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姐，你没事吧？”巫启成深呼吸调整了下情绪。
这是在慰问我吗？还以为他会好事成双地也抽我一巴掌呢。
“不好意思巫总，这件事是个误会，而且责任主要在我，您刚才真不应该打人。”我无地自容地垂下头。
“自己儿子什么样我还是清楚的，所以范小姐就不必再替他说话了，我们不说他，这样，你要是没有什么大碍的话就跟我来，我介绍些朋友给你认识。”
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于是眼神一亮说道：“我没事儿，走吧巫总。”
巫启成打量着我的面部问道：“你确定？”
我这才意识到，刚刚跟巫善的拉扯导致绑好的头发已经凌乱不堪了，于是连忙尴尬地吐了吐舌头说道：“给我五分钟。”
跟在巫启成身后走进宴会厅的感觉果然不一样，人们的眼睛就跟闪光灯一样往我身上不断投射着一股股寒光，狐假虎威说的就是现在这种状态吧？
跟着巫启成穿过一张张桌子，快要走到舞台正对着的那张桌子旁时巫启成突然扭头对我说：“你一会帮我留意一下那个叫赵春鹤的人，看看他什么时候挂掉。“
我刚想说我没那个能耐，可话还没说出口，桌上的几个人便齐刷刷地向巫启成送来了嬉皮笑脸，巫启成挨个打着招呼，当然，他们自然是不会漏掉杵在一边的我。
“这位是？”大家纷纷好奇道。
“我侄女。”巫启成给了我一个临时身份，怎么着？演员的职业是拿不出手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然后都客气地跟我打了声招呼。
挨着巫启成坐下后我犯了难，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留意赵春鹤？他是谁？什么时候挂掉？是指死的意思吗？我又不是神我哪知道他什么时候挂？除非我掐准时间一刀捅了他。巫启成不会是把我当成看相算命的了吧？刚认识没多久，怎么上来就给我来这么刺激的任务！
巫启成一直没再和我说过话，我看着他跟不同的人寒暄客套着，晚宴也正式开始了，听了两个三线歌手的现场版后，我有些替他们口干舌燥，于是端起面前的那杯果汁一饮而尽。
“春鹤。”听巫启成这么一说，我险些把果汁喷出来，趁没人发现我的窘态时，我连忙看向巫启成。
只见一个六十岁上下面色暗沉的男人正双手蒙住巫启成的眼睛，然后笑嘻嘻地看着桌上的各位。
巫启成扒下男人的手回头一看，笑了：“我就知道是你。”
接着巫启成将我从座位上拉起来介绍道：“我侄女，这是赵总，赵春鹤。”
“久仰大名了，您好。”我礼貌地点头，天知道我是怎么久仰的。
“你好你好，你还有侄女啊，怎么早没听你提起过啊？”赵春鹤一边跟我握手一边问巫启成。
“我能什么都让你知道吗？”巫启成半开玩笑地说。
“哈哈，你个老东西。”赵春鹤指了指巫启成笑道。
在巫启成的安排下，赵春鹤坐在了我们中间的位置，我看到巫启成朝我使的眼色，然后连忙点头回应。我们就像两个地下党一样地沟通着。
这样一来我便有机会看清赵春鹤的样子了，这人除了脸色不好比较明显外似乎就没什么特别的了，一副老年企业家的样子，像这能让巫启成这么在意的人应该非富即贵，但待会儿巫启成要是问我我该怎么办？说我不知道？这样我是不是就失去价值了？但他问的那些我真的答不上来啊，别说别人什么时候死了，我连自己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呢。
我灵机一动，对啊，小七，没准他能知道。但想让他帮忙，至少得让他见到赵春鹤吧？就算见不到本人，看个照片也能做个参考啊。那么既然这样，我就......
“赵总，一起来合个影吧。”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和早就准备好的自拍杆，巫启成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然后配合着说道：“对对对，先给我和赵总合个影，我要留个纪念的。”
于是在他们两个十分配合下我们连拍了好几张，我尽量照了不同角度，并且关闭了美颜模式，以便观察得更加细致。
本想着好好享受这场能为我拓展人脉的宴会，但巫启成抛给我的这个任务让我有点儿压力山大，于是我只好力不从心地跟那些熟与不熟的人推杯换盏，好不容易挨到结束，巫启成便带着我上了他的车。
“怎么样？范小姐，今天聊得尽兴吗？”车子在霓虹灯下匀速前进，车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跟我同样坐在后面的巫启成问我。
“简直眼花缭乱，今天算是跟巫总见世面了，但参加宴会的人身份都不凡，轮也轮不到我尽兴，不让大家觉得乏味就好了。”
“你太瞧得起他们了，记住，不要轻易看低了自己，更不要因此高看任何人。”
我像受教了一般点点头。
“怎么样？那个赵春鹤？”巫启成终于问了。
“巫总，是这样，我吧没那么厉害，不像那种会看相的人知道哪低哪高都什么讲究，我全都是凭感觉。”我撒谎了，这人生在世容易嘛，就为了份工作非把自己的人设往神婆方向打造。
“没问题啊，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事情，我就信你，你的感觉我也信，你说吧，什么感觉？”巫启成一脸期待地看向我。
“这个......说实话，刚刚那一架打得有点激烈，现在我还晕晕的呢，而且我的感觉需要细细品味，所以巫总，能不能晚些再给你答复？”
“你看我这记性，真不好意思，那个兔崽子！范小姐，你什么时候有答案了告诉我就行，不着急。”巫启成抱歉地说道。
“巫总，您别这样，今天这事儿有点复杂，但也不是特别复杂，主要原因真的在我，我说话太冲了，您要是见到令公子就帮我道个歉。”
“你说话冲？我告诉你，这J市我儿子要是说他说话第二冲那就没人敢排第一，还跟他道歉？我得感谢你呢，你是打的轻，下次再有机会给我狠狠地揍他！”巫启成恨恨地说。
开车的单师傅听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也轻笑了一声，巫启成看了看我们两个人然后自己也无奈地苦笑：“这是债啊，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他的。”
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但小七还在看电视，看到我回来他阴沉着脸问：“现在几点了？”
我实在地掏出手机：“二十三点四十三分。”
“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家？”他语气平缓，像是质问，像是谴责，或者仅仅就这么一问而已。
我刚想回他一句——你管得着啦？但一想，不行，我还有事儿得麻烦他呢。
“小七，小七七，”我一脸媚笑地坐到他身边，他立刻警觉了起来，微微向另一边躲闪，“你会不会看相啊？帮我看看这个人还能活多久？”
我翻出相册里赵春鹤的照片，一张一张翻给小七看。
“这人是谁？”小七问。
“我也不知道，是个大老板吧，和巫启成挺熟的。”
“是巫启成问你这人还能活多久吗？”小七料事如神。
“是啊，”我点头，继续追问，“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他冷冷地说。
我气得使劲儿一推他：“没看出来你问那么多？你一个地府公务员不就是专接触这种事情的吗？到底看没看出来？别骗我。”
“你小点声儿，巩老太和白龙都睡了，这大半夜的你想让大家都陪着你发疯啊？”
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对啊，白龙今天过来，我都给忘九霄云外去了，于是连忙控制住自己的音量：“我拜托你配合一下好不好？你帮我这个忙，我让你少还两万。”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小七重新接过我的手机仔细地查看着，过了一会儿他说：“活人的事儿我不懂，这人给我的感觉是早就该死了，但他确实是活着的，这种事情你问我都不如问白龙。”
“问他？我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那小伎俩都没骗得了我，我能让他看吗？”
“他当然不靠谱，但牟老爷子可是干这个的。”
小七这一提点我才明白，对啊，牟老爷子！我把这茬给忘了。行，那就等明天的吧，麻烦一下小白龙的可爱爷爷。
“好吧，那我睡觉去了，你今晚睡哪里？”我问小七。
他指着另一间房说：“还是老地方。”
我放心地一笑，连忙起身走上楼去。
第二天，我破天荒地早早起床去了趟附近的菜市场，一番采购后回到家在小七一脸不解的表情中认真烹制着一道道美食，也是算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拿出了看家的本事。
当白龙从楼梯上走下来时，右手还揉着睁不开缝儿的眼睛，我想多半是被我的锅碗瓢盆撞击声给吵醒的，巩老太看着我忙里忙外倒是心情不错，跟着我里出外进，时不时还举起大拇指夸赞一句：“丫头，你真棒！”
“小琪姐，”白龙跟我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发现了我面前的那一桌子菜，他眼睛立即睁开了，“这这这，这么丰盛啊？”
“是啊，昨天姐姐我有事儿没法接你，这不赶紧弥补嘛，快吃吧，趁热。”
白龙乐得什么似得，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赶忙洗漱准备开饭。
酒足饭饱后，巩老太又回到了呆滞的状态，小七把她扶到轮椅上，推到门口晒太阳。
我凑到一脸幸福的白龙身边：“白龙，怎么样？这顿饭还满意吗？”
白龙连连点头：“小琪姐，真没想到，你不仅人美，而且做饭还这么好吃，简直了！”
“太好了，这样的话姐以后经常做给你吃啊！”
白龙继续点头。
“白龙，姐求你件事儿啊？”
“姐，这话说的，你跟我用求吗？咱俩那是剪不断的缘分，命中注定你是我姐，以后有事儿你就说，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白龙信誓旦旦地说。
“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弟，你爷爷就是我亲爷爷，那你让咱爷爷看看这个人还能活多久？”我翻出手机里赵春鹤的照片递给白龙，但眼睛一扫，却看到了正对我这种乱攀亲戚一脸不屑的小七，他双臂交叉胸前，这是一种看热闹的标准姿态。
白龙接过手机反应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我问道：“看相啊？”
“不管是看什么，生辰八字我也能要到，反正得帮我瞧瞧这个人的寿命，我一个外行，除了这人的气色不太好以外什么也看不出来，这个，咱爷爷能看吗？”我满怀期待地看着白龙。
“应该能，姐，你把照片发给我，我问问爷爷。”
我连连说好，然后把赵春鹤的所有照片都发了过去，白龙十分给力地积极处理着，还说多亏自己临走前教会了爷爷智能手机的使用方法，以便经常能视频通话。
但牟爷爷操作还不是很方便，临近中午的时候我才收到牟爷爷的答复，他说——这人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