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山的清晨是被糖霜花苞炸醒的。
岁岁顶着乱糟糟的蓬蓬头从被窝里钻出来,鼻尖还粘着片亮晶晶的花瓣。昨夜种在窗台的糖霜花苗,此刻正“噼里啪啦”地爆着花骨朵,每个炸开的绒球里都蹦出个拇指大的小花灵,叉腰冲她喊:“懒虫起床!魔尊大人喊你浇花啦!”
糖糖一爪子拍碎要往岁岁发包里钻的花灵,金瞳倒映着山门外奇景——原本倒悬的银河被糖霜花藤缠成了秋千架,魔尊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星云秋千上,指尖缠绕的花藤末端拴着水晶棺幼崽,小家伙抱着一袋跳跳糖,正往路过的小行星上撒“花肥”。
“第二十六条门规!”掌门的声音混着喷嚏从扩音阵传来,他浑身沾满荧光花粉,活像颗炸毛的蒲公英,“禁止……阿嚏!禁止岁岁在银河里种……阿嚏!种不明植物!”
暴君果实从岁岁的虎牙缝里挤出焦糖脑袋,指着秋千架上的魔尊直哼哼:“这厮绝对在花藤里掺了听话药!你瞧小棺材精笑得多瘆人!”
岁岁踮脚戳了戳炸毛的掌门,沾着花粉的手指在他袖口画了只歪扭小猫:“掌门爷爷变成蒲公英精啦!”她蹦跳着蹿向山门,怀里的布偶突然蹦出糖霜先祖,老头子的牙刷法杖勾住她后领:“慢着!那花灵翅膀上的斑点不对劲!”
秋千架上的魔尊似乎感应到什么,指尖花藤猛地收缩。水晶棺幼崽怀里的跳跳糖袋炸开,糖粒化作银河流星雨,每颗流星坠地都裂出只透明蠕虫,虫身布满说谎时的唇印纹路。
“是谎言虫!”糖霜先祖的假牙差点惊掉,“这玩意专吃真心话,拉出的屎能毒死糖霜花!”
岁岁蹲在地上戳了戳虫子,蠕虫立刻蜷成爱心状,发出奶声奶气的告白:“姐姐是全宇宙最可爱的糖罐罐!”她惊喜地捧起虫子,却被蛰得“嗷”一声甩手:“骗、骗人精!”
魔尊的秋千荡到岁岁眼前,星尘在他糖霜化的银发上跳跃:“教你种花第一课——糖霜花只开在真话土壤里。”他打了个响指,谎言虫们突然膨胀成热气球,载着众人撞向银河裂缝。
裂缝深处是片枯萎的花田,焦黑的枝干上挂满水晶棺材。岁岁认出那些是曾被魔尊吞噬的幼崽残骸,如今成了谎言虫的巢穴。戴眼镜的幼崽残魂从棺材里飘出,镜片裂痕里渗出黑雾:“姐姐,魔尊在骗你……糖霜花根本不能救……”
“闭嘴。”魔尊的花藤绞碎残魂,转头对岁岁笑得温柔,“别信死人,我教你埋种子。”
岁岁攥着花种蹲在焦土上,突然将种子塞进嘴里含了含,沾满口水的种子“噗”地吐进土坑:“这样更甜!”
魔尊的银发突然炸成蒲公英,他手忙脚乱地扒拉土坑:“糖霜花种要泡银河晨露!你当种萝卜呢!”
“可是发芽了呀。”岁岁戳了戳破土而出的嫩芽。焦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漆黑,嫩芽舒展成藤蔓,绽放的糖霜花里坐着个迷你岁岁,正啃着花瓣傻笑。
谎言虫群突然暴动。它们钻进花藤啃噬根茎,藤蔓以恐怖的速度枯萎。岁岁急得直揪魔尊的银发:“怎么办怎么办!小花灵要饿死啦!”
“用真心话喂它们。”魔尊捂着被揪疼的头皮,指尖凝出星光水壶,“你敢对虫子说真心话吗?”
岁岁抱起一只谎言虫,小脸憋得通红:“窝、窝偷吃过供桌上的桂花糕……还往景明师兄茶里倒过辣椒粉……昨天还把掌门的拂尘塞进糖糖尾巴……”
谎言虫在她掌心痛苦翻滚,虫身褪去虚伪的荧光,变成透亮的星砂落入土壤。枯萎的花田瞬间复活,万千糖霜花齐齐转向岁岁,花蕊里飘出细碎的星光——那是被谎言虫吃掉的真心话。
“姐姐大笨蛋。”水晶棺幼崽突然扯断花藤,将跳跳糖全撒向虫群,“要说最重要的秘密!”
岁岁望着漫天星砂,突然指向魔尊:“窝知道你是好人!你给窝盖过被子!你指甲缝里还藏着种花的小铲子!”
魔尊的银发“唰”地变粉,手忙脚乱藏起刻着“小糖罐专属”的花铲。银河裂缝在笑声中愈合,水晶棺幼崽趁机把最后条谎言虫塞进他衣领:“哥哥脸红的样子最好吃!”
当夜,沧澜山的银河铺满糖霜花毯。岁岁蜷在魔尊膝头数星星,每颗星星都缀着个小花灵。水晶棺幼崽偷偷往魔尊银发里插满花瓣,景明在远处哀嚎:“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的薄荷茶!”
千里外的星云漩涡中,焦土深处有株黑花悄然绽放。戴眼镜的幼崽残魂从花蕊浮出,镜片映出魔尊沉睡的侧脸:“真话土壤……也能种出谎言之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