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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玄幻 > 穿香奈儿的村花 > 第86章 看热闹

姥姥家的旧屋已经收拾好,过堂屋靠墙的一侧放着一块被垫得很高的木板,木板上铺了黑色的软垫,姥姥的遗体就放在上面,脸用一块方巾盖着。

院子里已经搭好了白色的帐子,从过堂屋穿过小院一直延伸到大门口,门口贴着白纸黑字的挽联,放着亲友敬上的花圈和扎好的纸人纸房子,大门口外搭建了高高的木台子,台子有顶棚,中间放两排木椅子和一排桌子,椅子上坐着吹唢呐吹笙的乐人,唢呐一响,就盖过了屋里院外闹哄哄的人声。

自灵堂搭好,就不断有亲里过来祭奠。他们从大门口进,一条腿刚迈进来就开始嚎啕,男人要低着腰,垂着脸,咧着嘴,嘴里呼喊着对姥姥的尊称,太奶、姑奶、姨姥、姑姑、婶子……叫什么的都有,走到姥姥跟前扑通一跪,磕三个头,继续哭,大部分人是不掉泪的,女人吊唁则不用跪,只坐在地上即可。与此同时,家里三五亲属也要跪下来陪着一起哭,大概持续十秒钟,吊唁的人须被亲属搀扶起来,然后接过亲属递过来的一条白孝布,再退到旁侧,该说说该聊聊,进行家长里短式的慰问,仿佛刚才啥也没发生。

聊完就去里屋,把礼钱交给记录的文书,文书是个老头,花白头发戴眼镜,拿毛笔用小楷写上上礼人的名字,整个吊唁的过程才算结束。

杨之玉在一旁看着,本来哭了好几通,但来回来几波后,觉得蛮滑稽,被村里人炉火纯青的演技震撼到,在火盆给姥姥烧了母亲叠好的一沓子金元宝后,便出了过堂屋去溜达。

院子里用砖泥砌了灶台,很大的灶台,能放下一口大铁锅,烟囱呼呼冒白烟,两个厨子光着膀子拿着长长铲勺来回翻炒锅里的白菜豆皮和猪肉。

姥姥生前养的小黄狗早就过给了大舅,它正围着灶台捡拾锅里不小心蹦出来的肉碎。

还有几个妇女在洗菜切菜打着下手。

院子内墙还挂着一个大音响,唢呐停的时候,就用它来放哀乐。

村里人去世,一连两三天都是哀乐声,整个村都能听见。

甚至有人凭唢呐哀乐的方向就能判断是谁家死了人。

门口一阵骚动,有汽车停下来,下来俩人,罗良和何诺舟。

罗良作为副县长,老上电视,有人认出他来,赶紧围过去,大队书记也过来嘘寒问暖,细想着和老太太什么关系,旁观的姑娘媳妇带着笑意打量何诺舟,他本就帅气,加上被个矮皮黑微胖的罗良陪衬,更显得脱俗。

杨之玉忙过去接应,这俩人明显是冲着她的面子来的。

“节哀,节哀,杨老师!”罗良和她握手,他正巧在附近办事,就和何诺舟一起过来。

何诺舟也轻轻碰了下她手臂,叫她别太难过,姥姥高寿,是喜丧,回去享福了。

杨之玉点头,微微笑,感谢他们过来。

俩男人进去过堂屋给姥姥鞠了三躬,也各领到一块孝布。

大队书记领着罗良去院子里说话,村里难得来这么大领导,他得好好表现表现。

何诺舟心疼看着杨之玉红肿的眼,说都哭成单眼皮了。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接受了这个事实。”杨之玉拉他在窗户根的长凳上坐下来,这里没人,对面是姥姥曾种下的月季,粉的红的黄的,开得正艳。

何诺舟凝着她的侧脸,她头发长了,梳了简单的低马尾,可能来回折腾的,耳后散着轻飘飘的两缕,日光下发丝呈现棕栗色,和浅淡如少女的面颊相配,好似高中时那个认真做作业的低调小女生。

初恋啊,哪那么容易释怀。何诺舟宁愿她打骂自己一顿,也不愿见她这个楚楚可怜的样子,这让他心神不宁,那颗躁动的心恨不得扑在她身上。但他也只是握了握拳头,低下头,拿鞋尖踢掉脚下一块小石子。

真不巧,小石子击中了一只花丛里的肥猫,惨叫着窜出来,朝何诺舟龇牙怒目。

杨之玉被逗乐,扭头说:“这么小概率事件都被你碰上,你今年定会撞大运,项目肯定大获成功!”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我。”何诺舟心里堵得慌,“若是真有好运气,我巴不得分给你,或者……或者……”

“或者什么?”杨之玉好奇,歪头问。

或者让我成功追到你。他不敢说,只叹气,对着花丛说,只要你以后天天开心,我便知足。

杨之玉说:“你现在还挺会替别人着想,是不是恋爱了?”

何诺舟苦笑:“除非看见你嫁了,我才安心恋爱。”

“林书涵挺喜欢你,多好的姑娘,别辜负。”杨之玉温声说,她希望他在自己这别浪费时间。

“荣善衡不好吗,你不也分手了。”他反驳。

“两码事儿。”杨之玉也踢开一颗小石子,“我是实践后失败,所以行不通,你是没勇气实践,不知道结果。”

“那你放下了吗?撞了南墙要回头了吗?”他问。

杨之玉不说话了。

何诺舟猜得准,笑笑:“所以你劝我也没用,我和你一样,始终放不下。”

杨之玉看着他眼睛,确切道:“可是我明确告诉你咱俩不可能了,你放不下也得放下。”

“我不信。”

何诺舟执拗起来,他看着远处,侧脸的轮廓起伏有致。杨之玉细看了会儿,他的长相是偏少年感的,眉毛粗黑,眼尾上扬,鼻峰高耸,可能没吃过苦,所以脸上总是挂着隐隐的得意。

如男孩一般的男人,很会讨人欢心的男人,要是得到也会很幸福吧?杨之玉暗自设想。

罗良招呼他要走了。何诺舟对杨之玉说明天再过来,杨之玉说不用,他说你就别管啦!

第二天姥姥的遗体要送去火化。

亲属在殡仪馆的某大厅进行了简短的告别仪式,大舅简单念了姥姥的生平,大家围着水晶棺绕一圈,可当主持人说礼毕的时候,葛金秋再也绷不住,不顾众人阻拦,一下子扑到水晶馆上,对着里面的母亲崩溃大哭,她已经两天哭不出声音了,现在却嘶哑着喊出来,一声一声叫妈妈,说妈妈别走,妈妈再看看我吧……

众人上去搀扶,杨之玉抱住母亲,哭着说,妈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转身的一刻,杨之玉看见姥姥的面容,十分安详,跟睡着了似的,尤其嘴角,向上自然弯了一个弧度。她两行热泪喷涌而出,这次是真的和姥姥说再见了。

众人从殡仪馆回来,到了村口要下车,唢呐吹响引路,走在最前面的亲属抱着遗像和骨灰盒,后面是头戴白孝布的孝子贤孙们,每到一处路口,连着亲的村里人都会在路中间点火烧纸,磕头以示祭奠,送葬队伍便会停下来哭一阵。

中午吃完大锅饭,下午要按定好的吉时出殡。而出殡前还有个重要的仪式,就是所有外姓男性晚辈要为死者上香哭灵,包括姥姥娘家的侄子、侄女婿,五服内所有女婿、外甥、外孙女婿等。

灵柩就停在院内,正对大门,以前要做棺材,现在环保,而且墓地面积小了,只埋骨灰盒。姥姥的骨灰盒被四四方方的透明玻璃罩好,里面还点缀着白色黄色的菊花,最前面的玻璃上贴着一个“奠”字。

灵柩前放着案几,案几上置香碗,用来上香。灵柩后站了满满当当的家属,当然,还混进好多看热闹的。

这有热闹可看?当然有,这个环节最容易闹笑话。

本村人要看这些外戚如何出糗。

治丧的人会按照写好的亲戚名字依次叫人,被叫到的来祭奠的亲戚要从大门口一路哭嚎着小跑过来,彼时四周皆静,所以哭得好不好、真不真非常明显。

尤其是老人喜丧,一些不算太亲的女婿外甥会因为亲缘淡薄而哭不出来,甚至哭着哭着就笑了,便被众人看笑话,很长一段时间当谈资。

先是杨之玉父亲杨明亮打头,从门口哭着过来,嘴里喊着妈走好,杨明亮是发自肺腑地想念,上完香后,哭到站不起来,被人搀下去。

杨之玉听见葛金秋在她耳边说了句:“你爸表现挺好。”

她不可思议看着妈妈。

何诺舟下午就过来了,默然站在杨之玉身后,他是经历过的,所以知道其中门道,看了几个人的表现,确实有笑场的,对杨之玉说幸好你还没结婚,不然你对象就成围观目标了。

杨之玉与他耳语,嘴犟道:“要真是我对象,那也是真情实感,我选的人差不了!”

这时,治丧的人已经喊到最后一位亲属的名字。

院墙外也传来一声汽车由远至近的轰鸣,轮胎急促摩擦地面,貌似在急迫地转弯、刹车。

何诺舟心思一动,低头对杨之玉说:“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

杨之玉知道他打趣,轻轻推他胳膊,说严肃着呢,别说笑。

何诺舟委屈:“我是当真的,没说笑……”

话没说完,大家齐刷刷看向大门口。

门口急匆匆赶来的人高大挺拔,风尘仆仆,白净脸上有点惊魂未定。

像是外地人,大老远特地跑过来。只因那模样和穿着,绝不能是村里青年。

治丧的人见他一动不动站在那,盯着灵柩,眼睛都红了,试探问是女婿吗?

荣善衡平复呼吸,点点头,接过旁人递过来的三支香,说我要给姥姥上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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