刚送她进去的地方,跟着擡头望向她,好像早已等她这一句许久。
他足够高,足够惹眼,以至于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闻凝不管不顾地拖着箱子往他的方向跑过去。
好像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他在哪里,她就永远不必担心迷失方向。
播报航班信息的女声已经响起,她有些急促地问道,“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我那天在你手机里,看到了很多张我的照片。”
“你是不是真的——”
也喜欢上她了呢。
“一台二手机而已,”他目无波澜地看着她,神色很淡,“有些资料可能没来得及清。”
现在。
那座灯塔兀地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