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苏杉杉看安辰誉涨红了脸却一句话也没说明白,只能替他说了,“刚才我俩站那聊天呢,那些人过来看了我俩一眼就让辰誉给他们端几杯酒过来。”
话说得点到为止,顾绝已经完全明白了。
绝不是无意的,所有服务员都统一着装,安辰誉一身休闲怎么都和服务员联系不上。
“你平时的暴脾气呢?”顾绝冷眼往旁边扫,话却是对着安辰誉说的。
“顾叔叔第一次做寿,别招不吉利。”安辰誉小声说。
“我们家什么时候信这个邪儿了?”顾绝说着就要往那边去,被人拽住胳膊,他回头看着林墨:“你想拦我?”
“不是。”林墨偏了偏头:“他们过来了。”
张庭带着身后四个行走的人民币迎面走开,“阿绝,好久不见啊。”
身后几人也附和着问候顾绝。
顾绝冷眼扫过每一个人,没做回应。
他们也不觉得冷场,很自然地接着寒暄,还是以张庭为首,持续收到三轮冷回应以后,张庭像是才看见顾绝侧后方的安辰誉,冲他举起酒杯:“你是阿绝的朋友吧,刚才对不住,误会了。”
安辰誉翻个白眼,别开头,并不接茬。
“哟,还较真了啊,是个倔脾气。”张庭也不管安辰誉了,视线转到顾绝身上,笑着说:“和你还挺像。”
张庭笑脸虎,他身后的就没什么好脾气了,迎着安辰誉上前来,“一个误会而已,给梯子就顺着下,眼太高也不怕腾空摔。”
顾绝挡过去,站在安辰誉身前,“陈哥想怎么着,脖子好了就想拆寿宴过把瘾?”
这个“陈哥”名叫陈冬,是老爸至交好友陈叔的儿子,就是那个想帮女儿拱白菜的陈叔,顾绝想着更来气了。
“顾绝,你好好想想以后谁才是和你打交道的人。”陈冬侧身过来想拍顾绝的肩膀,被一只修长的手捏住了手腕。
斜眼瞅过去,怒火没来得及烧上来,就化成了狰狞的疼意,另一只手本能地朝林墨那边挥,也被顾绝握住了手腕。
“疼,疼,疼~~”陈冬额头上冷汗刷就下来了,求救的目光投向顾绝无果后转向了张庭。
都是平时娇惯着的大少爷,林墨看着清秀斯文,可日常搬搬运运,他的力气顾绝是领教过的,再加上自己,陈冬再没有招架之力。
场面一度冷凝,顾绝这边视若无睹,人民币那边也并未上演古惑仔兄弟情,双方视线交换好几个来回,张庭才在陈冬求救的视线下站出来,“阿绝,都是朋友你们这是干什么呢?都是误会,快让你朋友放手。”
“误会?”顾绝看向陈冬,“陈哥,这是个误会吗?”
陈冬连连点头,“是是是,都是误会,快松手,疼~~~”
“既然是误会,一个道歉的气度总该有吧。”顾绝拽着安辰誉拽到陈冬面前来,“陈叔总说做人要有气度,陈哥耳濡目染这么多年,总不至于没学会。”
“对不起。”陈冬嘴唇都已经泛白,说话带着颤儿,“是我误会了,可以了吧,松手,松手~~”
安辰誉看了眼陈冬依旧冷着脸没有回应,顾绝和林墨对视一眼,都没有松开,顾绝笑着对陈冬说:“听陈叔说陈哥的健身房办得不错,我朋友正好缺一张,陈哥,你说呢。”
“给给给,终身免费,可以了吧,快松手!”陈冬又气又急还疼得脱了力。
“行。”顾绝示意林墨先松了手,自己才慢慢放开,“陈哥好意,我会和陈叔多唠叨唠叨的。”
他和林墨都掌握着分寸的,两人捏着关节,带来极致的疼却不会真正地伤筋动骨,他俩一松手,陈冬马上就往后退,张庭和身边的两个人民币上前扶住了他。
张庭看着顾绝还想说什么,顾绝没给机会,只对着安辰誉交代:“陈哥的店就在你常去的那个商业中心,陈哥肯定会交代好的,你去了直接办理就行。”
安辰誉往陈冬那边扫一眼,配合着点点头,干巴巴说了句“多谢。”
顾绝带着一行人走出去几步,又回转头来看着张庭和他身边的几个人民币,“我觉得陈哥说得不错。”
那边几个人的视线唰唰唰都集中过来,顾绝接着说:“我很清楚自己该和哪种人打交道,希望庭哥陈哥们也想想要怎样和人打交道,免得下次再闹误会,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些人都比顾绝年长,却被顾绝教育,一个个脸色都很不好看,顾绝却不在乎地扭头走了。
再没有分寸也是有条线的,顾绝要踩着线处理,那些人也要踩着线平息,长辈的关系情分摆在那,谁也不会上赶着非要做那个不识趣的人。
“我真要那个健身卡啊?”安辰誉一脸纠结,“不会出现什么仪器失误压死我吧。”
顾绝冲安辰誉翻个白眼,张张口却听到下方一道带着变声期特色的小哑嗓说:“为什么一定要去锻炼呢,你可以办了卡再卖掉啊,终身免费的卡应该挺值钱的吧。”
“听到了吗?”顾绝点了一下安辰誉的额头,“你今天的智商是喂狗了吗?”
“他就是只有一根筋,”苏杉杉低头看着林童,脸上的笑散发着母性光辉:“这个小弟弟都比他聪明。”
被夸了的林童羞涩地低头抿着唇,顾绝在他头上搓了几下,林童仰起头来对着他咧嘴笑笑。
除了这一出意外小插曲,老爸的寿宴还是很完满的,把客人都送走,安辰誉也护送苏杉杉姐弟离开后,顾绝和林墨回去就看到老爸坐在庭院的石桌前和林童醉眼瞪大眼这一幕。
“顾叔叔你醉了吗?”林童把手里的蜂蜜水递过去,“这是解酒的。”
老爸醉眼朦胧地看着林童,大着舌头皱眉说:“你都是我公开的干儿子了,叫干爹。”
林童倔强地举着蜂蜜水,并没有说话。
“啧,行吧,干爹是难听了一些,”老爸接过蜂蜜水,看了眼不远处的王一一,“你跟着一一叫我顾爸爸吧。”
林童还是不开口,仰头看着老爸喝完后,伸手去接水杯,“给我吧,顾叔叔。”
“嘶~~倔脾气,你知道外面多少人想这么喊我我都不应吗?”老爸摸着自己的大肚子,瞥一眼顾绝的方向,顾绝上前去把人扶起来。
“老头儿,真想要儿子啊,买一赠一行不行?”顾绝撑着老爸的肩膀往外走,王一一也赶忙去扶着老爸的胳膊,林童跟在他哥身后去牵他哥的手。
“我很差儿子吗?”老爸瞥着顾绝。
“不差不差,有三个儿子呢,怎么会差呢。”顾绝马上接着老爸的话头说。
“哼!”老爸不搭理顾绝的胡搅蛮缠,鼻子喘粗气哼哼。
林童使劲拽了一下林墨,林墨停下脚步看着他,耳边还能听到顾绝逐渐远去的声音,“话是你自己放出去的,可不能不认啊。”
林童抿着唇用忧虑的眼神看着林墨,林墨收起嘴角浅淡的笑意看向他,“不高兴?”
“不是。”林童摇摇头。
“那怎么了?”林墨俯身问。
“我是不是惹顾叔叔生气了?”林童揉捏着手指怯怯地说。
林墨在林童肩膀上拍两下,笑着摇摇头,“顾叔叔知道你是不好意思,不会怪你的。”
“······我开不了口。”林童有些局促和别扭,“我没有叫过爸爸。”
林童没有过父亲,也从来没机会亲口唤过‘爸爸’这个称呼。
林墨搂过林童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在他肩膀上一下下顺着。
路灯下树影旁王一一搀着老爸颤巍巍地往前走,顾绝悠哉悠哉地跟在身后,扭头看林墨牵着林童跟了上来,便原地站着伸手去牵林童的另一只手。
“别走了,明天就十一放假了。”顾绝撑在副驾驶座的车门上拉着坐在副驾驶上的小二,看着驾驶座上的林墨。
“是你们放假,我后天还有活动呢。”林墨说。
“那小二留下。”顾绝说:“你去办活动了,他一个人在家又成了小可怜。”
“他今天玩疯了,一身泥点子不回去换身衣服啊?”林墨忽视林童期待的眼神,看着车外的顾绝说:“而且不留他在家,明晚你和一一也准备好,我带你们去参加稻田秋收节。”
“行吧。”顾绝后退一步摆摆手:“赶紧回去好好休息。”
“顾哥再见。”林童探手出来和顾绝挥手。
林墨伏在方向盘上,歪头用唇形对顾绝说‘晚安’。
“晚安。”顾绝也无声回应。
在玄关处换鞋,客厅茶杯碰茶几的声音把顾绝惊了一下。
第一反应就是‘我去,老头子没睡啊,这是等我的吧’,第二反应就是‘老头醉了,手上的力道都没控制住。’
“哟,回来了啊。”老爸靠在沙发上,摸着大肚子,说话都含糊了。
“您是希望我回来呢还是希望我不回来呢?”顾绝过去把老爸洒在茶几上的茶水收拾了。
“谁管你!”老爸撑着沙发站起来,拂开了顾绝凑上来的手,往门口又扫了几眼。
“没人,我自己回来的。”顾绝贴心地揭穿老爸。
“谁管你~”老爸自己撑着扶手往楼上爬,顾绝就站在楼梯口目送老爸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老爸还没有完全接受林墨,或者说并没有完全消化‘儿子喜欢男人’这件事,老爸强制胁迫自己接受了这件事,但从接受到消化再到认可,是一条长长的路。
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承认‘干儿子’,是老爸硬生生给这条路豁开个口,他在强迫自己往前走。
顾绝裹着胸口翻涌的涩意长长叹了口气。
稻田自然是在郊外,几个人乘着夜色赶到酒店的时候,恰好能看到山下稻田里逐渐点亮的夜灯,雏形已经大概搭建出来了。
欧式的红色遮阳伞有序地错落在金色的稻田中,虽然在夜里,也能感受到动漫里的那种秋日治愈风。
王一一刚下车就跟着林墨的新徒弟小枫去参加今夜的稻田音乐会,林童则跟着熟识的小夏去了隔壁休息,顾绝搂着林墨倒在大床上,把头埋着肩膀上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熟悉的柠檬味。
房间没有开空调,秋夜的凉风从阳台玻璃门的小缝灌进来,身体的燥热被吹散了一些,两人温情地抱了好一会儿 。
虽然昨天才见过面,但此时此刻这样躺在一张床上,这样紧紧地抱着让顾绝觉得特别特别想林墨,明明上一次两人这样抱着躺着也就隔了半个月。
却,如隔三秋啊~
“好想你啊~~”林墨在顾绝的喉结上吻了一下,一点点细密的吻从下巴落到唇上。
顾绝擡手搂在林墨脖子上,把他的头往下压了压,回应着林墨的啄吻,“我也想你~~”
想念撕破长空,冷夜里的滚烫热意难以消退,热浪翻过几回,划过眼角眉梢的一抹缱绻柔情,席卷着浪潮再次翻涌而至。
摊平在床上,顾绝抹了一把林墨背上的热汗,把被子扬起来盖在两人身上,平息了一会儿又凑过去靠在林墨肩膀上,手指在他肩头的牙印上抚摸着。
“生日宴上的事对你有影响吗?”林墨揽着顾绝,在他下巴上勾了几下。
“什么事?”顾绝潮红的双眼看向林墨。
林墨在顾绝下巴上捏了捏。
“唉~~真操心。”顾绝把下巴上的食指握在掌心轻轻搓着,“一帮纨絝子弟谁不了解谁啊,我虽然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但是息事宁人这点共识还是有的。”
想到那天那群人一开始嚣张的火焰,还有主动挑衅的作风,一点儿都不像会息事宁人的主儿。
顾绝明白林墨在想什么,拱着身子凑上去在他唇上咬了一下,“陈叔张叔和我爸差不多,都是白手起家撑起来的产业,自己遭过罪受过苦难免对孩子骄纵些,但这不代表不会被教育。陈叔有两个儿子,陈冬是老二,他游手好闲好些年了,家里都是他爸和他哥打理着,他哥不太看得上他的做派,小打小闹还行,真闯出祸来他哥非给他扒了一层皮。”
“陈总不管?”林墨问。
“他爸很信赖他哥,前两年他仗势在城里飙车,组了个小车队还挺威风的,一次不小心摔伤了脖子,就被他哥知道了。然后直接扭送到警察局拘了大半个月,他爸也是支持的,所以他不敢闹什么,昨天估计是想着有人撑腰,就作了一下。”
“那个张庭?”林墨想到昨天那个众人为首的男子。
“对,就数他人模狗样,老头子以前总在我面前夸他,说他多上进多优秀,后来估计是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也不夸了。”顾绝翻身冲着林墨,“你知道吗,张叔之前一直想让老头认张庭做干儿子呢,老头没同意。”
林墨揪揪顾绝头顶竖起的两撮呆毛:“我下次是不是也该改口了。”
“算了,还是先缓缓吧。”林墨伸腰坐起来,“把老人家气伤了,我的聘礼就送不出去了。”
顾绝伸手拽住林墨,“对了,你说送礼的,我的礼物呢。”
林墨笑了笑,俯身在顾绝鼻尖上落了一个吻,在他脸上勾了两下,赤身裸体地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