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生日活动下午才开始，但王一一和小二一早就租了辆大巴满城绕路去接同学，顾绝和林墨担心她带着一帮子未成年闯祸，起了个大早赶往向日葵庄园。
“超速了，太阳没升起来呢，肯定来得及。”林墨打着哈欠帮顾绝调整导航。
这个庄园在城外，上高速还要跑半小时，顾绝从后视镜看甩在后方的收费站，幸亏提前查了路况，又早早出门，不然还不知道要在收费站堵到什么时候呢。
真的再一次庆幸没有脑子发热去旅游凑热闹，就堵车这个样他暴脾气都要压不住，刚才在收费站被一辆小金杯强行插了道，他差点钻出车窗好好问候一下对方的祖宗八代，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前面执勤的交警小姐姐就乘着缴费的间隙把那车拦住警示了一番。
“都起个大早了，我一定要看到向日葵刷刷甩头。”顾绝控制着速度变道。
“你哪里听来的，我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啊？”下坡一阵减速带，林墨声音都带着颤。
顾绝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说向日葵会在早上太阳出现的一刹那唰唰摆头迎向太阳，为了抓住这神奇一幕，到了庄园，两人撒腿直奔观景台，顾绝扛着特意从老爸那里薅来的相机架起来，就等着向日葵摆头。
山峰那边霞光温柔，柔黄点点染红，再渐深渐亮，一簇白光冲出一抹长痕，鱼肚白跃然而起，红霞遍布。
“出来了，出来了，太阳出来了！”顾绝激动地指着天边一团淡黄，眼睛盯着下面的花田。
林墨的注意力都在顾绝身上，初升的日光格外温柔，打在身上也不夺目，顾绝笑得特别明朗，只见灿烂的笑容在林墨的注视下一点点沈敛。
“没转头！”顾绝特失望地看着下面一片平静的向日葵：“太阳都出来了，不是说唰唰摆头吗，这也没唰啊！”
林墨扛过相机，调准焦距对着顾绝的侧脸按下快门，又说，“阿绝，看我！”
难得看次日出，林墨仿佛忽然燃起了兴致，指挥着顾绝一通拍，但也不可能坚持太久，没几分钟太阳光就刺得不行，镜头里也是一片白茫茫。
收了相机走下观景台的时候顾绝才转过弯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顾绝瞅着林墨：“刚才你压根就没看花，还一点儿都不惊讶。”
“我好奇心又没这么重。”林墨说。
“放屁，你就是早知道了，就等着看我笑话呢。”顾绝指着他：“别否认。”
“没想看你笑话，就觉得你这样特可爱，跟小孩子似的。”林墨笑笑说。
“露馅了吧。”顾绝斜眼瞅他。
“刚在车上的时候查了一下，向日葵随太阳转只在花苞阶段，也就是花开之前，现在花苞全打开了，肯定没办法唰唰，明年吧，带你来看花苞唰唰。”林墨看着顾绝强调：“我也好奇得不得了。”
山庄就在一个山坳子里，本以为王一一精挑细选的地方绝对够逼格，但其实就是一个大规模的农庄，赏花骑马已经算得上最优雅的活动了，其馀的绝对就是模仿人家的生日宴，摸鱼抓鸡，有点特色的就是山庄旁边有条江，可以漂流。
小屁孩！还说不是攀比。
但生日宴嘛，人家寿星乐意他也不想管了。
不过农庄大婶煮的鸭血粉丝汤味道一流，顾绝吃了两大碗，跟着林墨去赏花遛遛食的时候，大巴车来了，车上特别吵，还没拐弯进院，就能听到打闹声。
“哟，来了。”顾绝拽了下林墨的衣角，猫着腰藏在花群后面。
“不去主持大局？”林墨跟着弯腰笑着说，“不是放心不下吗？”
“我干嘛去？”顾绝小碎步往前蹿：“给他们当主持人吗？盯着他们不闯祸就行了。”
向日葵长得极高大，一群疯孩子闹哄哄下车以后以他们的高度完全看不到藏起来的两人，同时顾绝也没办法看到他们，也就听个热闹。
“一姐，你哥呢？不是说会和林童的哥哥一起来吗？”
“对啊，还是两个大帅哥呢！我就等着看两眼做晚上做梦的素材了。”
“等着吧，我哥最懒了，假期养猪呢，不到中午不会起床的。”
“哇，我们去那边拍照吧，好漂亮！”
“里面有早餐，没吃早餐的可以去那边。”
······
顾绝一脸黑线地看着林墨，“我这是图什么？啊？”
“忍辱负重的好哥哥。”林墨拍着他的肩膀安慰。
王一一在那边一本正经地介绍今天的活动安排，说起来井井有条的，颇有几分林墨的感觉，顾绝惊了一下，扭头看林墨，林墨对着他眨眨眼偷笑。
等小屁孩们全都散开了，顾绝才和林墨从小道穿过去，悄悄走到正在吃早点的林童对面坐下。
“咳咳咳~~~”嗦粉嗦得正开心的林童擡头就看到神经兮兮的俩哥，粉差点从鼻孔吸进去，“哥，咳咳咳~~你们什么时候，咳咳咳。”
顾绝赶紧倒水递给他，看着一双眼呛得通红的林童，小可怜一个。
“早就来了。”顾绝扫着四周搜索王一一：“一一呢？”
“带着小溪去花海拍照去了。”林童猛灌了一大杯水才开口，好在脖子里的辛辣被凉水透过已经下去了。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顾绝碰一下林墨肩头：“她是不是很危险！”
林墨抽了张纸巾按在林童嘴角，林墨擡头示意了一下：“喏，来了。”
王一一七分破洞牛仔搭白色短t，全身上下各种小圆环，叮叮当当的，特别非，顾绝看着就想上手把她脖子上耍酷的玩意儿拽下来。
跟在她身旁的清秀小姑娘就正常多了，碎花裙，高马尾，打眼一看就是个小家碧玉，跟在一米七多的王一一身边竟然莫名和谐的小鸟依人。
“墨哥？哥？”王一一几个跨步跑过来：“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一早就在花圃里养猪了，没看到吗？”顾绝说。
“呀！我哥还没吃饭吧，墨哥肯定也没吃，想吃什么，妹妹去点。”王一一瞥着林童：“就知道吃，俩哥还饿着呢，没看到吗？”
“你自己的事别扯我啊，我又没说‘养猪’。”林童低头继续嗦粉。
王一一说着就要往厨房跑，顾绝长臂一伸拦住：“不用殷勤了，我和你墨哥早吃过了，你这需要帮忙吗？”
王一一扬手一挥无比得意地说：“不用，我都安排好了，”眼珠子转一圈，弯腰凑在顾绝面前说：“你两想去哪浪，我可以让人不过去。”
“啧，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好？”顾绝给了她一脑崩儿。
“哥哥们好。”小溪走过来看了眼王一一的脑门儿，只有点发红，又转头笑盈盈地看着顾绝和林墨。
作为王一一和林童打架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大家都是见过的，和几个孩子也没什么可聊的，胡乱说了几句，王一一拿着相机带着小溪又跑了，顾绝看着刚嗦完粉的林童：“老板说那边有个竹楼，我们准备去那歇歇，你要一起吗？”
“不要，我才不当电灯泡呢。”林童站起来摆摆手站起来，“你俩好好浪。”
“嘶～～不学好。”顾绝看着林童跑出去的背影，表情凝固了一会儿就乐了。
竹楼建在江边，四面窗户都用竹帘遮挡，顾绝倚在窗边的长椅上，迎着江风看碧水流深，眯着眼趴在窗台上，惬意地看着竹榻上曲腿半躺着的林墨。
还没到正午，山坳里算不上炙热，两个人也不说话，林墨玩着手机听顾绝数数，太阳高升后，江面上就陆续有人漂流了，这边水流并不湍急，不知道是不是人为的，有个石阶略高，行成小小的落差，一上午已经好几个竹筏在这里被冲散方向，原地打转，顾绝就是太闲了，盯着数打转的圈数。
另外一侧窗户通着花圃，虽然有点距离，但还是时不时传来笑闹声，还有后面一小片草场上骑马的尖叫声。
顾绝凝神趴了好半天，思绪绕着江面飘到远处的叠嶂再旋转盘桓回到眼下金灿灿的向日葵上，骤然起身，扑到林墨身上，林墨手机没拿稳直接砸在顾绝后脑勺。
“我有个想法。”顾绝背手抓过手机递给林墨。
“嗯？”林墨低头看着林墨。
“······你觉得我如果，”顾绝枕在林墨肚子上，仰头回视着林墨：“如果我说我想搞个庄园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不会。”林墨语气认真。
“我说当厨神的时间你也是这样的语气。”顾绝撇嘴。
“我说过的，喜欢就去尝试，你有资本有能力，试试又何妨？”林墨抓着顾绝的手凑到嘴边咬一口：“就像你想当厨神，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到底合不合适呢。”
“什么厨神啊，那就是个玩笑，你愿意陪着我玩而已，可是这个性质规模可都完全不同，花费时间就算了，就怕关系资金都费了，最后还是不合适，那样我连自己都没法交代。”顾绝越说情绪越低落。
“谁能保证自己一开始就绝对会成功，总要给自己预算一些试错成本，”林墨揉揉顾绝的眉心：“而且，你的资本放在那儿，难道不比其他人更能承受试错？”
“怎么听上去这么不公平？”顾绝扯着嘴角笑笑。
“这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但也不算完全失衡，顾叔叔白手起家拼搏半辈子才给了你比别人更好的起跳点，这样想就没什么不公平的了吧？”林墨说：“但你也不能肆意挥霍，既然想那就去琢磨，不一定要一开始就实践，观摩调研也很重要，多多走访各类庄园，然后再做决定。”
“嗯嗯。”顾绝点头：“其实酒店也可以，度假酒店那种类型，找个环境不错的地方买块地儿，建酒店，那样还可以承接宴席，到时候就让你来做我的活动策划总监”
顾绝瞬间激扬有了兴致，想着想着连酒店的全貌都出来了。
“我不想弄农家乐，太low了。”顾绝说：“有大庭院，还要有一片观赏景，这样闲暇的时候咱俩就能散步遛弯，你还可以对着大自然写生画画，有草坪和泳池，让一一和小二有个撒疯的地方，对，还要有个小温泉，让老头子天天泡，省着他每天就惦记着去泡温泉，让他泡个够······”
顾绝信马由缰絮絮叨叨地畅说着，林墨就含笑听着，等顾绝终于畅想完用眼神征询他意见的时候，林墨托着下巴说：“什么都好，庄园酒店都可以，一起调查再做决定。”
林墨打开微信给顾绝推了好几张名片，“这几个是我认识的设计建筑师，你要真感兴趣就和他们先聊聊，他们是我的同学和合作夥伴，都不算难相处。”
顾绝没有马上加好友，这事太突然，人家都是生意人，贸贸然找过去也是平白耽误人家的时间。
他决定先自己考察一下，这是个持久的考量，也不急在一时半刻的，想清楚再开口，毕竟是林墨的朋友，聊半道再和人家说我还没想好呢，这不是打林墨的脸吗？
林墨肯定也想到这些了，没有提醒他就是想让他更肆无忌惮一些。
真是贴心到他想抱着亲一口。
“你这不是随便想的吧？”顾绝噙着笑看林墨，一个从来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竟然这么快就找到所有名片推过来。
“你前几天不是抱着手机研究各类庄园吗？我想着你可能用得上就整理了一下，酒店工程没有庄园规模大，但是应该会更覆杂和琐碎，这些我也不懂，这个陈沈是我的大学校友，主攻的就是酒店建筑，你可以联系看看。”林墨又给顾绝推了张名片。
自己的想法确实不是一时间心血来潮，这件事他已经悄咪咪琢磨挺长时间了，但也就是偶尔翻看翻看，想法都没成型，林墨竟然就察觉了，还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