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顾绝的视线落在图册上，眼神却恍惚。
林墨拧着眉头想了想，犹豫着问：“你是不是不太乐意我插手这些？”
“嗯？”顾绝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这是你想做的事业，我自作主张做了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我干涉得多了？”都说男人的事业相当于雄性领土的划分和扩张，被侵犯的时候便是在挑战他的尊严，林墨不知道顾绝有没有这样的领域意识。
“不会！”顾绝一口否决，“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巴不得你干涉得再多点，最好啊，整个人生处处都有你的痕迹。我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上班就够累的了，还要分心思来操心男朋友。”
“想着你就算是休息了，不累。”林墨看着顾绝，眼神温柔得化出水来。
林墨在桌子下抓着顾绝的手按了按，脸上带着浅浅的笑，顾绝反手握住，在他手心挑逗地挠了几下。
服务员上菜的时候俩人的手还握着，小动作不断，顾绝‘噌’收回手，下意识去看服务员的表情。
“菜齐了，请慢用！”服务员是个小姑娘，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直微微扬着。
顾绝目光随意地瞟着小姑娘，小姑娘走到前台，和另一个姑娘说了两句话，笑着装作不在意往他们这边看，正对上顾绝的目光，讪讪地转回了头。
有时候有些目光，还是忍不住会去在意，但很快，收回目光顾绝的状态就又回到了约会模式。
“你们是不是还接了我们学校的迎新晚会？”顾绝问。
“嗯。”林墨点点头，“前两次合作得还不错，关系维持下去说不定你的毕业晚会也是由我们负责的。”
“听上去怎么有些些假公济私的感觉啊，林哥哥。”顾绝说。
“为了我男朋友呀。”林墨压低声音说。
顾绝啧了一声就开始乐，乐了一会儿又觉得有点想哭，跟个神经病一样。
以前他从没觉得自己的神经如此的脆弱和敏感，扬言追林墨的是时候也是跟点了火的炮仗一样劈里啪啦往前冲，就算自我认知脸皮厚也没什么。现在就像神经衰弱了一样，林墨随便说点什么，就会控制不住地心猿意马，还动不动就想哭，鼻头就像被抹了柠檬汁一样，还得是鲜榨的。
林墨的状态看上去还挺正常，只有他知道就是从一个正儿八经的规矩人时不时就变身特别撩人的男朋友。
就像现在，而且自己还特别经不住撩，总想逮着林墨一通啃。
介于人特别多，顾绝强行给自己降了火，把老爸想让自己做喜欢的事说了。
“我都怀疑你找我爸谈话了呢。”顾绝给林墨夹了筷子菜说。
“不用谈，顾叔叔一看就是个开明的父亲。”林墨吃了口菜叹了口气，“现在我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爸。”
“有什么的，”顾绝把筷子一放，一脸严肃地说：“你就说，顾叔叔你好，我就是你让顾绝拐回来的儿媳妇。”
“滚！”林墨嗤了一声憋不住笑了，笑着笑着又停了，“儿媳妇？”
“啊，我媳妇，我爸的儿媳妇。”顾绝说。
“行吧，”林墨说：“小二下次叫你嫂子，你记得答应。”
吃完饭顾绝跟着林墨回了家，开学以来这是第一次两人的休息碰在一起的，怎么可能辜负，一番积极运动过后，林墨餍足地抚摸顾绝汗湿的脊背。
“我这几天光出图没有现场活动，周一我陪你去上课？”林墨捋起一绺顾绝头顶立着的头发，指心轻轻拈着。
“ 不行！”顾绝倏地扭头看着林墨，满眼拒绝。
林墨捏住顾绝的下巴和他对视。
“不行！”顾绝坚定地摇头。
林墨继续和他对视。
顾绝从身后拿出手机，戳了几下递给林墨，“自己看。”
是学校依旧热火朝天讨论的那几篇八卦贴，以他和林墨为主角的。
一目十行扫下去，林墨只能感慨一句，江山代有人才出。
“看到了没？你不能去，你要去了我，不，咱俩一定会被目光围剿。”顾绝撑着下巴叹气。
“你一个人也挡不住吧？”林墨皱着眉。
“只要你不去就没人敢当着我的面说什么。”顾绝说：“你要去了，那热情就不是我这两年塑造的暴力高冷人设挡得住的了。”
高冷暴力小少爷，顾绝这人设确实不太招人，但他偏偏长了张招人的脸，四舍五入一下也是个学校风云人物。那些帖子本来都有沈寂之势了，偏偏上次林墨去学校陪他上课被人给拍了，新的素材再一次激发了才女们的创作热潮，新帖子卷带着老帖子重新占据话题榜首，连新鲜出炉的新生军训都被压了下去。
“行吧，那我就在家躺两天吧。”林墨说。
“老实躺着吧，一天天真当自己是永动机啊，一发电一整年不停息的。”顾绝在林墨头发上仔细看了看，眼疾手快地拔了根头发出来，“都有白头发了，才多大啊？”
“是吗？我看看。”林墨起身去看，顾绝迅速把头发扔进了垃圾桶。
林墨抿着唇看他。
顾绝撇开了眼。
一连纵欲两天，顾绝周一早上路过校门口的时候有个阿姨正在卖气球，顾绝觉得自己实在有点飘飘乎，一个气球估计就能飞起来。
上午是一节英语课，他到学校的时候就已经迟到了，不过老教授对自己非常自信，第一节课的时候就放出豪言，自己的课想来就来，绝不点名。
结果就是每节课教室能坐满一半都是学生前一晚睡太早，早上起来又吃撑了。
迟到会被记名，索性直接翘课更划算。
啧！早知道就不来了，现在还能抱着林墨睡个回笼觉。
九点钟，顾绝溜溜达达绕去食堂给肯定睡不早也没空吃早饭的安狗子买了份酱香饼，外带一豆浆。
回到宿舍楼下的时候，三个学生模样的人站在他宿舍楼下，其中一个还非常眼熟，戴着鸭舌帽，原本靠着墙和旁边两人说着话，看到他就止了话挑着眉瞪了过来。
顾绝直接无视，掏出学生卡往打卡机上刷了一下。
“学弟，见学长都不打招呼吗？”鸭舌帽凉飕飕的在身后说。
顾绝没打算搭理，直接跨步进去，却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顾绝扫了一眼打卡机上方的摄像头，又转回头看着握在胳膊上的那只手，眸子冷冷地往上一擡。
鸭舌帽识相地收回手，笑看着顾绝，“这么久没见，学弟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
“你想干嘛？”顾绝在胳膊上懒散地拍了几下，回身看着三个人。
“学弟不用这么严肃，好久不见，学长想请你喝杯咖啡。”鸭舌帽说。
“谢谢，不用！”犯不着和这人纠缠，顾绝转身就要走。
“嘿！这么嚣张的吗？”一个皮肤黝黑长得高壮的人走上前不耐烦地看着顾绝，“学长请你喝咖啡，听到了吗？”
“不去！”顾绝捏着拳活动了一下关节。
“哟！还挺······啊！啊！啊······”男子面容痛苦扭曲地哀嚎着，“疼！疼~~~放手，放手······”
顾绝松开手，男子抱着手指跳脚，看到楼上楼下远距离围观的学生，鸭舌帽义正言辞地大喊：“顾绝，你这是干嘛？仗着家里有钱就为所欲为吗？请你喝咖啡，不喝也犯不着打人吧！”
顾绝把早点往地上一放，擡起胳膊活动了几下，像是在热身，鸭舌帽压低声音说：“顾绝，我们毕业了，你才大三，动手了我们无所谓，你可不好说了，之前的处分还没消的吧。”
“你不说了吗。”顾绝挑着嘴角笑了下，“我家有钱可以为所欲为。”
鸭舌帽也挑唇笑了，从兜里掏出手机来，“为所欲为吗？是指哪一种，在学校无法无天，还是这种？”
看着他手机里的照片，顾绝是真的有了怒气，怒火升起的同时一股寒风扫过，背后发凉。
照片上他和林墨坐在车上说笑，林墨搂着他的肩膀，虽然亲昵也不是很过分，但他知道肯定还有其他照片，是上学期毕业晚会那天，他和林墨在车前接吻了。
“还有更劲爆的，想看看吗？”鸭舌帽笑着说：“还是想和我们亲爱的校友一起分享。”
“你想要什么？”顾绝眯缝着眼看他，浑身冷冽地释放着怒气。
“一年前的事学弟不会忘了吧？”鸭舌帽把手机收了回去，挑着唇角一张张翻着。
“怎么解决？”顾绝问。
“那次你是怎么解决的，照样再来一回就行。”鸭舌帽看着他说：“这不过分吧？”
“行。”顾绝点头。
“爽快！”鸭舌帽把手机揣回兜里，“明天同时同地。”
顾绝应了，鸭舌帽带着两个看上去比他强壮的人一派高傲地离开了，被他掰了手指那男的还不忘回头对他竖了个中指。
鸭舌帽叫崔凡，大他两届的学长，也是让他被传暴力的根源，大一那年他把这人给打了，按在地上不留情面地那种，就因为这个现在身上还背着记过处分呢。
“卧槽！走了？”安辰誉趿拉着拖鞋从宿舍楼奔了出来，到门口鞋还掉了一只。
“嗯。”顾绝指着地上的饼和豆浆，“你的早点。”
安辰誉非常不讲究地从地上把饼拿起来，揭开塑料袋咬了一大口，吸着豆浆跟在顾绝身后絮絮叨叨，骂一句又问一句。
顾绝倒床上闭着眼，安辰誉就坐在他床上继续絮絮叨叨。
“闭嘴！”顾绝往隔壁床一指，“回你床上呆着去。”
“他到底找你干什么？”安辰誉很固执，“两年了他都不敢找你，怎么忽然有胆了。”
“间歇性覆发了呗。”顾绝说。
“你他妈是不是不说？”安辰誉沈着气吼了句。
“艳照给了他勇气。”顾绝轻描淡写地说。
“谁的？”安辰誉皱着眉，楞了下就炸了：“你的？你和林墨？”
“你再大声点，就用不着他威胁了。”顾绝用腿往安辰誉腿上撞了一下。
“我靠，那怎么办？”安辰誉小心翼翼地往门外看了一眼，又跑过去把门掩实了。
“不知道。”顾绝翻个身侧躺着，脑袋埋在枕头里。
安辰誉坐在顾绝书桌前，目光灼灼地盯着顾绝，脑子里一片混沌。
“不行，你是为了我打的人，这事我来解决。”安辰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打得过他？”顾绝悠悠看安狗子一眼：“他身边有俩壮汉。”
“我就不能智取么？”安辰誉又坐了回来。
“怎么取？”顾绝坐起来看着他：“告诉他照片上的人是你？”
“我靠！”安辰誉倒靠在椅子上。
两年前的做法，其实很简单粗暴，下午六点，人最多的时候操场中央挨一顿揍，然后半裸着跑个整圈。
丢面儿也不是丢不起，但崔凡这人的人品非常不值得信任，说不定丢了一圈人要公之于众的也还是拦不住。
这年头街面上混的还会讲讲道义，学生藏在网络后面，无论曝光了什么，都可以推个一干二净，崔凡能干出仗着一点儿小权利就当众侮辱安辰誉还给人使绊子这事，‘道义’这词和他就不挨边。
崔凡能拍到的最大尺度就是接吻，说到底他能做的顶多就是让他和林墨被迫出柜。
时不时回想过去顾绝还想着自己是个怂包，现在却发现好像也没那么怂，这不是初中，他也不是十三岁，公开出柜学校没有过，但不在乎别人目光出双入对的还是有的，前段时间有一对在楼道间接吻还被他撞见了呢。
就算被出柜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和林墨还天天被人在八卦网上yy 呢，他也没觉得不舒服。
对他而言，这个学校的老师和学生，说白了就是毕业以后的陌生人，见都不一定见，还在乎他们说什么。
但林墨不一样，学校里有林沛，那是他的父亲，还是个关系微妙且诡异的父亲。
顾老头算开明，也足够体谅他，他都不敢想象出柜后的场景，更别说那个鬼见愁的家庭，林墨好不容易从那个漆黑的大染缸出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刚迈出一步就被人拽回去。
思来想去，顾绝决定先把人恐吓一通，第二天一大早就去老爸公司借人，在老爸的默许下，顾绝在保安部挑了五个一眼扫过去能吓人一跳的大哥，其中一个侧脸有一片狰狞的疤，据说是小时候烫伤的，看上去□□气势十足。
大哥姓吴，吴大哥被临危受命为顾少爷的征战大帅，打头阵摆架势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