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果真开始过上了正式狗仔队的生活,为了不引人耳目,我们特意从租车公司弄了辆五菱面包车。这车普通,看着不惹眼,而且内部空间大,足可以放下我们所需的一切日常用品。平时电视上看到的干坏事儿的,例如拐卖个儿童了,套个狗了,顺手牵羊小偷小摸了,多数都是这种车型的身影。
虽然白龙安装的芯片可控范围不大,但幸好它还有个过人之处——跟踪定位,这就省去了许多我们每天需要花费搜寻赵春鹤的时间,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帮助,为此我奖励了白龙一块儿天势手表,给傻小子乐得屁颠屁颠儿的。
事实证明,狗仔这碗饭可真不容易吃,连续三天地跟踪尾随,有用的线索没找到,但我们仨都明显都瘦了一圈儿,三餐不定时,作息不规律,亚健康是迟早的事儿。要怪也都要怪这个赵春鹤,你说他一个中年毛发稀疏男,怎么活得那么没有生物钟啊?说走就走,说闷一下午就哪都不去,他是随性了,我们呢?他办公室我们靠近不了,别说靠近,就是进他们公司大楼我们都不敢,毕竟到处是监控,拍到我们这三个和他一起吃过饭的人的鬼鬼祟祟的身影那可就说不清楚了,没准还得连累巫启成,而他居住的小区,因为出入森严,根本没给我们这些陌生面孔闯进去的机会。这样一来,我们每天严看死守地也就只能在尾随他车子的时候能监听到一些信息,但大多都没什么用。
赵春鹤每天要接听的电话很多,来自各种各样的人,包括各种各样的类型,当然这其中占比重最大的还是赵春鹤的儿子——赵鑫。听听,多么寓意直白的名字啊,家长对他寄予了多大的厚望啊,给老子赚钱,嗯,对金子银子给老子堆成山啊赵鑫。
这个赵鑫跟巫善可有的一拼,不过虽然二人都是走的无敌贱的路线,但两人犯贱的方式可完全不一样,巫善是刚,一句话噎死你,一个表情气死你,而这个赵鑫却是柔,以柔克刚杀人于无形。从多次通话中不难看出,每次赵春鹤有事找他他接电话的概率就比较低,接听后如果发现是有事麻烦他那么多半就会找各种借口推脱,实在不行直接挂断关机,总之多大的事儿不能耽误他玩耍,估计这也给赵春鹤气出了内伤,但如果是他有事找他爹,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什么“粑粑、老爹、欧步吉、亲爱的老爸”等等称呼全都用上,而且音质嗲嗲的,人设直接往GAY上靠拢,让人想拒绝他都难,因此每一通电话他都能顺利地捞到一些好处,我想巫善真的有必要跟这位能屈能伸的公子哥讨教讨教了。
这样无聊的信息搜集得越多我们就越烦躁,眼看着我和白龙的热情就这么日复一日地消耗殆尽了,小七却丝毫没受影响,他那个人一直以来就是那样,外表无欲无求,气质上又不食人间烟火,但只有我知道他的那颗闷骚的心是多么的让他虚有其表!
这一天,我们还像往常一样坚守在赵春鹤的公司外面,等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能再微服出巡,一直等到了中午,我们在车里对付了一口泡面,然后我跟白龙四仰八叉地睡着了。
过了一阵,我感觉车子晃晃悠悠的,好像是开动了,这种感觉特别好,我向来都是,坐车的时候容易犯困,车身匀速前进的时候我睡得也最香,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我听到小七懊恼地说:“糟了,跟丢了,白龙,快起来定位。”
于是半醒状态的我连忙爬到后面去叫白龙,几下摇晃都没起作用,我立即一巴掌拍在他的翘臀上,只听他“哎呀”一声,然后毛毛愣愣地从座位上坐了起来:“啊?怎么了?怎么了?”
“赶紧定位,我把赵春鹤跟丢了,快,他就在这儿附近。”小七语速奇快地说。
这时候,我才腾出功夫来看向车窗外,只见我们正身处一片低矮残破的平房区,跟市内的环境可大不一样。
“这是哪儿啊?”我困惑地问。
“西郊贫民区,刚刚跟得好好的,突然出来两辆车给拦住了,等我绕开就找不见赵春鹤的车子了,平时跟着他都在市内转悠,这种地方,他那么大一个老板怎么可能来呢?必有蹊跷啊,所以白龙,赶紧定位。”
白龙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手哆哆嗦嗦地连着手机和电脑,在那有模有样地摆弄着,与此同时,我不经意地一回头看到了祸不单行的一幕,然后情不自禁地“妈呀!”了出来。
我们来这儿的是条单行道,想离开这要走旁边的另一条路,按理说这么偏僻的地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可倒霉就倒霉在那唯一的一条路被几名交警拦住了,旁边还停着警车,他们已经拦了七八辆车了,每个司机都要提交驾照和身份证,还要开车门检查。
“你带浩南的驾照了吗?”我问小七。
他摇摇头:“我从来不带那玩意儿。”
“白龙,那你到前面来,把你的驾照翻出来,快。”我说。
“啊?我也没带啊。”
这下糟了,我彻底颓了。
“快把你那些设备收起来,一会儿开车检查被人发现可就说不清楚了。”我回头对白龙说道。
同时心里犯了难,怎么办?两个人谁也没带驾照,我怎么这么倒霉呢?走这破道都能被逮到!我重重地叹了口气,绝望地望向车窗外。
这时,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魅力的男人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他下身黑色休闲裤,上身墨绿色夹克衫,虽然墨镜遮面,但也不难看出他就是我的假男友栾旭阳,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我立即一个精神抖擞的挺身下车,然后抛给车里二人一句“等姐的好消息吧”。
栾旭阳对在这种地方能见到我显然是相当意外的,但立即又喜出望外地迎上前来:“小琪,你怎么来这儿了?”
“开车瞎转悠,结果遇到前面拦车检查的交警,我们谁都没带驾照,帮个忙呗!”我一脸媚态地笑着。
“哈哈,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呢。”
“不是不是,不过,我也挺意外的在这儿碰见你,你怎么来这儿了?”我问。
“哦,命案。”
“啊?又死人了?不会还是跟上次的一样吧?”我问。
“哎,不说了,烦心,被一个罪犯耍得团团转,我们队里都要气疯了,上级发话,这个月必须破案,你可别往那边去了,看到现场你会害怕的。”
说着,栾旭阳揽着我的肩膀朝我们的车子方向走去:“正好,我这有事要回队里,我就不等他们的车了,你们送我一程吧。”
“没问题,这都好说。”我美滋滋地说道。
当我们走到车子旁,正好一名交警已经敲开了小七的车窗,栾旭阳帅气地出示了他的警官证对交警小哥说:“哥们儿,这是我们队里的人,我们现在着急回去办事。”
交警接过证件看了一眼后递还给了栾旭阳,然后身姿利落地敬了个军礼,我们就这样被顺利放行了。
“今天真得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们可就麻烦了。”车子重新发动后,我对栾旭阳说道。
“跟我你就别客气了,咱俩欠来欠去的都乱套了,主要这次是我清楚你们是守法公民,不然的话我可没有包庇亲友的习惯,你们要是触犯了交规啊,那还得照章办事。”
“看你说的,我们这么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能触犯交规呢?”
栾旭阳笑了,“不逗你了,这个给你,”他从衣兜里翻出了一块儿包装精美的糖果递给了我。
“糖啊?哪儿来的?”我接过来仔细端详。
“单位同事结婚给的,就最后一块儿了,我还琢磨着今天晚上给你送去呢。”
“嗨!不就一块儿糖嘛,不用特意给我送,自己留着吃呗。”我顺手扒开了糖纸,原来是快巧克力。
“我一大男人吃什么糖啊?还是留给你吃吧,你们姑娘家的不都爱吃巧克力吗?”他笑着看着我把巧克力塞进嘴里。
“嗯,香醇丝滑,口感不错,我确实挺爱吃巧克力的。”
“是吗?那下次我再给你买,我同事的妹妹在法国读书,据说那边是巧克力的故乡啊,有一个小镇,家家户户都生产巧克力,味道甩其他牌子的好几条街呢。”
“别别别,那太客气了,我也不至于那么爱吃。”
“不客气,你别跟我客气就好。”
听着我们这拉锯战似的礼尚往来,坐在最后面的白龙坐不住了,他伸手握住了栾旭阳的肩膀将头探到前面来说:“你们二位能不能适可而止?考虑一下车上还两位单身男青年呢好吗?再听你们这么聊下去我晚饭都吃不下了。”
“吃不下那只能怪你食欲不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抬手把白龙的手从栾旭阳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这是人民卫士的肩膀,是你说碰就碰的吗?以后叫小阳哥听到没有?小阳,这是我弟弟白龙,你们见过的。”
栾旭阳倒是挺喜欢白龙的,对他一阵慈母般地微笑,给白龙看得直发毛。
“不过,你们换车了呀?那辆奔驰呢?怎么突然车标车型都变了?”栾旭阳打量着车内的环境问道。
“啊,这个啊......”我一时语塞,但很快就反映了过来,“小七车技不好,奔驰让他开我不放心,今天正好都有时间,我们就陪他出来练车了,要不是因为水平不行我们能开到那么偏的地儿吗?”
栾旭阳信任地点点头。
在小七一脚刹车一脚油门的报复性开车模式下,栾旭阳很快便抵达了刑警队,下车了还不忘跟我热情道别,后面的白龙看的都快崩溃了。
车子刚一掉头,我就发现了原本栾旭阳的座位上多出了一个牛皮纸袋,我连忙拿过来将里面的文件抽出来:“小阳哥的东西落下了。”
“趁着没开远赶紧给他送回去吧?”白龙建议道。
我看着手中的案件分析报告不禁说道:“我的天啊,这么快已经死六个人了?”
话一出口,小七连忙沿路边把车停下,然后向后一伸手说道:“给我看看。”
我把文件递了过去,他粗略地翻了一遍,然后把文件递还给了我说:“不是六个,是七个,刚刚我们被拦的地方应该就是案发现场附近吧?最新的这个还没来得及标注呢。咱们先找个复印社,把这些都复印一下,然后再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