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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暖黄的阳光从山峰倾斜洒落,池面泛着暖光,傍晚山里渐渐凉了,顾绝在他的专属鱼塘寻了个向阳的位置。

鱼饵是顾绝自己捏的,林墨拿到手里的时候表情一下子就僵了。

“怎么还会动?”鱼饵被坚强地捏住了,林墨忍了又忍才没有把它甩出去。

“蚯蚓啊,还活着当然会动。”顾绝手里也同样拿着一个。

林墨嫌弃地嗞了一声,把鱼饵放到了顾绝手里,强忍着恶心去洗手。

回来的时候顾绝笑嘻嘻地看着他,正拿着鱼饵往鱼钩上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林墨斜睨了他一眼,拿起了自己的鱼竿,把鱼钩怼到他面前。

“什么啊?”顾绝问。

“幼稚鬼!”林墨抓着鱼竿晃了晃,“快帮我把鱼饵弄上去。”

“啧,还挺坚强,我还以为你不钓了呢。”顾绝把蚯蚓吊在鱼钩上,蚯蚓蜷着身子挣扎,林墨看得一身鸡皮疙瘩,是真的想把鱼竿也一并甩了。

林墨没说话,听着顾绝的指挥调漂,又学着顾绝的样子把鱼竿架好,等着鱼上钩。

几个老头提着鱼篓子准备回家,看到他们还特意绕过来聊了几句,说钓鱼的年轻人少,在这荒野地方更是少。

其实林墨也觉得挺神奇的,钓鱼这种事就和绣花一样,感觉和顾绝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但从第一次见顾绝钓鱼开始,他就觉得莫名的和谐,顾绝随意而自信的模样,好像钓鱼就应该是这么个感觉。

无论能不能钓上来,反正姿态摆得挺足。

俩人老神在在地等了一会儿,鱼竿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倒是于老板家孩子因为玩泥巴被揍的声音和哭闹的声音算得上大动静。

“太阳落山了,鱼也沈底了?”林墨盯着池水看,一尾鱼都看不到。

“这个季节水不凉,就是夜里也有鱼,耐心等着吧。”顾绝依旧稳稳坐着。

林墨看着顾绝,这样的顾绝还是让他不太习惯,沈稳的,不跳脱的,很静,非常静。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顾绝身上有挺多东西,他也一直挺能掩饰,可能是自己的破事太多,顾绝就一直表现得挺轻松,永远一副随心所欲无拘无束的样子。

其实仔细想想,顾绝身上事儿也不少,就像他不经意的沈稳和失落一样,他都藏匿得很好。

昨天在游乐场王一一悄悄和他说顾绝和顾爸爸前一阵子奇奇怪怪的,一个好像很忙,一个总在等着另一个回家,好像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商量,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爸爸和哥哥,虽然王一一说后来两人又都恢覆正常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

这件事顾绝从没提起过,关于过往两人都摊开了,但这件事顾绝只字未言。

其实他很清楚,只要他开口,无论他想知道什么,顾绝都不会含糊。

但顾绝今天心情不错,翘着二两腿脚还一晃一晃的,眯缝着眼睛,风吹过发梢,扬起的头发都透着愉快,他不想因为任何事情破坏顾绝的好心情,尤其是和眼下无关的事儿。

在他这里顾绝一直就是个发光的小太阳,打完架还能想着吃一顿好的呢。顾绝就是这一点特别吸引他,和他很不一样。

他就是那种比较丧的,好心情持续的时间很短,只要一点点儿糟心的事儿就算表面看不出来,整颗心也会一并颓下去。

不过挺神奇的,和顾绝在一起以后他就很少会再那么丧着了,似乎一直被顾绝发出的光照拂着。

“哎,哎,动了,杆动了。”林墨紧紧抓着鱼竿,激动地看着鱼钩,“好像还挺大呢。”

“先别动。”顾绝看着鱼漂渐渐消失在水面上,又过了几秒,握着林墨的手把杆往上一扬,一条大鱼咬着钩使劲摆尾,“收线。”

提鱼上岸,顾绝把鱼放进鱼篓里,林墨盯着看了一会儿,又把鱼钩往顾绝一放,顾绝叹口气,帮他挂上鱼饵,林墨兴致勃勃地看着再次入水的鱼线。

“高手,我这新手都钓上一条了啊!”林墨得意地看着顾绝。

“着什么急,一会儿给你露一手。”顾绝拿出手机对着林墨和他身边的鱼篓,“来,拍一张,林哥哥和他的胜利成果。”

林墨配合着俯身,拿起鱼篓笑着看镜头,一连串的咔嚓声后,顾绝举着手机递了过来。

“啧,你这像是给我拍连环画。”林墨接过手机就楞住了,顾少爷一如既往走的抽象派。

“怎么样?”顾绝看着林墨,还挺期待。

“额,等我措措词。”林墨皱着眉说,“夸不出口。”

“你大爷的。”顾绝凑过来一起看着照片,绷着脸说:“这不挺好的么,表情多生动。”

“是挺好,当表情包都不用p了。”林墨说。

“滚!”顾绝坐了回去,拿着手机看了几眼,自己也没绷住笑了出来,这拍照技术确实有点儿惨不忍睹。

顾绝这个钓鱼高手不是吹的,最起码和林墨比就挺牛的,林墨统共钓了两条,顾绝的鱼篓满当当的,约莫能有个六七条。

顾绝架起柴火,林墨挺好奇地围观火盆,这种原始的生火烤鱼他只在电视剧里看过,往往还得配上一个山洞。

杀鱼烤鱼他都没插上手,他们在的亭子里有水池,有刀具,之前老板娘就送来了顾绝需要的调料,顾绝行云流水地处理着,又洗又腌,不愧是想过当厨神的人。

“你经常来这儿吗?”林墨拿着一根香草闻了闻,味道有点怪,还挺香。

“以前经常来,后来就不来了。”顾绝正在往鱼肚子里填香草和腌料。

“和你爸?”林墨问。

“不是,老头没来过。”顾绝说:“都我自己一个人,不过第一次来是和我一初中同学,这渔庄就是他家开的。”

“哦,同学啊。”林墨问:“男的女的?”

“男的。”顾绝腌了三条鱼,其他的都放回了鱼篓里。

“帅吗?”林墨又问。

“还成。”顾绝洗了手,坐回火盆边,拿着火钳挑了下火堆。

林墨跟着坐过来,透着火光看顾觉,若明若暗的光影跳跃着火苗印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的轮廓格外诱惑。

“怎么了?”顾绝用手背蹭蹭脸,“有碳灰么?”

“在想又帅关系又好的渔庄老板的儿子。”林墨幽幽地说。

“……嗯?”楞了楞,顾绝拿着火钳往盆边上敲了一下,带出几点火星,“你这醋真是吃得猝不及防啊。”

“不行么?你以前学校帅哥还挺多,惦记着隔壁班一个,自己班还有一个,”林墨拿着根小棍子,学着顾绝的样子在火堆里戳了几下,抽出来的时候小棍上带着火苗,“着了!”

“废话,它本身就是柴火。”顾绝把火钳递给林墨,“玩这个吧。”

“你哄孩子呢?”林墨啧了一声,接过顾绝手里的火钳。

“是啊,小朋友不能玩火哦!”顾绝说,“晚上会尿床的哟。”

“滚~~”林墨笑着说:“幼不幼稚。”

“我不幼稚,我男朋友幼稚。”顾绝站了起来,拿起鱼篓子往厨房那边走。

这边儿除了鱼塘,还是个简单的农家乐,就烤鱼炖鱼,食材新鲜,他们来的时候没多少人,这会儿饭厅里倒坐满了。

之前林墨还想就这偏僻的地儿,估计除了那几个老头钓鱼挣点儿,可能就是把鱼运到市场里批发,没成想还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他往停车场瞅了一眼,竟然都停满了。

顾绝把鱼篓子拿给老板娘,两人笑呵呵说了几句话,顾绝出来的时候还在说:“谢谢于婶,一会儿我自个儿来拿就行。”

“跟婶还客气呢。”于婶笑着摆摆手,“一会儿让阿方给你送过去。”

“好嘞,于婶您先忙。”顾绝拿了两听可乐往亭子走。

“没看出来你和同学父母关系还挺好。”林墨抱着手站在原地。

“你吃醋还分几茬?”顾绝走过去,把可乐放在林墨手里,从亭子一角搬出一个三角铁架,上面还有一个可拆卸的铁网格。

“啊,入戏太深。”林墨拿过网格,又在水池边上找了个刷子,开着水卖力地刷着。

顾绝过去搂着林墨的腰,在他的脸颊上啵了一口。

“你吃醋的样子太可人爱了。”顾绝说:“来,再吃一个。”

看了半天没找到抹布之类的东西,林墨把网格冲着空地甩了两下,放在三脚架上烘着。

“烦人!”林墨看着火盆里顾绝之前扔进去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玩意儿,用锡纸包着放在离明火有一段距离的碳灰里,“这是什么?”

“撒料,”顾绝端着腌好的鱼过来,“让你尝尝我真正的拿手绝技。”

一个男孩用一个大竹盘端来几样小菜还有特色的糯米甜饭,林墨忙上去接过。

“谢谢。”林墨道谢。

“不客气。”小男孩有些害羞地挠挠头,然后凑到顾绝身边,“顾绝哥哥,你好久没来了。”

“哟,阿方长高了呀。”顾绝看着男孩比划了一下,“你哥总说你是个小陀螺,我看再过两年你就超过他了。”

“嗯!”阿方使劲点点头,“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吃鱼么?”顾绝往网格上刷了一层清油,把鱼展开铺了上去。

“不!”阿方连忙摇头,“唉~~~我这辈子都不想吃鱼了。”

顾绝笑笑说:“我秘制的也不吃?”

“老伯前段时间天天来钓鱼,我真的要吃吐了。”阿方站起来拍拍手,往饭厅那边瞅了一眼,“我妈叫我了,顾绝哥哥,我去帮忙了。”

“去吧,下次过来给你带好吃的。”顾绝看着阿方一溜烟跑走了,转过头冲着林墨一挑眉,“怎么着,再吃一茬?”

林墨紧挨着顾绝坐下,勾住他的脖子,在顾绝侧头的一瞬间一口叼住他的下巴。

“嘶~~~松口。”顾绝用胳膊肘压住林墨的肩膀,用夹子尾部轻敲他的脸。

大腿被火盆烤得发烫,林墨才松了口,搬着凳子离火远了些。

“烫着了?”顾绝把鱼翻了身,瞟了林墨一眼.

“热。”林墨在裤子上拍了拍,沾上炭灰了。

于婶给俩人准备的小菜配上烤鱼刚刚好,一大盘甜糯米饭,一碟炝黄瓜,一碟烤豆腐,还有些生的土豆片和西葫芦片,正好俩人自己烤来吃。

顾绝把烤好的鱼拨到边上,刷上油烤土豆和西葫芦,林墨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抹布,正在擦小桌子。

“唉,你以后别说我是少爷了,”顾绝叹气说:“林大洁癖少爷。”

“天天来钓鱼的老伯你认识?”林墨把抹布洗好晾在了水槽边上。

“啊。”顾绝应了一声,笑着说:“老伯快六十了,以前隔三岔五会来这边钓鱼,不过近一两年好像不怎么来了,估计是年纪大了,家里人不让钓了。”

想了想,顾绝补了一句:“老伯和我那初中同学没关系。”

“你真的很烦人!”林墨拿了盘子把烤好的东西捡进去,“六十也还好啊,怎么就钓鱼都不让了呢?”

“腿脚不好,”顾绝又放了条鱼在烤网上,挪到了小桌子边坐在林墨对面,“耳朵也背,老人家一个人从城里过来确实不安全。”

顾绝的秘制烤鱼确实能称得上独门绝技,反正是林墨吃过最好吃的鱼,味道独特,和烤鱼店的相比,多了真真正正的柴火气,味道也是从里到外不掺假的香。

“腌料和调料都是你自己研究的?”林墨从嘴里拿出一根长刺,“你要不去开个烤鱼店吧,肯定天天爆满。”

“草鱼刺儿多,吃仔细些。”顾绝吸溜着鱼尾说:“调料是我搞的,腌料不是,是老伯教的。”

“哦。”林墨说:“那要开店老人家得是大股东。”

“也成,到时候你也是大股东。”顾绝说。

“那你呢?”林墨问。

“我啊,我是董事长啊。”顾绝一边吃着一边看顾着火盆,“你要不乐意你当董事长也行。”

“还是当股东吧,不用费心费力还能分红,多好。”林墨笑着夹了块土豆蘸上料送到顾绝嘴边。

“是挺好,我养着你。”顾绝打开可乐递给林墨,又给自己开了一罐。

林墨看着火堆上滋滋作响的烤鱼,鱼皮烤得焦香,火苗随风摇曳,火星子忽高忽低飞旋着,山里的夜间还是有点点凉的,一团火,两个人,裹着鱼香。

时间定格,林墨以前从没有过这个想法,也从来没有哪一个瞬间让他觉得眷恋不舍,可这一刻他就非常非常希望时间能够停留,也不止这一刻,和顾绝的所有美好时刻都挺想定格的。

二十岁的少年,散着光发着热,意气风发一挥衣袖便能卷走阴霾,黑暗在青春面前都无处遁形。

在过去的十年里,他就是一个时时刻刻躲避阳光的夜行者,黑夜就像他的保护伞,天边的一点白却成了他的忌讳。

他被顾绝一下拽到了阳光下,久违的温暖扑面而来,他贪恋这一方阳光,更眷恋给予他光热的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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