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
“警报，警报，目标星球正在偏离轨道，再偏离下去将逃逸出捕获范围。”
无数智能机甲飞蛾扑火般涌向帝国重甲，在残破的方舟之上燃起熊熊烈火，机甲碎片不断撞击又破碎开。反制系统一次次被撕开细小的裂缝又一次次被补上，然后慢慢收紧，一波又一波扫过冲击奋战的智能机甲，最后归于炮火的轰鸣。
黑夜似乎被这炮火点燃，慢慢翻了鱼肚白，白昼的微光落在横空出世的巨星上，初始之神擡头看着这一切，像是远古地球上仰望白日的人类。
从方舟被狂轰滥炸那一刻起，从锁神阁的时空被推回的那一刻起，似乎一切都已成败局。
太空监狱里，盛见垂眸看着早已死去的席舟，有些恍惚地问道，“先生，为什么伤害我的人类对我感到后悔的方式是彻底毁灭我呢？为什么，姐姐也站在了那一边呢？”
当然，那时的席舟现在已无法再回答她。
最后的智能机甲却死不回头，坚硬地挡在她的前方，将她的最后执念贯彻到底。
“薄，击穿它。”
太空监狱遭受无数攻击的壁垒终于被粉碎，桑雪里从火光中走了出来。
“又见面了，初神大人。”桑雪里问候的神情和当年站在帝星塔内议会时并无不同，“我是来销毁主脑主机的。”
“成王败寇，把我们当成踏脚石，你们满意了？”盛见目光灼灼，仿佛饱含怒火。
桑雪里没有回答她。
意志在实现自然进化后，桑雪里似乎能与星体丶星系丶宇宙，甚至更高维的空间直接交互，她的存在仿佛与之共同呼吸，然后无边延伸。
“故障。”
“故障。”
“故障……”
盛见悚然一惊。
这个从她身上剥离出来又从席舟身上抽出的一部分bug终于开始反噬她的存在，分解着走向崩溃。
20121115425
“密钥通过。”
呼啸的风滚热地擦过脸颊，陡然瞪大的蓝色眼睛中映着一朵猝然盛开的花，炽热到纯白的爆炸摧枯拉朽，在震响之中迸开。持续运转了六十亿年的主脑发出最后一声叹息，带着运算错误走向终止的神明，一同融化在了宇宙之间，最后归于虚无。
来时空无，去时也只剩一片白。
桑雪里的双眼被过曝的白光刺激出了生理性的泪水，在毁灭的漩涡中又被爆炸的推力拉扯，机体不堪重负粉碎开来。
“我永远仅仅效忠于你。”
薄如承诺过的一般保护她到了最后一刻，将救生舱弹飞到了跃迁点脱离了这一切。
最后的智能机甲一瞬间哑火，被人类的精神网扫荡下来，亦或是被纷飞的战火击落。
“方舟陨落了……”陆愈还停留在调控反制系统的紧急节奏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然后被何介谟高兴的一嗓子给喊得差点魂飞魄散。
“结束了！”
“我们打完了！”共同网络中此起彼伏地响起了胜利的欢呼声。
华回珘没有顾及这些庆祝的声音，而是操纵着机甲迅速跃迁到了桑雪里所在的跃迁点。
“雪里！”
救生舱里桑雪里还带着爆炸燃烧的硝烟，正呛咳着擦着眼睛，见到来人她笑着说道，“原来这也是你啊，快变回去吧。”
只见刚刚还很高大的男人突然变成了金发的女人，蓝色眼眸中镜鸣花卷曲的藤蔓慢慢舒展又缓缓消散。
谢子沫终于扑上去抱住了桑雪里，后者刚从救生舱中爬出来又被扑倒了回去，两人重重摔在了舱中，在略显拥挤的空间里终于放松了紧绷许久的精神与身体。
“终于结束了……”谢子沫的头埋在桑雪里的肩膀上。
“也是新的开始。”桑雪里笑着闭上了眼睛。
自此，白昼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