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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杜哲这几日都留在广宁市,如无意外,晚上七点会准时出现在病房,非常友好地跟涂佐柘做朋友,三个人会吃一顿晚饭。

每到晚饭时刻,柔柔会显得特别兴奋,非要找些话题让涂佐柘跟杜哲互动,涂佐柘从来都不敢擡头,夹了一点鱼肉酱油拌饭埋头苦吃,时不时地应一两句,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看不见且不占位置的空气。

他不敢多说话,也不敢不说话,做朋友做到什么程度是杜哲说了算,他这么笨的人又参不透,万一越界了也不太好,自从跟杜哲做了朋友,每天都要挠破脑袋。

他在想,这样会不会加速秃头的速度。

大概是外地的事物都处理完毕,杜哲这几日会留下来守夜,涂佐柘哄睡柔柔,便会立刻到附近的网吧花十元包夜,他所跟进的各位作者都还没游玩结束,想着钱也花了,趴着睡个十分钟,便不停地码字存稿,务必要让这笔钱发挥它的最大效应。

吃饭的家夥坏了,他也不指望杜哲真的会帮忙修好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码完字会上网看价格合适的二手笔记本,他掐指一算,支付完昂贵的医疗费,再负担一台笔记本,真的就只能靠喝西北风生存。

在网吧待到天亮时才会回来,并且每次都会等到杜哲离开门把手,再从楼道的楼梯溜出来,假装大方的打一个招呼,兴许是说好要在柔柔面前做朋友,杜哲也不再冷眉冷眼,眉眼唇瓣皆添了几分温度。

这抹浅淡迷人微不可察的微笑,涂佐柘会反反覆覆地回味一整天。

柔柔扯住他的脸颊:“爹地,你真是好花痴。”

涂佐柘摸摸她的脑袋仅是笑笑,多说一个字都嫌累,白天抵抗住输液瓶中的镇静陪女儿玩,晚上缩在网吧椅子上通宵码字,他只叹现在年纪大了真心熬不住,想当年一个人带女儿24小时365天全年无休都没有现在难受。

邓子朋与邓家豪婚礼的前两天,礼服快递到医院,涂佐柘拆开包装,面料极好,设计新颖,舍不得往身上套,杜哲来时也注意到这个大盒子,便不经意地问道:“这套礼服是你定做的?”

昏昏欲睡被cue到的涂佐柘猛然惊醒,手指一松,筷子落到地上,才说道:“阿,借的。”

柔柔调皮古怪,抢先回答,扬起小下巴骄傲道:“是两个邓哥哥过来给爹地量身体做的哦,还帮爹地剪了头发,夸爹地好帅呢!”

涂佐柘吓得冷汗冒出两滴,要是杜哲知道柔柔跟他们见过,又以为他在耍什么把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只怕也要一拍两散。

果不其然,杜哲微微皱起眉头,狐疑望向涂佐柘,问道:“柔柔跟邓哥哥见过?”

“是呀,我好喜欢他们。”

涂佐柘的面色一瞬间由青黄不接变得如纸苍白,蹲下身捡起筷子,偷偷地揉了揉隐隐发疼的心脏,悄悄地靠近杜哲那侧,说道:“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他们不知道你跟柔柔的关系,实在不行……我会说是领养的,你别担心。”

杜哲的目光停留在前方,长睫稍颤,随后低垂,圆亮的珠子转到涂佐柘一侧,随即阖眸叹气,说道:“先吃饭吧。”

很好,没生气。呼。

机械地猛扒几口饭,塞的满满一嘴,却一口都没办法咽下去,全部都堵在喉咙里,拎起医院的纸杯灌下去一大口水,食物也很用力往胃里挪,轻轻地拍着胸口顺畅,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晚饭结束逃去网吧,在通讯软件上跟邓家豪道谢,邓家豪表示欢迎帅哥穿上他设计的衣服去婚礼,他会很高兴。

拒绝的话语在聊天框里删了打,打了删,最终都没有发出去。

翌日便是柔柔可以出院的日子,把涂佐柘高兴坏了,他高高兴兴地去办理出院,打印出长长的住院账单,定眼一瞧,他的治疗费用竟然比柔柔还贵,各种药名的价格都比柔柔贵出至少一倍,捶胸口,心疼死。

简单收拾物品,基本都是柔柔的东西,柔柔的便便头玩偶,柔柔的水杯丶衣服丶作业丶洗漱用品,他从阳台上收下风评不太好的破烂衣物,卷在一起塞进塑料袋,王督喆过来与柔柔道别,柔柔这个人精调皮地说道:“王医生,我下次还要找你玩哦。”

涂佐柘朝天无奈道:“可别再来了。”

每次都将我掏空,只剩两袖清风。

王督喆笑道:“玩可以哦,咱们别挑医院。”

柔柔搞怪地笑了两声,挥手说再见,走到医院门口差点与迎面而来的杜哲擦身而过,要不是柔柔连喊几声爸爸,还真没注意到他的来临。

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眨眨眼睛,发现还是看不清。

欲哭无泪,这不会连眼睛也不行了吧。

杜哲主动要拎走他的东西,他本能地向后躲闪,笑道:“怪重的,我自己来吧。”

“坐我的车吧?”杜哲牵着柔柔的手,向着他的方向问道。

涂佐柘用力提起塑料袋,机械点头:“哦,好,那你们先回家,我坐公交可能会慢点。”

杜哲面带微笑,楞住片刻,柔柔狠狠地拍向涂佐柘屁股,责怪道:“爹地,爸爸是说我们三个人一起啦!”

“你们先回家,我去买点东西。”涂佐柘不想让杜哲为难,边说边走,但是通宵过后的四肢跟不上逞强的那张嘴,念叨道,“家里缺很多东西呢。”

杜哲挡在他面前,琢磨的眼神将他穿透,问道:“想去哪里买,一起去吧。”

涂佐柘身心拘谨,不知所措地看着杜哲,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什么药,疲惫的大脑无法思考,他只好抓抓脑袋,委屈道:“我也不知道。”

“那就先回去休息会儿吧。”

“哦。”涂佐柘昏昏沈沈地跟着他走,耳朵里似蒙上一层浅浅的水障,只依着一大一小的背影行走,手腕却忽然一把被人扯住,平衡不住往旁边一扑,疾驰的车“咻”一声堪堪擦身而过。

涂佐柘彻底被吓懵,楞楞的望向扯他过来的杜哲,心惊胆战的望了眼身后,柔柔安安全全被他护在身后,此刻见爸爸的掌心流血,立刻跪在地上为他吹气,杜哲低声斥责:“这么快的车你没看见?!”

“我……”还真特么的没看见。

如果不是杜哲在,他和柔柔都没命了,涂佐柘也紧紧盯着掌心赤红,束手无策地拽住自己的头发,内心愧疚:“我很尽力在学着照顾好柔柔了。”

“走路看车,连柔柔都会的事情。”

柔柔像呵护宝贝一样,呵住他发冷的身躯:“爹地太累了,我们回家再睡哦!”

涂佐柘满目羞愧,杜哲随意擦去血迹,领着他们到车面前。

坐在后座的涂佐柘坐得笔挺,一个瞌睡也不敢打,杜哲下车后领着他们到幼儿园附近的小区晃悠,接着涂佐柘就莫名其妙出现在陌生的房门口,杜哲带他和柔柔参观此处的房子,他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就跟着瞎晃悠。

但他死都没想到杜哲做朋友做到这份上,为了柔柔的病情牺牲真大,竟然跟如此厌恶的人一起住,还特意租了一套三居室,主卧留给他的意思是能解决就在里面解决,千万别轻易出来打扰他们父女的天伦之乐吗?

他坐在软塌塌的沙发上,抱着柔柔望向阳台。

说实话,他还是想回家。

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嘛。

知晓两人要去参加婚礼,杜哲已将柔柔安排至幼儿园全托,柔柔还以为他们两个人要去约会,非常乖巧地向他们挥手,说道:“我会乖乖的,爸爸跟爹地快点去谈恋爱吧!”

涂佐柘一个头两个大,只默默地向着杜哲,说一句抱歉:“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婚礼的前一晚,他在卧室的地板辗转反侧,幻想着邓子朋跟邓子豪的婚礼到底是什么模样,该是白纱遍布的宴客厅,还是黑白简易的极简风。

他赞叹道,一对养眼的人出现在殿堂里,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晚上再喝几杯小酒,该是多么惬意又小清新的时刻。

说实话,他也曾幻想过跟隔壁房间的杜哲举行一个别样的仪式,例如两人相约跳伞,在空中他突如其来的向杜哲求婚,落地便立马去登记,又或者在高空隧道两个人吓得腿软发抖时,将他背在身上,威胁似的来一句,走过这条桥,就是我的人了,走不走?

不过,现在的身体不如往日强健,跳伞恐怕不行,长期缺眠得猝死在半空,背起杜哲估计先发抖的是他自己,想起那身腱子肉就腰疼。

更何况,不管形式如何,结果都是拒绝的嘛。

但心里还是很兴奋,就像明天举行的是他自己的婚礼一样,心情美妙地飞向天空,飘向天空又坠入地面的快 | | 感,明天于他,像是要亲手掀开一层一层的面纱,朦朦胧胧的人影是他魂牵梦萦的念想。

明天见到的他呀,该是什么模样。

他怀着若有若无的期待起了大早,用力搓洗自己的脸庞,抹上早几日购买的新发蜡,擦上十元店买的粉底霜,在黑眼圈的地方狠狠地涂抹,拍红薄如枯叶的嘴唇,黑色替代那一撮奶奶灰,镜中的人霎时如容光焕发的小夥子。

呜呜,年轻真好,真他妈的好看,老子还是跟当年一样帅气。

天还没亮,他迫不及待穿上定制的礼服,像做贼一样溜出去。

整条大街空无一人,他张开双臂在大街小巷里来去游荡,脚步轻快,如同踩了前往天堂的油轮,即将要前往某地去迎接另一半。

迎接破晓的曙光突破云层,他坐在台阶上掩面偷笑,恋恋不舍地追入光里,乘上幸福的列车,出现在他人婚礼的殿堂,杜哲礼貌有序地出现在门口,与他轻轻地握了握手。

他笑得开怀,嘴角倾泻溢出的喜悦,忍不住露出一口大白牙,杜哲与他平心静气地站在同侧,他高兴得快要窒息,幸福地快上天。

真正到婚礼的这一天才知晓,婚礼的布置装饰通通不重要,因为他根本记不住,他只记得偷偷看过的杜哲浓密的眼睫毛,挺翘有型的鼻梁,深邃轻柔的眼神,恰到好处的微笑。

简直是完美的新郎官。

邓子朋与邓家豪走过的长廊,他与杜哲亦一同并肩走过。

堂下的宾客祝福着邓子朋与邓家豪,也一并祝福着他们。

他们交换戒指的场景,果然养眼得不行,依着主持人的话语,他揉捏着自己空落落的无名指,模拟上千次对方为自己戴上戒指。

戒指尺寸选的刚刚好,恰好能圈住他的未来。

没有人知道,他悄悄地给自己举行了一场婚礼,场地是偷来的,宾客是偷来的,就连新郎官都是偷来的,他非常感谢撒满 | | 狗粮的邓子朋与邓家豪,让他偷得这次与杜哲并肩前行的机会,圆满了一场独自欢喜的婚礼。

宾客尽散,他依然在傻笑着,邓子朋拍了拍他:“你怎么比我还高兴?”

涂佐柘藏起小心思,嘿嘿笑道:“为你高兴,孙子终于成人了。”转头对邓家豪说道:“新婚快乐,早生贵子哦。”

邓家豪笑道:“谢谢涂哥,你跟哲哥都辛苦了,今天你好帅阿,我有偷偷看见几个人盯着你哦!”

涂佐柘瞄了眼杜哲,轻轻地笑了笑:“是看着我旁边的杜哲吧!”

杜哲轻笑摇头,邓子朋扯着涂佐柘边走边说:“岂有此理,我的婚礼,我的风头都被你们抢走了。快走快走,我们还有下一轮呢。”

涂佐柘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下一轮在郊外的别墅举行,更没想到,这个party围绕着巨大的泳池进行,最最没想到,这个恶趣味的party所有人都要穿着恶趣味的泳衣。

天呐,都是男人,还能比谁的泳裤更性感不成。

涂佐柘可不参与,在更衣室里的角落里挑出被人遗弃的“泳衣”,准确点来说,这是件潜水衣,换装出来,完美地将他从头包到尾,遮住身上未散去的淤青。果不其然,他穿出来时都是一片嘘声的喝倒彩,他两手摊开,无所谓道:“没办法,我冷阿。”

他在人群中找寻杜哲的身影,猛眨了几次眼睛都没找到,倒是有一人影渐渐清晰。

……还真是个熟人,怎么会在这里也能遇到他阿。

啧,连身上的淤青都痛起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刚走几步,后领的衣服被人扯住往后拖,他头往后仰脚步踉跄,无奈道:“白先生,有何贵干阿?”

“你把杜哲害得这么惨,还敢出现在这里?怎么?还不死心,打算在这里勾引他啊?”

涂佐柘心脏猛然疼痛,悄悄地捂住痛彻的伤口,一天的美好都止步于此,白禹基就是尝过花蜜后蜇人的马蜂,真是倒霉。

他举双手投降:“不敢不敢,他现在恨我入骨,我哪敢哦,我是来参加邓家豪的婚礼的。我要走啦。”

白禹基拎着他走至池子边,凑在他耳边轻语:“你不是游泳队队长吗?你不是破过记录吗?你不是爱出风头吗?来让我见识一下你是不是还跟当年一样。”接着拍起手掌,招呼大家望向此处,满面笑容道:“当年的游泳队队长说要给大家表演一个。”

没有没有,真没有。阿——操!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腰部就被巧妙地踢了一脚,身子向前倾去,手臂摇晃想保持平衡,却抵抗不住光滑的脚磨过岸边的砖石,顺畅地滑入池中。

可怕的是入水前还听见有人欢呼:“涂队!涂队!来一个!来一个!”

来什么阿,快来人救我阿,哭。

入水后什么都听不见了,嘴里咕噜咕噜冒泡,四肢不受水中协调,呼吸胸肺疼得冒汗,心脏也疼得厉害,要不是穿了潜水衣,他能冻死在这里。

但潜水衣基本没效果——潜水衣太大了,水从四面八方侵蚀他的身体,每一颗水滴都似一块冰。

他的腰一用力就疼,肺一呼吸就冷,几年不曾运动的四肢笨拙划水,憋紧气也浮不起来换气,身体像是被放气松垮的气囊。

这尴尬的场景让他想起生完柔柔之后谋生困难,抱着小柔柔去游泳馆面试,将三个月的柔柔放在泳池边上,如往日一般猛扎入泳池,却发现身体体温骤降,僵硬的四肢根本无法活动,背上的伤口如撕裂般疼痛。

那时后背缝针的伤口未痊愈,二次缝针的伤口位置较为靠上,自行处理伤口时,扭断手臂都无法够到痛处准确上药,加之伤口覆杂,时间拖的极久,化脓发了整整一月的高烧。为了柔柔的奶粉钱,体温刚降下来,便迫不及待地穿上潜水衣,以此隔绝水源来面试救生员,却没想到在水中轻微的动一动,唤醒了全身的痛觉神经。

更可怕的是他根本无法用力——唉,大出血后的身体果然留不住力。

动都动不起来,像一只可笑的旱鸭子在水底扑腾,游泳馆长忍不住痛骂浑身湿淋淋还未擦干身体的他,哪里来的骗子,还骗人说是打破什么学校记录,还等着别人来救!

……行吧,说出去都没人信,一度打破学校记录的游泳小健将,那天差点淹死在两米的池子。就跟今天一样,池边的人还以为他在炫耀憋气,没人发现他都快沈到池底。

还大声含着涂队又要破记录了!

……没人下来救,也怪他以前太牛逼。

当耳朵丶鼻子里窜入水源,放弃挣扎的唇口微张,身体轻而易举地被水旋转,仰头睁开双眼朝上看,惬意得像躺在懒人椅上晒太阳,明明灭灭中蓝白的水光在眼前飘荡。

上天待他不薄,至少他刚圆满自己的婚礼。

矫健的身姿打破镜面,如一束穿透的光坠入池底,迎面而来的人如一支急促的箭簇穿破水中阻力,而后猛然击中他的心脏。

他的身体被光牵起,双手随他而动,而后这束光成了他在深渊中唯一的暖意,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靠近,而后唇边被温热包围,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空气。

涂佐柘忍不住激烈回应,缠绵而熟悉的留恋在两人的唇边。

杜哲抱着涂佐柘冲出水面,邓子朋立刻接住,杜哲给他做着心脏按压,边对他做人工呼吸,涂佐柘觉得身体难受,身心都灌满了水,被熟悉的味道安全包围,每每触碰短暂停留的暖意,都恨不得按在自己的唇边,不让他走。

“我一定是在做梦。”

可是胸口越来越疼。

随着用力的按压,呛出的水源终于吐出,涂佐柘半趴着咳嗽,摸着被按痛的心脏,见到杜哲跪在旁边用力喘着气,邓子朋与邓家豪担忧的眼神,他羞愧道:“不好意思阿,我今天状态不太好,憋气憋过了。你们继续玩吧,我家里还有点事。”

邓子朋与邓家豪异口同声:“真的没事吗?我们送你回去吧?”

杜哲眸中失神片刻,说道:“我送他回去,正好我也有点事。”

涂佐柘的记忆就像断片一样,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坐在这辆车上,被一脸铁青的杜哲从下车后一路拖入房中,被他牢牢地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杜哲的眼神似被惹恼的猛水野兽,眼中赤焰怒火正旺,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极其蛮横的怒意,涂佐柘搞不清楚他在生什么气,也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怒气腾腾的模样,就连几年前重逢的怒意,也是即便含着想生啖他的血肉,都带着刻意的隐忍。

今天明明很开心,一起去参加婚礼。

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不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了人工呼吸?

一定是了。涂佐柘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阿,我不是故意的,其实你放我在水底没关系,我水性很好,真的。对不起,让你做了你不想做的……”

话音未落,唇舌被温热侵袭着丶包围着,堵住他尚未出口所有歉意的话语。

杜哲一定刚刚喝过桃子酒,不然怎么有股甜甜的果味。

在冬日寂静的街道里独自徘徊许久,首次尝到夏季饱满多汁的香甜,他忍不住与此唇舌相依,咬住他湿润的唇,盯着他紧闭的双眸,恋恋不舍地缓缓移开,更用力地亲吻。

渐渐地,这种程度根本不足以满足,他攀上杜哲的肩膀,一步步侵袭着对方的领地,占领对方的领域。

无穷尽征服的欲| | | | | | 望如弥天大网,困住所有的理智,放出束缚已久的占有欲,肆意妄为地享受片刻放纵。

“涂佐柘,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杜哲边亲吻他的唇瓣,浓黑发亮的长睫微微颤着,咬紧牙关,咬牙切齿地从嘴角蹦出刺耳的字眼,重覆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白日里举行过甜蜜的婚礼,晚上便恰好是洞房花烛夜,如烛火烧到了尾部,燃到了尽头,释放此生最后的一点光亮,身体享受着心爱的人的爱抚,耳朵里却尝到新郎苦涩的恨意,无穷无尽的绵绵恨意。

涂佐柘知晓现在丶此刻丶这一秒应当停下来,为了留存最后一点尊严,他也应该推开杜哲,可他的手势太过温柔,抚摸身体的触觉依旧,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被人呵护的滋味。

他没皮没脸的贪恋着这种滋味。

他只能将肉| | | | | | 体留在此处尝遍温柔,灵魂遁至六年前将每一个恨字换取成爱,杜哲指尖在他身上游离,气息在他耳旁徜徉,他是这么近,又这么远,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海角的那一簇不可捉摸的云。

杜哲熟悉他身体的每一寸,指尖轻轻划过的地界,隔着衣物也能将燃至尾部的花烛烧至烛光漫天,熟悉温柔的缠| | | 绵,时而如微弱的萤火,时而却猛烈如灿若星辰的流光,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仍然轻而易举便挑起他的情| | | | 欲。

身体蠢蠢欲动,心里隐隐发痒,难以言喻的感觉,他不由地想着,这辈子真的完了,只有杜哲能让他这么舒服。这种舒服的感想只维持一秒,因为下一秒的杜哲突然将他推至墙根,身体紧紧贴着将他压制,按在手上的力道似要将他的骨头揉碎。

他无奈地侧向右边,触及冰冷僵硬的墙体,方才沈浸的美好幻灭,瞬间在这个空寥的卧室清醒——多年不见,杜哲改玩s| | | m了?

啧,现在身体可经不起这么玩阿。

后面他又想着,也许今晚的“洞房花烛夜”也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了吧。

胡思乱想间,杜哲已单手按住他的脑袋贴紧墙边,将他的裤子褪去一半,落至膝盖上方,屁| | | | |股顿时凉飕飕的,但他全身动弹不得,默默承受杜哲毫不怜惜地往里头扩| | | | 张。

后面很多年没用过,加之当年生产难免损伤,甬道干| | | | 涩难入,炽热的手指进入再出抽离,快 | | 感渐渐来时,会情不自禁地发出令人羞赧的呻| | | 吟。

涂佐柘满面通红,又痛又爽,这特么真的好羞愧,可是不喊出来真的好难受阿。

杜哲的炽热贴紧臀瓣,堵在门口踟蹰,思虑再三才缓缓地进入湿润的走廊,进进出出就像个碰见如意郎君,娇羞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姑娘。

被小姑娘的心思挠得心痒痒的涂佐柘恨不得呐喊,快进来,再进来一些……待杜哲完全接纳进入隐蔽的幽房,涂佐柘忍不住发出爽翻的叹息,却听他问道。

“你跟他们去酒店时,他们是不是也会像我这样,对待你?”

什么酒店?!涂佐柘大脑空白,杜哲轻轻凑在他耳边,二十二个字就像二十二个刽子手同时举起锋利的刀,将他处以凌迟之刑,迅速将他的肉割成一片片,他看着丢弃在地上腐烂的肉堆,才发现自己有多恶臭。

“涂佐柘,你不明白,我以前有多爱你,我现在就有多恨你。”

阿。

他无奈的感受到,贴在墙边的小涂,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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