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婧昭看了看，让门口的员工继续，她进去。
小女孩儿已经坐下来了，但一言不发。
女人还在念念叨叨，没完没了，好像她进来不是为了那每个月的一斤鸡蛋，而是因为这个小女孩一直嫌弃自己的脸，这才勉勉强强，不情不愿来的。
沈婧昭在她们的对面坐下，“今年多大了？”
小女孩不吭声。
女人恨铁不成钢，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再抬头去看沈婧昭，瞧见她的面容之后，女人愣了一下，很快就转移了目光，“十四岁了。”
“在上学吗？”沈婧昭知道了，接着问。
女人连连摇头，很不赞同地回答，“女娃娃读什么书啊？”
“她啊，现在一整天就在家里，叫做点什么都特别不情愿。”女人抱怨起来了。
沈婧昭又问，“以前读过书吗？”
女孩儿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女人听着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眉头皱得紧紧，不乐意了，“不是，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女儿上不上学，读不读书，跟这个有关系吗？”女人啧了一声，转头去看满店面的人，“你们是不是骗人的？”
说着，女人就站起来了。
沈婧昭抬头看过去，“我们是要签署一份合议。”
“如果你的女儿上过学，读过书，那就是识字。”沈婧昭不紧不慢地解释，态度也有些散漫。
好像女人现在马上带着女孩儿走，沈婧昭也不会在意。
女人被她的态度给吓到了，又坐回来，撇着嘴说，“小学毕业，这样可以了吧？”
这一回儿，沈婧昭没有再去看女人，而是将目光落在女孩儿身上，她的头发很短，刚刚到耳朵上，有点儿油，像是几天没洗过了。
“可以抬头给我看一看吗？”沈婧昭放低也放柔和的语气。
女孩儿微微一动，但没有抬头。
女人见了，不耐烦地推了一把，“你听到没有？”
“抬头，抬头，让人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沈婧昭皱起了眉心，“很着急？”
“那不是，家里一堆的活儿，都等着我去做呢。”女人越来越不耐烦了，语气也愈发不善，“你要不要试的？”
“要是不乐意就走。”
“我可没有逼着让你来。”
“让我来。”沈婧昭伸手拦住了女人要推搡的手，再去看一直低着头的女孩儿，“跟我来。”
“你在这边等我。”沈婧昭见女人要跟上，转头叫苏灵，“苏灵，你过来一下。”
“顺便把合议拿过来，解释一遍。”
苏灵应声，“知道了，昭昭姐。”
方圆一直没走，她在看女孩儿，有些担心，也有些同情，“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女孩儿的脸要比她的脸还要严重，整张脸几乎是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面颊肿起来，一粒粒的小白点就这么遍布全脸。
若是她，方圆想死的心都有。
可女孩儿还是出来了。
方圆捏紧了手心。
女孩儿跟着沈婧昭到了内室。
“早上起来洗过脸吗？”沈婧昭抬了一盆水过来，又递给她一条全新没有用过的毛巾。
“洗一把脸，让我看一看。”
女孩儿没动。
沈婧昭倒也不急，但她知道外面的女人不耐烦了，“你不愿意就不会出来。”
“你现在这个样子，是要做给谁看？”沈婧昭可一点儿都不客气，“我不是你的谁，我是做生意的，你不乐意，我不会勉强，更不会同情你就一直劝你。”
女孩儿动了，她抬头，眼里全部都是泪水。
“我没有。”女孩儿带着啜泣声回答，“我……”
“洗脸。”沈婧昭把毛巾给她，“我只是比你的母亲多一点点的耐心。”
“你继续这样子，你就出去。”
女孩儿被吓到了，颤巍巍地接过毛巾，再慢慢地擦脸。
她很小心，应该是怕疼。
沈婧昭一直在看着她，“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情况的？”
“持续了多久？”
“平时的卫生情况怎么样？”
“床铺被褥毛巾，有定时清洁吗？”
“饮食情况如何？”
“有定时锻炼身体吗？”
沈婧昭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女孩儿洗过脸后，眨了炸眼，很小声地回答，“一年前。”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子，就突然有一天，脸上就开始红肿，一颗两颗，我还没在意。”
“可后面就越来越多了。”女孩儿低下头，都不敢去看人。
她长得太丑了。
一点儿都不好看。
会被人笑的。
“床铺被单什么的，我和弟弟妹妹一起睡，也就只有一套，冬天几乎没洗过。”女孩儿说这话的时候，攥紧了手心，头也越低越下。
沈婧昭知道了，“有能力就多买一套换洗，不说七天洗一次，至少一个月要洗一遍。”
“还有锻炼身体，你还很年轻，多锻炼，气血好起来，痘痘自然就会减少。”沈婧昭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你这个情况很严重。”
“至少要一年的时间才能恢复。”
“真的可以恢复？”女孩儿的双眼多了亮光。
随后，女孩儿又垂下眼眸，忐忑地问，“真的不需要花钱吗？”
“每个月都有免费的鸡蛋拿？”
“这是广告，也是策略。”沈婧昭转身到旁边坐下，同时也示意她坐下来，“你应该看过门口的立式招牌，上面写得很清楚。”
“我们只需要找十个人。”
“每个月十斤的鸡蛋，还有两盒祛痘膏，对我们来说是投资的成品，以后你们用完之后，有效果后，来买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这一点儿投资成本就能换来大收益，我们不会亏。”沈婧昭风轻云淡地解释。
女孩儿听着有些懵，但也能理解，“可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些？”
“你母亲也在怀疑。”沈婧昭无所谓地回答，“而且，你答应之后，我们会给你现在的样子拍照，然后，每个月都会拍照，一直到你痊愈。”
“这些照片，我们会放在店内做广告，作为招牌去吸引其他人来。”
“对于这些，我们也是要征得你的同意。”沈婧昭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剩下的，就看女孩儿要怎么选择了。
沈婧昭掀眸，看着她，“看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