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爷爷奶奶喝茶。”顾绝给爷爷奶奶添茶，坐在了林墨旁边
“嗯嗯，好~~”奶奶对顾绝笑笑，指指带来的东西看向林墨，“小墨啊，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年糕，今天你生日，回去记得吃啊。”
林墨看着裹得严实的包装袋，鼻子有些酸，把东西都拿到自己面前，“好，一会儿回去我就炸了。”
“新鲜着呢，你奶奶今早一早起来和面赶出来的，本来说炸了带过来的，就怕凉了不好吃了。”爷爷说着，被奶奶搡了一下。
“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呢。”奶奶白了爷爷一眼，从兜里掏出一个红绒小袋笑眯眯地递给林墨：“今年二十四了，本命年，带着这个保平安。”
林墨打开盒子，是根红绳串着黄金小马的手链，林墨取出来把手伸到奶奶面前，让奶奶给他戴上。
“平平安安的。”奶奶把珠扣扣好，在林墨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谢谢奶奶。”林墨拇指拂过小马，鼻子酸得更厉害了。
林沛回到爷爷奶奶那里以后，他就再也没去过，最近这一年来，只有中秋节那天短暂的和爷爷奶奶见过一面，平时连电话都很少打。
他以为新孙子给了两位老人安慰，亲情被填充取代，曾经的被替代品不打扰才是最好的成全。
可看着冒着风雨给他送生日礼物的爷爷奶奶，他才知道自己真的太狭隘了。
自以为是的成全不过是自己逃避的借口，刻意忽略的舐犊常情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舒服，说到底就是自私而已。
“爷爷奶奶，您们怎么过来的，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林墨握着奶奶的手问。
“又不远，坐着地铁一会儿就到了。”爷爷说：“上次小童说你们搬家了，我和你奶奶也正好过来看看，认认路。”
“嗯。”林墨心中更是内疚，“对不起。”
“傻孩子说什么呢。”奶奶反握着林墨的手，“爷爷奶奶都明白的。”
听出爷爷奶奶话里有所保留，顾绝假借上厕所的名义给他们留出方便谈话的空间。
爷爷手机响了两次，爷爷都没搭理，挂断了接着聊天，林墨扫一眼就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
“我妈最近没去打扰您们吧？”林墨试探着问。
爷爷想开口，被奶奶抢先打断了，“没有，说起来好久都没见到她了。”
“奶奶~我想听实话。”林墨想起没搬家之前唐菁闹过来时说的那些话，又算了算时间犹豫了一下问：“孩子满月了吧？”
爷爷奶奶惊愕地看着他，老人家肯定以为他不知道这回事儿，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六月份的时候我妈告诉我的，爸之前也到学校找过林童，我估摸着现在孩子应该生了。”林墨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三月份的时候为什么林沛一反常态地关心起林童来，以前林皓过过那么多次生日，可没有一次在意过林童是否能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出席。
原来那时候‘利用’已经开始了。
“是个女孩，快两个月了。”奶奶低声说。
“嗯。”林墨点点头，端起冷茶喝了一口。
“都是他们的破事儿，让他们自己处理。你啊，顾好自己和小二就行。”爷爷把林墨手里的冷茶接过来倒了，换成热茶。
“好。爷爷奶奶也不要管，如果他们过去闹直接轰出来就行，他们撒泼那就报警给我打电话。”林墨说。
“好好好，我和你爷爷活了快一辈子了，知道怎么处理，不用担心我们。”奶奶掏出手机眯着眼睛看一眼时间。
“爷爷奶奶留下来吃饭吧，我给你们做。”林墨看奶奶准备说离开的话，抢先开口。
“不了，你是约了朋友一起过吧，我们两个老古董就不跟着闹了。”奶奶说。
顾绝刚一直杵在大堂门边上，看到奶奶视线往屋子里扫，估计着是在找自己，整整被风吹乱的衣服走了过去。
正好听到爷爷说：“是啊，我们回家了，下次爷爷来给你做炖鱼，你以前最爱吃的。”
“爷爷奶奶是不喜欢我吗？”顾绝坐回林墨身边，看着爷爷奶奶，“怎么连顿饭都不愿意留下来吃。”
“你们一群年轻人，我们两个老年人掺和什么。”奶奶说：“下次啊，下次爷爷来做炖鱼，你也一起来。”
“好，爷爷的炖鱼等下次，今天先尝尝我炖的排骨。”顾绝说：“没有其他人，就我和林墨，爷爷奶奶不留下，是不喜欢我吗？”
“就你们两个？”奶奶楞了楞，犹豫几秒钟还是舍不得孙子，“行吧，那就尝尝，欸？小同志怎么称呼啊？”
“顾绝，爷爷奶奶叫我小顾就好。”顾绝说。
“好，那就尝尝小顾的手艺。”奶奶拍板说。
雨已经停了，从茶馆出来，顾绝让林墨带着爷爷奶奶先回家，自己跑进了街对面的蛋糕店。如果说之前买蛋糕只是为了仪式感，那么现在这个蛋糕包含的意义就很多了。
要让爷爷奶奶看到在外面生活的大孙子过得挺好的，不会生日连个蛋糕都没有。
还要让爷爷奶奶看到林墨是有朋友的，生活中不是只有弟弟。
最重要的是，爷爷奶奶来了，老人家惦记着林墨的生日，巴巴地来送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那么就即使只有四个人，也要让生日氛围浓浓的。
没有什么比插上蜡烛，唱着歌许着愿更能营造氛围的了。
考虑到老年人的饮食，顾绝挑了一个少奶油的红丝绒裸蛋糕，和店员小姐姐定好送货时间和地址，顾绝飞奔回小窝。
菜单是顾绝和林墨已经定好的，顾绝回去的时候林墨已经在厨房准备了，是奶奶开的门。
“淋雨了吧？”奶奶擡手给他掸掸肩膀上的雨，看着顾绝熟练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小顾经常过来吧？”
顾绝浑身一激灵，鞋脱到一半倏地看向奶奶，奶奶却扭头看着爷爷笑呵呵地说：“你看，还担心小墨没有朋友，我看他和小顾就很好。”
一颗心落了回去，顾绝利索换好鞋，扶着奶奶坐回沙发上，“爷爷奶奶看会儿电视，瞧瞧我的手艺比不比得上奶奶的年糕。”
“好。”看着厨房奶奶又有点不放心，“要不还是我来吧，两大小夥子在厨房，看着就不踏实。”
“您就踏踏实实的啊，刚没好意思自夸，我可是小厨神呢。”顾绝便往厨房走回头说。
“哟，那可要期待期待了。”爷爷回头看着奶奶，“听到没，厨神呢，踏踏实实看电视啊 。”
把‘小厨神’牌子都亮出来了，这顿普通的家常饭就变得不怎么普通了，刀工交给了林墨，做作的摆盘也用上了，最后顾绝还把黄瓜片用牙签串了朵小花放糖醋排骨的盘边上。
一边把菜端上桌一边没忍住乐。
做作！
“爷爷奶奶开饭喽。”顾绝过去扶爷爷奶奶，奶奶腿脚不便，他也是刚换鞋的时候看奶奶从沙发上站起来费劲儿才发现的。
林墨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炸年糕，顾绝已经在桌上空出来一个中心位，他把年糕放上去。
爷爷奶奶很给面，站在桌边就开始夸。
“这做得像模像样的，小厨神名不虚传。”奶奶撑着桌子坐下来，一嘴的夸奖。
“是，排骨炖的我刚在客厅坐着就闻到香了。”爷爷也很捧场地说。
顾绝给爷爷奶奶夹了排骨，然后往自己嘴里塞了年糕，竖着拇指看奶奶：“好吃！软糯又有嚼劲，还是奶奶手艺好。”
“喜欢下次奶奶还给你做。”奶奶被哄得开心，看着满桌子才又继续夸，“菜做得不错，你们年轻人啊，总吃外卖什么的，就怕吃坏了身体，小顾这么会做菜，爷爷奶奶也放心了。”
“爷爷奶奶就放心吧，我们年轻人对吃在意着呢。”顾绝笑着说。
一顿饭吃得很慢，爷爷奶奶好久没见大孙子，吃喝住行都问得很仔细，饭后林墨和爷爷喝了一壶茶，顾绝才悄悄地下楼去拎蛋糕。
没有浪漫也没有惊喜，蛋糕被大喇喇地放在客厅茶几上，顾绝把林墨按在小凳子上，往他头上扣上王冠，就蛋糕店附赠的那种。
“插蜡烛，插蜡烛，24根围成一个圆啊。”顾绝把蜡烛分给爷爷奶奶和林墨。
“有什么说法么？”林墨顶着王冠看向顾绝。
清冷的俊脸冷不丁配这么个可爱的玩意儿，顾绝忍了忍才把笑憋了回去。
“圆圆满满啊。”顾绝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蜡烛，林墨燃了一根和他一起点着。
“好啦，好啦，我要关灯了，”顾绝跑到门边杵在开关处，“准备许愿啊。”
奶奶满脸笑褶地看着林墨，“对对对，许愿，许愿。”
顾绝掏出手机，调出相机对着林墨这边，关了灯就开始哼调，爷爷奶奶马上配合地加入进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镜头从爷爷奶奶的笑脸上晃过，放大的笑脸将满心满眼的高兴和慈爱穿过镜头直达顾绝心底，鼻子一阵发酸，他明白林墨刚才红着眼眶做饭的心境了。
镜头绕着晃了两圈以后，定格在矮身桌前的林墨身上，烛光晃在脸上，微弱的光影无限柔和，闭眼许愿的林墨在这片柔光中看上去无比虔诚。
生日歌结尾，林墨睁开眼笑着看蛋糕中间的卡片，一本正经的‘生日快乐’下面有一排小字，林墨凑近了才看清，‘林哥哥天天开心，日日有我’。
偷偷睨一眼顾绝，顾绝冲他挑眉笑着，林墨抿着唇偷偷乐，他都能想到顾绝是怎样不要脸地让人家加上这句话的。
幸好是先遇见了爷爷奶奶，顾绝稍加收敛了，不然如果顾绝突发奇想往上写了什么更露骨的，这个画面恐怕就不太好解释了。
“生日快乐！”爷爷奶奶顾绝一起鼓掌，然后一起吹灭蜡烛。
“要快乐，要健康。”奶奶说。
“要顺遂，要平安。”爷爷说。
顾绝紧跟队伍加一句，“要幸福！”
两人默契地对视着弯了弯眼尾。
顾绝买的是个六寸的小蛋糕，最后也还剩了三分之二在桌上，爷爷奶奶站在门口摆手。
“还早呢，我和你爷爷溜溜哒哒就回去了。”奶奶拒绝林墨送他们。
爷爷搀着奶奶，也说：“是啊，医生说了，要适当运动。”
“天黑了，又刮风又下雨的，不亲眼看着你们回家，我不放心。”林墨坚持。
“爷爷奶奶，就让我们送吧，就当遛遛食了。”顾绝说：“而且林墨这么不放心，您们在前面走，他在后面偷偷跟着，说不定被警察叔叔当变态抓起来呢。”
爷爷奶奶被顾绝逗乐了，奶奶看着顾绝，“你这孩子看着老实，还挺会劝人，行，那送吧。”
把爷爷奶奶送到楼下，看着他们上了楼又进了门，那间熟悉的房子里人影晃动，隐约能听到孩子的哭啼声。
林墨盯着楞了好一会儿，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摸着手腕的红绳小马又楞了好一阵儿。
顾绝收拾完东西从厨房出来，刚走到林墨面前就被林墨伸手抱住了，把头压在他的肚子上，顾绝伸手在林墨头发上抓了抓。
“爷爷奶奶不让我送，就是怕我看到那些。”林墨闷着声说。
“爷爷奶奶很心疼你。”顾绝抚摸林墨的脑袋。
“可我对他们不好。”林墨声音哽咽。
“他们理解你的。”顾绝说：“以后我们一起对他们好。”
腰被搂得更紧，肚子上依偎着的脑袋小幅度地点点头，顾绝垂眼看着林墨的头顶，低头亲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