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感觉到小七挪动了身体,他抱着我的胳膊一动不动生怕吵醒了我。这一晚睡得太踏实了,我下意识地朝着他的怀里拱了拱,然后他的另一只胳膊又搭在了我的身上。这样真好,温暖又安稳,就这样下去吧,时间凝固到永远吧,把我这么多年缺失的温暖都一并补偿给我吧。
我又香香地睡了好一阵儿,直到听到小七的说话声我才睁开眼睛看着他。
“小琪,醒醒,快看日出。”他柔声细语地附在我耳边说。
我将视线移到前车窗,看到了熟悉的一幕,只是感觉上却大不相同,这种依偎在恋人怀里时看到的日出就像让人永生难忘的烙印一样,就连那从地平线欢脱而起的太阳也仿佛是一枚爱的图腾,你不会仅仅感叹它的美,因为这种他和日出缺一不可的存在才更让人珍视。
“这些是我早早就开始准备的,为此趁你们熟睡的时候我开车满城转悠,打听了好多人,最后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个地方。那天当我自己在这里看日出的时候,我心里就在想,小琪会喜欢吧?”
真该死,这个人平时气人的样子要是放在现在我就不会让自己融化的这么彻底了,偏偏此刻的他就是一口少女心的熔炉,让我无法挣脱。
“喜欢,真的。”
“我们现在有了同样的戒指,有了同样的衣服,又一起看过了电影,还有一面墙上刻着我们的名字,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共同拥有的会更多,我希望从今天起你能听我的话,别再让我担心,别再让我牵挂,别再跟其他人......”最后一句他顿了顿。
“其他男人是吗?”我替他补充。
他点点头。
“哎!你今天还有件事儿没办呢。”
说着我抬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将嘴唇凑了上去。那是一个冗长又绵密的吻,这一吻涵盖了我们的万语千言,在新日的映衬下,两个紧紧相拥而纠缠在一起的身体恨不得各自融化合二为一。
这一整晚对于我和小七来说是具有跨时代意义的,两个曾经张嘴就恨不得刀兵相见的人竟然一夜的相处就能冰释前嫌,并且还呈现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状态,真是不可思议啊。
回去的一路上,小七一直牵着我的手,我幸福得像个新婚小妇人一样,就算回到小区,我们也还是环抱着彼此不愿松开。
吃早饭的时候白龙是彻底吓到了,看着穿着情侣装带着情侣对戒的我们俩互相喂食的场面,那孩子几次狠掐自己来确认眼前出现的不是梦境。
“你们这是怎么了?没病吧?”白龙战战兢兢地问,仿佛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两个中了邪的人。
“以后这就是你七嫂。”小七对白龙说。
“或者叫他姐夫也行,毕竟你是我弟。”我补充道。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愚人节吗?过了呀?但怎么听着像耍我似得?那栾旭阳跟巫善呢?”白龙茫然地问。
“别跟我提他们。”我和小七同时拿筷子指着白龙警告道。
这样一来,白龙就真的傻了,无论我跟小七是依偎在沙发上还是腻歪在卧室里,他有事儿没事地都会偷偷看两眼,然后再一脸难以置信地甩甩头走开。
“七哥,赵春鹤的定位咱们还跟不跟了?”下午白龙终于忍不住站在我的卧室门口问小七。
而此时我跟小七正抱在一块儿看《蜡笔小新》。
“跟啊,今晚就去。”小七说完便因为屏幕上小新的一个露鸡鸡的动作而没忍住笑出了声。
白龙彻底被他打败了,露出一个生不如死的表情回了自己的房间。
傍晚的时候,我们吃着临行前的晚饭,但白龙却因为小七碗里多出来的心形番茄而闷闷不乐。
“为什么他的面里有心形番茄?”白龙一万个不开心地质问我。
“你的也有啊,咱们三个都有的。”我委屈地说。
“但他的是心形啊,我的呢?像屎一样的形状!”白龙把面往前一摊,不吃了。
“什么屎啊?你那什么眼神儿啊,明明是花瓣嘛。”
“我不管,我要吃他那碗。”白龙开始像个小孩子一样蛮不讲理了。
听他这么一说,小七连忙把碗用双手托住,然后朝着怀里挪了挪。
我一看这架势是要杠上了,于是连忙劝道:“我这个三角形的你喜不喜欢?要不咱俩换吧,我用三角换你的屎。”
“我不要,凭什么要用你的三角换?”
“白龙,你这么大的孩子不能不讲道理啊,那你说一个番茄我就那么随便切一切怎么能做到切出的形状让大家都满意啊?我又不是特级厨师。”
“我又没想要大家都满意,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他碗里的是心形。”
“哎呀,我懒得理你,你愿意换就找他换吧啊。”我夹起了一口面条,开吃。
可小七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走到客厅拿出了昨天的那份案情分析报告单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然后又回到餐桌上准备吃饭。这一回来可好,发现自己面里的心形番茄不见了,他连忙掐住了白龙的脖子。
“给我吐出来,那是我的番茄。”小七生气地说。
“才不要呢!”白龙的脖子被小七掐得青筋爆留,我看到他眼球外凸地使劲儿一咽,瞬间解脱的表情出现在了他的脸上,“想要番茄等我上厕所的时候找给你哈。”
小七被气得筷子往桌子上一丢说道:“不吃了!”
我看着两个幼稚鬼的这出戏彻底被他们打败了,鉴于晚上还有大事儿要办,我连忙连哄带骗地让小七吃了晚饭。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开始重新组合配对,原本我和小七是死对头,白龙觉得我俩谁都好,如今白龙处处刁难我们俩,我理解,可能是我跟小七突然拉近的关系让他有一种在家里可有可无的感觉,这种找奶喝的孩子多半都缺少关爱,看来以后我和小七要注意了,再那么肆无忌惮地晒幸福家里的醋坛子可就真的会翻了。
根据白龙的指点,我们再一次出现在了西郊的贫民区,这里曾居住着城市里最底层的人们,但就目前来说,空房较多,因为政府曾经要在这里征地盖楼,所以这片区域的大部分人家已经断水断电了,很多人都因此搬走了,但也确实有留下的居民,这些人里,有想多捞点拆迁费的钉子户,也有丧失了劳动能力的中老年人,他们终日守在这儿,等待着一笔救济金的到来,可谁成想征地成了一纸空文,断水断电后有关部门迟迟不落实拆迁的事儿,这样一来就坑了这里的相当一部分人。
所以来这里不开辆车真的会吓死,整片贫民区黑咕隆咚的,见不着半个人影,偶尔窜出的阿猫阿狗也都苦大仇深地瞪着荧光电眼看着我们。
“现在怎么走?”开了一会儿后,小七把车缓缓地停下。
白龙困惑地拿着电脑自言自语道:“没问题啊!怎么就到不了呢?不信你们自己看。”
白龙把平板递给到前面,然后我们三个人开始一起低头研究起路线。
按理说贫民区这里虽然都是南北走向的房子,但因为户数太多,又杂乱,就让人容易绕晕,可即使是这样,按照地图上显示的我们离目标只有一百米的距离,明明近在咫尺却无论怎么开都接近不了,这太奇怪了。
“你看,我说是向右吧?你们也都认为应该是向右走吧?但就是不对。”白龙说着抬起了头。
那一瞬间,他疯了似地怪叫道:“啊!”
我和小七连忙抬头看他,然后又顺着他恐惧的目光看向前车窗,什么都没有。
“你脑子进水了吧?大半夜的怪叫什么?”我责怪道。
白龙手捂着心脏大声说道:“有人!刚刚有人就趴在前车窗上!”
我吓得连忙到处确认,还是没看到半个人影。
“眼睛花了吧?昨天没睡好?”我问。
可小七却一脸凝重地查看着周围的环境,然后语气严肃地对我们说道:“咱们得回去了,情况好像不太对劲。”
白龙慌我不怕,但小七都已经面露难色了我就没法不当回事儿了,这样一来我甚至怀疑刚刚确实有人趴在了前车窗上,一想到在我们三个正低头查看地图的功夫一张鬼脸正在我们之上俯视着我们三个傻蛋我就不免脊背发凉。拜托,一定不要出什么事情啊,我才刚刚抓住幸福,难不成厄运就这么喜欢眷顾我吗?
小七迅速调转车头,准备返回,白龙也连忙查看着路线,车内气氛紧张极了。我能看到前方的点点灯火,是来自繁华的都市,这些人气儿我们都能望见,可就是觉得好遥远,按照白龙的指示我们又在这处如坟墓般死寂的地方绕晕了。
“白龙,你把电脑给小琪,”小七扭头看着我,眼神中满是对白龙的不信任,“小琪,你来告诉我应该怎么走。”
“哦,”我连忙回身接过了白龙递过来的平板,然后精神高度集中地辨别着方位,“五十米后向右转,然后再向左。”
平时的我就是个路痴,这种看地图的事情但凡还有人擅长都不会有人找我来做,我感觉小七对白龙的这种不信任出自于他本能的第六感。
“你先开着,我还要再确认一下。”我说。
“小琪,待会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怕,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知道吗?”小七突然这么说。
我顿时紧张了,所有的汗毛孔都竖了起来,看到什么?妖魔鬼怪吗?
就在我正一边看地图一边瞧着车外路况的时候,不远处站着的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我看到她正伸出手来做拦车的手势。
“小七,那个女人要拦车,我们要不要载上她?”我问。
“哪有女人?”他机警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