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客厅里林墨已经关了灯调好电影等着顾绝，这两天天气不好，每天晚上都下雨，林墨还贴心地准备了小毯子，顾绝跑过去掀开毯子和林墨紧挨着窝在沙发上。
看片头顾绝认出来这是一部英国悬疑片，在国外斩获了很多大奖，这部剧最热的时候顾绝就和安辰誉一起去电影院贡献票房了，不过现在他绝对不会说出‘我看过了’这样破坏氛围的话。
看电影的时候林墨很安静，除了电影开始没多久往他手里塞了包薯片就没有什么大动作，顾绝看着手里的薯片有点儿想笑，这应该是偷的林小二的。
不过小二不是王一一，小兔子特别好哄。
顾绝投喂了林墨几次后，林墨拒绝地摇了摇头，专心地看着电视屏幕。
心无旁骛啊！
顾绝把薯片放在一边，手缩回毯子下，和林墨十指交握，昏暗光线中林墨侧头冲他笑了一下，把交握的手紧了紧放在他腿上，顾绝往他身旁挪了一丢丢，两人肩并肩靠在沙发椅背上，一起看着屏幕上一个急弯处女人把装着小孩儿尸体的皮箱推下了山谷。
悬疑片最引人入圣的就是随着剧情推进引发的观众高度焦虑和紧张感，但当看过一遍，知道剧情后续发展的情况下，顾绝满心只剩下和林墨亲密相处的小欣喜，眼睛盯着电视，心绪越来越缥缈，到后面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在床上醒来，听着浴室细微的水声，顾绝飘忽得厉害，楞了好一会儿，把头埋在枕头里，嗅着属于林墨的气息。
“醒啦？”林墨手里拿着睡衣走了进来。
“嗯，”顾绝坐起来，手按着后脖颈打呵欠，看着林墨问：“我昨天怎么进来的？”
尽管林墨并不纤细，但要轻松抱一个一八三，一百五十斤的大男人，还要让自己一无所觉，显然难度有点大。
“梦游。”林墨穿上外套坐在床边看着他。
“放～～咳！我从不梦游。”顾绝看着林墨非常不确定地问：“你抱我？”
林墨抱住了他，凑在他耳侧说：“阿绝，你不胖。”
“阿绝？”顾绝浑身酥软，林墨从未这样唤过他。
“怎么？你的狗子能叫得，我不行？”林墨松开了他，含着笑意的黑色眸子让人特别想亲一口。
“吃醋？”顾绝说：“他一个直男就放过他吧，倒是你和小夏，一天天腻歪在一起，我还没空说你呢。”
背后说人肯定遭报应，林墨手机屏幕上突然亮起来的‘小夏’给了顾绝借题发挥的空间。
顾绝冲着林墨撇撇嘴：“啧！被我抓个正着吧。”
林墨无奈地在他腿上拍拍，站起来接电话。
“我也马上出门了······嗯，车站碰。”
顾绝听着林墨讲电话的声音马上静了下来，一骨碌起床踩上拖鞋去找林墨。
“走了？”顾绝问。
林墨指着茶几的抽屉：“里面有备用钥匙，来不及送你了，你自己······”
“我又不是小二，一会儿打个车就回家了。”顾绝摆摆手，上前抱住林墨：“回来告诉我。”
“好。”林墨拍拍他的背。
和顾绝想的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林墨说有考试，看着坐在地毯上啃鸭脖追动漫的王一一，顾绝一点儿都不能把她和明天要考试的初中生联系起来。
“明天期中考，您就不看两眼书么？”顾绝停下手中的笔，反用笔尾在试卷上敲着。
“你刚说了什么？”王一一半转身叼着鸭脖震惊地看向他，连忙把嘴里的骨头吐掉，跑到顾绝身边啧啧道：“我哥竟然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这世道真是变了啊。”
顾绝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王一一围着他来回打转，一边踱步一边剖析：“都说爱情让人兴奋，这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啊，你看看你现在，不打游戏不耍刀也不去散打钓鱼，竟然做了一上午的英语试卷，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我上周就在这儿做了两天的试卷您没看到吗？”顾绝说：“你看到你哥这么上进，就没有点儿发愤图强的冲动吗？”
“呦！呦！呦！你没否认！！！”王一一激动地一屁股坐在顾绝旁边，地动山摇地一巴掌拍在桌上，满眼期待地看着顾绝：“真谈上了？！”
顾绝足够平静地看着她：“啊。”
“我靠！！！”王一一马上冷静，屏住呼吸问：“和林哥？”
顾绝眯起眼睛看她：“可能有别人吗？”
“啊啊啊！！！！”王一一的尖叫穿透空间，直冲云霄，把刚进门的老爸震在原地。
“怎么了？”老爸脱鞋的动作都静止了，惊得瞪着下兄妹俩。
顾绝刚要摆手，王一一小火炮一样蹦了起来，大喊一声：“我哥他恋爱了！！”
眼疾手快地捂住王一一的嘴，顾绝狠狠瞪着她，寒气不受控地在身体逃窜，血液霎时冻结成冰，又在电光火石之间强行裂开一条口子，在短暂喘息的理智控制下，猛地低下头，掩饰住所有情绪。
“恋爱了？”老爸欣喜且怀疑地看向他，一步一步，独属于老爸的蓝色硬底脱鞋出现在视线里。
紧咬住一口气，顾绝擡头拧眉看着老爸：“不相信你儿子的能力？”
“空谈这么多年终于有成果了？”老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挺高兴地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晃着说：“什么时候把我儿媳妇带回来？”
顾绝松开王一一，把她按坐回去的同时向她传递了个危险的眼神，转身对老爸露出一个惯常的不甚正经的笑：“刚追到手，不得先捂捂嘛。”
盯着老爸泥泞的裤脚，顾绝才发现老爸衣服上都沾着零星的泥点子，皱眉问：“您最近忙什么呢？每次回来都是一身泥点子，不是说山洪水已经排完了吗？”
“啊，路过弥江就顺道去拜访了一下······”老爸忽然顿了一下，笑呵呵地站起来：“我先去洗澡，林姐回老家了，午饭你俩想办法吧。”
没等顾绝再问什么，老爸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王一一在背后问：“弥江我们有亲戚吗？”
没有。
弥江是附近县城的一条江，好几个村寨赖以生存的河流，老爸的故乡距离弥江不算远，小时候自己还跟着王叔去钓过鱼。但从来没听说过有亲戚，更没有值得老爸路过时还惦记去拜访的人······
按照老爸最近身上出现泥点子的频率，老爸去的次数还不少，老爸又摆明不想让他牵涉其中，还是应该找个时间约叶子昭吃一顿饭，虽然这人嘴一点儿不比老爸松。
晚上九点左右顾绝才收到林墨的信息，顾绝马上打了电话过去。
“到家了？”顾绝问。
“刚坐上车。”林墨说话的时候顾绝能听到身边嘈杂的环境音。
“很累吧？”顾绝趴在床上换了个姿势。
“是有点儿，”林墨打呵欠说：“就是困得厉害。”
“回去赶紧休息，”顾绝说：“明天一天课，晚上我来找你。”
林墨那边停顿了挺长时间，听呼吸节奏又不像睡着了，顾绝试探性地“喂”一声。
“哦，你后天下午有课吗？”林墨问。
“没有。”顾绝答。
“那你来找我吧，我到时候给你发地址。”林墨说。
“啊？”顾绝没反应过来，林墨是在拒绝他明天过去吗？
“我明天要去公司做报告，晚上赶方案估计到挺晚。”林墨解释。
这次换顾绝停顿挺长时间。
“你是故意让我心疼你吗？”顾绝问。
“是啊。”林墨笑了：“亲一个吧。”
顾绝对着手机响亮地亲了一下，附赠一句“么么哒”。
挂了电话，捂着头乐了一阵，顾绝终于明白那些顶着寒风也要在楼道口和女朋友煲电话粥的恋爱脑心理。
傻逼。
但是架不住傻逼乐意。
这两天他和林墨通电话发短信说的都是这种看起来毫无营养但架不住当事人乐在其中又格外满足的话题，不需要刻意找补，可以直接表达关心和思念。
能让他每每想起来就冒粉红泡泡的人是林墨，也只可能是林墨。
距离四级考试只剩半个月了，咬破笔头也搞不定的一片红，顾绝已经开始在放弃边缘疯狂徘徊。
时间来不及了，要不下次吧，还有好多次机会呢？
每次出现这种念头的时候，顾绝都要赶紧掐断，明日覆明日是不可取的，曾经的自己就是用这样的借口安慰自己，导致现在没有方向的迷茫，所以，坚持下去吧，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在计算机理论课的熏陶下，顾绝终于艰难完成一份试卷，然后连着覆习资料全部塞进包里，看着时间，准备随时飞奔出教室。
春暖花开的五月份已经过去了，凉爽的气候只剩下一个尾巴，无论是举行婚礼还是办活动都在赶着最后的脚步。
林墨已经记不得自己多长时间没休息了，好像一直处于连轴转的模式，昨天在办公室听了一天的工作安排，还出了一个活动方案，躺床上的时候满脑子都还是各种打架的方案。
神智刚进入一片空白的时候，忽然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心剧烈跳动，就好像被人偷袭了一样，睁开眼的瞬间便一点睡意都没了。
还以为只睡了几分钟呢，已经快七点了，闹钟响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
每年有那么几个日子是注定不会平静的，今天算其中一个吧。
但一整个上午下来却是异常的平静，工作以外的电话一个都没有接到。
“哥哥，这个帐篷怎么搭啊？”一个小男孩拽着林墨的衣角问。
男孩指着一个红色的帐篷，社区的活动主要只是体验，林墨他们租的帐篷都是全自动的，直接打开就能用。
今天的活动主题是野餐露营，不过只有野餐，露营也就是睡个午觉，晚上就要把这些老人和孩子送回去。现在正是午觉时间，一片空地上散落地放着十几个五颜六色的帐篷，非常像小时候看的天线宝宝。
林墨帮小男孩把帐篷打来，正在做固定的时候，身后传来非常熟悉的声音。
“哥~~~”是林童。
林墨回头就看到顾绝正冲着他笑，旁边还站着林童。
“你怎么来了？”林墨有些惊讶。
“顾哥说回家也很无聊，所以就来找你了。”林童笑着说，“本来一一也想跟着来，但是被滑冰半路吸引走了。”
“今天不上课？”林墨问。
“校庆，下午放半天假。”林童凑上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帐篷。
“你怎么知道地址，我还没给你发呢？”林墨话问完，看着顾绝‘我超厉害’的笑容瞬间了然，“又是小夏吧。”
顾绝没有半分心虚地承认了，“他现在已经被我收买了。”
林童没有搭过帐篷，对这项活动非常有兴趣，林墨找出一个备用的自动帐篷给他玩，又从备用食材里拿了些零食和水果过来。
“你要睡一会儿？”林墨看着脱了鞋往帐篷里钻的顾绝问。
“陪小二玩一会儿，”顾绝说：“我们不打扰你工作。”
林墨想了想也脱了鞋钻了进去，帐篷是大号的，能容纳四个人，三个人还是很宽松的。
“罢工啦？”顾绝往旁边挪了一下，给林墨让出位置。
“都在睡午觉，最起码一个小时不会有事儿。”林墨躺了下来，“早上起太早了，我眯会儿。”
“好，你睡吧，”顾绝脱外套给他盖肚子上说：“我们不吵你。”
“没事，你们玩你们的，”林墨闭上眼，右胳膊搭在额头上，“我就是闭眼眯一会儿，也不能真睡着了。”
顾绝没说话，把铺着的水果和零食连带着林童一起挪到了另一边，在林墨身边躺了下来，“那我也静养一会儿。”
“啧啧啧~~~”林童抱着个苹果啃，一副没眼看的表情，“有未成年在呢，你们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是吗？”顾绝坏笑着挪过去靠近了林墨，还侧过身把手搭在林墨肚子上，挑衅地看着林童，“这样可以吗？未成年~~~”
林童绵长一声叹息，道了声“世风日下”，开了一包零食，咔咔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