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筹买热搜
可惜的是闻凝准备的这顿火锅,没等到他回来,却等到一通迟到很久的电话。
“你要出差?”
闻凝准备好食材,趴在桌子边上几乎快要睡着。
接起电话时候,声调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才懊恼地顿了顿,
“这么...突然吗?”
“嗯,”电话那头传出的男声温润冰透,带着些许安抚人的意味,“院里临时安排的,支援赈灾,应该不会太久。”
他顿了顿,“如果还有事的话,我…”
闻凝看着满桌子的菜,还有那锅翻得正烫的红底火锅,有一刹的失神。
她歪头夹住手机,一面从口袋里摸出个打火机,弹开,点燃了那两只丝绒玫瑰味儿的香薰蜡烛。
“没事。”
火光跳出的那一瞬间,她道。
“那你等下回来收拾行李吗,我正好做了——”
“阿凝,”他打断她,声音依旧温和,“我马上出发了。”
“抱歉。”
他四两拨千斤般,就这么搪塞过去。
闻凝不知作何反应,半天,才点头从胸腔里闷出“嗯”的一声。
等了几秒,没人说话。
似乎是该挂电话了。
她还是没忍住,对他极快地道了一句,“那你要注意安全。”
沈周知那头也默了一秒,才传出他简单的一句,“好。”
-
生活仍在继续。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人没了谁就不能活了。晚上睡觉之前,闻凝摘下那枚自从结婚之后就没戴过的钻戒,将它收回了床头柜的黑色丝绒盒子里。
原本只是想戴给他看的,既然他不回,闻凝觉得自己也没有戴着的必要。
一个人入睡,一个人起床,一个人出门工作。
兴许是她答应接下那个综艺的缘故,公司最近没安排什么需要外派的任务给她,她的生活在家公司影棚之间三点一线,渐趋稳定。
沈周知那边一直没有来过电话。
她想,他大概是忙。于是,她也没有理由打给他。
就这样过了将近一个月。
闻凝有时甚至会怀疑沈周知到底有没有在她的世界出现过,他们是不是真的结了婚。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闻凝已经全然忘记他们结婚过去那两年里,她常常出去拍戏,一飞就是大半年不着家。
“阿凝?阿凝...”
谢燕在闻凝耳边唤了好几声,刚从跑步机上下来的人这才有了反应。
她抿着唇,肤白胜雪的肌肤上沁出一层薄汗,却还是压不住由内而外的苍白。
“你怎么了,最近状态一直不太好,”谢燕皱了皱眉头,话未说完,立刻改口,“你慢点。”
闻凝从谢燕手里接过运动水杯,仰头猛灌了自己几口。
晶莹的水珠顺着天鹅般的玉颈滑落,冰冷的触感延伸至五脏六腑,闻凝这才觉得自己整个人清醒了几分。
“没事,”闻凝勉强带出一个笑容,“就刚练太猛了,没缓过来。”
谢燕看着眼前分明薄得跟张纸似的,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后背,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闻凝一向不喜欢把伤口暴露在别人面前。
便也不再追问。
“对了,那个《我们不能是朋友》的节目组已经根绝你的要求全面整改了一遍台本,林总让我来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去录。”
“...”她看着落地窗外林立的高楼,轻声道,“再等等吧。”
她一锤定音。
经过上次那件事之后,谢燕便察觉到闻凝的身份不一般,林总都没办法动的人,她更没资格去指挥了。
谢燕只点点头。
“阿凝,我还要跟你说一件事。”谢燕陪在她身边站了一会,而后蓦地出声。
“我可能,要给自己放个大长假了。”
楼下恰好遇上一个红灯。
前一秒还让闻凝看得痴迷,川流不息的车辆人群在骤然间顿住,就好像被突然按下暂停键一般。
闻凝的思绪被彻底拉回,她恍然擡眸。
在看到对方同样憔悴的容颜之后。
心底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最近,好像忽视了一些东西。
“燕姐,你...”
“这事跟你没关系。”
谢燕好像猜到闻凝在想什么,冲她微微一笑打断她。分明是那样要强的一个女人,这个笑里却充满了苦涩的意味。
“是我跟我老公的离婚案马上要开庭了,我这边忙着找律师收集证据,可能没办法兼顾众纪的工作……”
闻凝没怎么听谢燕提起过她老公,只隐约知道两人是少年夫妻,一起打拼到现在。
她以为这种事不说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怕人嫉妒,觉得自己偷偷幸福就够了,一种是过的苦不堪言。
她从未想过,谢燕的婚姻是后者。
“他出轨了,”谢燕侧过了脸,“这些年,我赚的钱不少。他背着我,偷偷将我存下来的钱转到了那个小三的账户里。”
“我工作忙,完全不知道这事。要不是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带着那个小三倒打一耙,反倒先去法院起诉离婚,法院那边传唤我给我发通知。”
“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发现。”
“...无耻。”
闻凝咬牙挤出了两个字。
人与人之间,原本是很难产生绝对的共情的。可闻凝现在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或许在这种事情上,古往今来的女人之间都有一种特别的联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惺惺相惜。
她庆幸自己达到某个高度之后,身边这样的例子越来越少,可是,它仍旧在发生着。
她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男人都这样。”谢燕付之一笑,表现得甚至比闻凝还要镇定,平静又笃定地吐出几个字,
“少年夫妻,只能同苦,不能共甘的。”
闻凝没再回话。
她想起自己和沈周知交集甚少的学生时代。
那么。他们,或许连少年夫妻都算不上吧。
闻凝:“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会帮你。”
要强如谢燕,以往工作上她很少会同意别人帮忙。
但她这次没拒绝闻凝,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相信闻凝有这个能力。
“谢谢。”
-
谢燕办事一向很快,上午跟她说完这事,下午闻凝去为手上代言的一个化妆品牌拍摄新品宣传片的时候,就接到了谢燕离职的消息。
她看着手机上跳出来的那条通知,心底一片茫然。
“闻凝姐,你放心,走之前燕姐都交代过我了。再说之前跟在燕姐手下的时候,我对这些业务就很熟悉了,燕姐辞职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的。”
谢燕身边的小方这会依旧咧着口白牙,冲闻凝没什么心眼地一笑。
“嗯,辛苦。”
只可惜闻凝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跟他开玩笑,只是疏离地客套一句。等造型师给她补完妆后,就从径直起身,向中央的幕布那块走去。
“闻凝姐,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我跟在燕姐和你身边都多少年了——”
小方话未说完,他看着闻凝离开的方向,瞳孔骤然猛缩,大喊了一声,“闻凝姐,小心!”
“咔啦——”一声,像是什么被牵连到的声音。
闻凝恍然擡眸。
只见一片阴影朝着自己铺天盖地地砸过来。
来不及躲闪,甚至还没来得及分清那是什么。一阵强光之下,便好像已经被什么砸中,头痛欲裂,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闻凝醒来时,入目是一片宁静的白色。
周遭的一切就好像被消了音般。
有人似是守在她床前,看到她醒来,立刻上前为她做了一番检查,向后面点了点头之后,才退到一边。
闻凝还在慢慢适应强光,恍惚之间,看不清那人的影子,只觉得说不出的熟悉。
“闻凝姐,幸好你没事,吓死我了,”没等闻凝想明白,小方立刻扑了过来,二十几岁的小夥眼泪汪汪,“要是让燕姐知道,她把你交给我的第一天就出事了,非回来扒了我的皮不可。”
闻凝哑着嗓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这事都怪我,我那会明明看见你边上就是根接摄影灯的线,没来得及提醒你...”
闻凝听到这已经知道是自己不小心。
果然。
人水逆起来,还真是什么都挡不住。
“不过闻凝姐你放心,那灯只是刮了一下没真砸上你。”
“而且那天坐诊的正好是这位沈医生,我听人介绍说他可是整个京昭最厉害的脑科医生呢,有他在,你肯定马上就会好起来的...”小方喋喋不休道。
沈医生。
闻凝的瞳孔骤缩了一下。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越过小方看清他的脸,一只有力的大掌却率先扶住了她的肩。
“别动,”他道,桃花眸微微敛起,“在吊水。”
他脸上戴着医用口罩,遮去了大半张脸。但那双清绝至极的眸子,她只需一眼就能认出。
闻凝顿时泄了气,像只没有灵魂的布料娃娃一般躺了下去,任他摆布。
“还需要做一些检查,你可以先回避一下。”沈周知回头对小方说道。
小方“啊”了一下,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两人一眼,“医生,你应该认识我们闻凝姐吧。她是大明星,全身上下连指甲片都很值钱的,你可不能趁人之危啊——”
“听医生的。”
闻凝淡然开口,声线却说不出的冰冷疏离。
“好吧。”
小方这才依依不舍地关上门离开。
-
“要做什么检查?”
沈周知楞了一下,唤了她一声,“阿凝。”
“我想喝水,”闻凝没什么耐心地打断他,强迫自己望向另一边,“沈医生如果方便的话,麻烦帮我倒一杯水。”
他点头,“好。”
温水砸入玻璃杯的声音在空档的高级病房响起。
倒至一半,她微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根本没出差,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