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夏存上午从疗养院回来，立马化妆换衣服开启直播，从12点播到17点，休息两小时，又从19点播到凌晨2点。
“宝宝们今天就播到这里啦，谢谢大家陪我到现在，我们来说晚安吧~”夏存侧头捂住嘴打了个哈欠，转回来时眼睛湿漉漉地望向摄像头。
【夏夏快休息吧，今天整整播了12小时，嗓子都哑了。】
【老婆声音哑了也好好听。】
【夏夏今天辛苦啦，明天见！】
【我服了，怎么还有人心疼她，她赚那么多钱，直播12小时不是洒洒水？嗓子哑了就心疼，你们还是多心疼心疼自己吧！】
【蓝绣球：夏夏晚安。】
【粉绣球：夏夏晚安~】
【紫绣球：夏夏晚安！】
……
“蓝绣球晚安丶粉绣球晚安丶紫绣球晚安……”
夏存在直播中会把互动沟通的画面倾向给刷礼物的消费者，但是每天结束都会跟眼熟的陪伴粉说晚安。
她下播后惯例给今天送礼物的人一一后台私信表达感谢，又去微信感恩今天特地赶来拯救她于水火的“大姐“”大哥”，最后在每个粉丝群都发了晚安的消息。
做完这一圈日常维护已经凌晨三点半，夏存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她去冰箱拿了一个番茄丶一个鸡蛋，又在厨房翻出挂面，准备给自己煮碗番茄鸡蛋面，这么晚了她不可能把阿姨叫起来，只能自己随便对付一口。
夏存有点感统失调，不仅容易撞门框丶桌角，切东西也特别容易切到手，所以她切番茄的时候会过于专注，生怕让自己手指开口，根本没听见脚步声，更没注意身后悄悄站了一个人。
“啊！”她回身准备找个盘子装番茄，被背后的人吓了一跳，“周齐你干嘛不声不响站这？”
“渴醒了，起来倒杯水，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周齐看夏存自顾自用菜刀把番茄带到盘子里，不理他，自己给自己找补，“今天给你哥哥按摩的效果很好，他多睡了两个小时。”
“嗯，多谢。”她当时找周齐给哥哥当护工就是看中他按摩的手艺，不然夏也对护工的需求不强，不管是电动轮椅还是假肢她都给哥哥配了最好的。
周齐趁夏存在烧着水的锅前面打鸡蛋，上下打量她，她还没来得及换宽松舒适的居家服，直播时穿的旗袍将她的好身材展露无疑，与日常截然不同的妆容让她清冷的脸多了几分妩媚，比在手机屏幕上看更加真实昳丽。
“你不是说要喝水吗？”夏存察觉周齐的视线一直挂在她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毛骨悚然，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我昨晚看见你和夏也了。”周齐没回答夏存的问题，反而突兀开口。
“什么意思？”夏存微微蹙眉。
“直播要陪那么多大哥聊天，你那个开豪车的男朋友不介意你是主播吗？”周齐自顾自说话，“你现在免费陪我聊天，我还挺赚的哈？”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人是不是有病？而且她哪来的男朋友？夏存把番茄丶鸡蛋液丶挂面一股脑下到热水里，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脸防备。
“开个玩笑，你别想太多。”周齐耸耸肩。
“是不是我想太多你心里清楚，当事人不觉得是玩笑的话就不是玩笑，你的话冒犯到我了，如果你的道歉让我不满意，你就别干了。”就是因为世界上像周齐这种男人远不止他一个，夏存才会有厌男情绪，她往锅里撒盐，十分平静地说：“不道歉就去收拾行李离开，哥那又不是非你不可。”
离开？他怎么可能离开？他每天只要帮忙把夏也挪到轮椅上，或者帮夏也按摩，夏也喜欢自力更生，脾气也不古怪，洗澡什么都自己来，杂事几乎用不上他。
在这种情况下，夏存依旧给了他护工的市场价，还包吃包住，他出去上哪找这么好的工作去？
关火，倒进大碗，夏存戴上手套把面端到餐桌。
周齐坐在夏存对面，看她一边吃面一边回消息，双手在看不见的餐桌下用力握成拳，嘴上低声下气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向天发誓，我没冒犯你的意思，这不是话赶话说到那了嘛，你看在我到现在都没喝水，一直陪你煮面的份儿上，就原谅我吧。”
他可不能走，哪家雇主还能有夏存这么漂亮的？而且，她可以跟豪车男主人丶跟直播间大哥丶甚至跟自己的哥哥都有一腿，为什么他不行？
“你以为你是谁？我根本不需要你陪。”他该不会以为他的陪伴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吧？夏存听到周齐这么说，吃面的胃口顿减，仿佛刚才那口吃的是还剩半只虫的水果，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真是恶心透了。
她正在看粉丝给她转型带货主播的建议和讨论，嫌周齐在这太吵，影响她思考，直接把他赶走，“你先回去。”
“好好好，我保证没有下次。”周齐回自己房间，故意站在门外重重关了一下门，又踢掉拖鞋，悄悄回到客厅看不到的走廊视觉盲区，静静站着，准备趁一会夏存回厨房洗碗的时候溜到她房间。臭女人，一会儿被他压在下面，看她还想怎么装。
夏存看粉丝的聊天记录，突然有了很多灵感，走到玄关，从包里拿出笔记本，下意识看了眼漆黑的走廊，空空如也。
奇怪，她刚才怎么总觉得那有东西？她还以为阿姨改动了花瓶的位置，可能是今天太累产生幻觉了，摇摇头，回餐桌把粉丝的建议一一记录下来。
周齐在夏存动身前往玄关的时候就迅速躲回房间，微微打开门缝，把门口的拖鞋慢慢勾回来，遗憾地发现他房间的位置太偏，根本听不见夏存那边的动静。
等他再次开门想要打探情况，正巧看见夏存趿着拖鞋丶摸着肚子往卧室走的背影。
他蹑手蹑脚，不远不近地跟在夏存后面。
“咔哒。”李婶的门开了，她揉着眼睛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小周，这么晚了，你跟着小存干什么？你房间不是在另一个方向吗？”
夏存陡然回头，看见周齐光着脚，整个人寒毛直竖，刹那间就明白他想要干什么！
那是女生特有的直觉，没有证据，但是特别准确，夏存气得呼吸急促，身体也开始颤抖。
他疯了？他是不是疯了？！
“我……我想去夏也房间找温度计，我好像有点发烧。”很好，这个借口刚好跟喝水对上了，因为发烧口干啊！
周齐正在得意自己的随机应变丶灵机一动，就听李婶说：“客厅也有医药箱啊，你不是知道吗？”
周齐不高兴李婶坏了他的好事，气急败坏地说：“李婶这么晚了你出来干嘛？”
“我被尿憋醒了，出来上厕所啊，我今天把整个房子都大扫除了一遍，晚上直接累睡着了，睡前没上厕所。”李婶脾气好，莫名其妙被针对了也不生气，“你跟我过来吧，我带你找客厅的医药箱，你是不是不知道客厅的医药箱放哪？”
“对，对，我不知道客厅的医药箱放哪……”周齐跟李婶聊着聊着，这会儿才想起来看这场戏的判官，毕竟还是要夏存相信，他演得才算有价值，自以为小心翼翼瞄了她一眼。
夏存面如冰霜，看完他一整套表演，怒极反笑，“不用再装了，周齐，你被开除了。李婶，你上完厕所帮我看着他收拾行李离开，给你算加班费。”
李婶不知道他们俩在说什么弯弯绕绕，怎么一个要去找温度计，一个就要辞退他呢，不过不管怎样都跟她没关系，反正她听到有钱拿，就高兴地拍拍手，“那敢情好啊，小周你快去收拾东西吧，我一会还要睡觉呢。”
“你凭什么辞退我？我是夏也的护工！”周齐读不懂空气，看见夏存笑，还以为她很好糊弄。
“凭我才是那个付钱的雇主。”夏存嗤笑一声，懒得跟他争辩，“你确定要问夏也的意思吗？我哥要是知道你今天晚上想干什么，我不保证你还能全须全尾的走出这里。提醒你一句，就算这房子隔音再好，但我哥浅眠，打开房门，一叫就醒。” 真离谱，周齐不会觉得发生这种事，他还能留下来吧？
夏存咬牙，可惜没有证据把他送进警察局。
今晚真是多亏了李婶。
“哎呀，年轻人有手有脚的，上哪找不到新工作啊？走走走，李婶帮你收拾行李去。”李婶左看看又看看，没有丝毫犹豫，她当然站在给钱的夏存那边，手上用力，直接把周齐推回自己房间，看了夏存一眼，小声跟周齐说，“小存都没跟你要回这个月剩下日子的报酬呢，你还不快点，趁她没反应过来之前赶紧走。”
送佛送到西，等周齐东西收拾完了，李婶干脆帮他拎着几个零碎袋子送他下楼。
周齐垂着眼，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李婶，我去买包烟，我app打了辆车，车牌是wd123，你帮我去路边看着点呗，要是车来了，你跟司机说声我马上来。”
“行，你快点啊。”
李婶左右遥望街道两边，没注意身后的周齐根本没往便利店走，而是回了小区。
周齐气不过！他越想越气！他一个大男人，还能被夏存这种人尽可夫的骚货像个丧家犬一样赶走？艹！凭什么？她他妈配吗？他攒着一股气冲回夏存家。
“已开锁。”
“吱——”
防盗门向客厅推开，周齐跟坐在沙发上等消息的夏存对视，她一见他就蔑着他，眼里充满厌憎和藐视，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怎么是你？”都怪她，她刚刚竟然忘记把他指纹删掉了！“你给我出去！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你强闯民宅！”
泄露的天然气遇到明火，周齐一下被夏存的眼神和态度点爆了！
去死！去死！你去死！
李婶久等周齐不来，他说的那辆车也根本没出现，她打他电话打不通，给夏存打电话，耳边传来的却是周齐的声音：“正好，你回来给她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