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栾旭阳带到一家名叫“了了”的清吧，是他朋友开的，一进门就有人跟他呼朋唤友地打招呼，我紧跟在他身后象征性地点头示意。
这里应该刚开业没多久，到处都散发着新装修的气味儿，以紫色调为主色彩变幻的光线让人迷醉，栾旭阳将我带到拐角的沙发上坐下。
“就坐这儿吧，我每次来都坐这儿，清净。”
“嗯，可以。”
我跟栾旭阳面对面而坐，不远处的一对儿小情侣好像正在闹分手，女的哭哭啼啼，但却是主动方，男的一脸混蛋相地苦苦哀求，这种场面八成就是男的出轨被捉奸，但小三儿质量不如女友，所以男方正在努力将一出伦理剧改成浪子回头的励志大戏。
这时候，一个清瘦的小伙子走到我们身边。
“这是我朋友陈翔，也是这儿的老板。”栾旭阳介绍道。
“你好。”我点头笑道。
“你好，你好，这......”陈翔看着我的眼睛又扫向了栾旭阳，“是嫂子吧？”
栾旭阳笑了，没有否认：“看着上，啤酒不能少。”
“这是要买醉啊？嫂子，我阳哥很少喝酒的，我就见过两次，这回是第三次，你得管他啊。”陈翔开玩笑道。
“赶紧上，上晚了我就给你这儿拆了。”栾旭阳朝着陈翔的大腿拍了一掌，陈翔连忙识相地溜了。
“你能喝酒吗？不会耽误工作吗？”
“我们工作时间是严禁饮酒的，但我今儿个休了，休一天。”
“这么好啊？案子最近怎么样了？”我问。
栾旭阳一脸愁容地说：“破了。”
“破了？”我惊讶地高声问道，一旁分手情侣哭哭啼啼的女孩被我吓得立马振作了，两个烂桃似的眼睛闪着熠熠的光朝我这边看过来。
我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连忙压低声音难以置信地问：“凶手抓到了？”
“嗯，今天凌晨抓获的，应该很快就会有新闻刊登出来了。”
这时，我们的烤串、小食和啤酒都上来了，看着盘子里各式各样的炭火烹制过的食物我想起了巫善带我去过的路边摊，我拿起一串尝了尝，味道不及那家路边摊的一半，就是环境还不错，就当吃个情怀吧。
“凶手是什么人？那么大的能耐？”
“一个四十五岁的干干瘪瘪的矮小男人。”栾旭阳特意详细描述了一下凶手的特点，以表达他心中的不可思议。
“不会吧？死者男女都有，你说的这个人体力上能办得到吗？”
“队里正在审讯，嫌疑人一句话都不说，非常不配合，现在还要等他的心理防线被击溃，然后详细跟我们描述案发经过才能结案。”
“那你们是怎么抓住的他啊？”我问。
“与其说是我们抓住的，还不如说是他自己自首的。”
“哦？这话怎么讲？”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跑，你能想到吗？凶手连续杀了八个人，然后把他们的心挖出来保存好，等到最后一起放到大街上焚烧，大晚上的，被人发现了也不跑，就在原地跪着，直到我们去了他还是一样的姿势，头一回碰见这样的。”栾旭阳不可思议地摇摇头，然后大口大口地喝酒。
“确实很难以置信。”
“没错，抓到一个这样的人跟没破案没有区别，今天我要好好休息休息，明天继续跟那家伙死磕，我就不信他能一直不说话。”
看着栾旭阳喝着闷酒我无能为力，这种工作上的事情根本没法劝，我是说嗯，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跟丫死磕，早晚他会缴械投降的，或者说哎，年纪轻轻别难为自己，说不说有什么关系，反正每天都有那么多警察同志轮番参观他呢。所以最终我选择默默地看着他。
“我最近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
“原来你今天叫我出来是为了工作上的事，干你们这行可真够不容易的了。”我感叹道。
“不，今天我找你出来其实是......”
栾旭阳的话还没说完，我的手机就响了，我一看是小七的电话，于是连忙神色慌张地接听了。
“喂？”
“去哪儿了？”他关切地问。
“出来买点儿东西碰见小阳哥了，就顺便出来吃点东西，你们饿不饿我打包一些给你们带回去？”我完全就是一副已婚少妇被捉奸在床的理亏样。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哦”便挂断了。
我立刻慌了，连忙站起身跟栾旭阳道别，心里闪过的都是世界末日天塌地陷的景象，以至于栾旭阳挽留我时眼里流露出的失望我几乎都都没有察觉到。
回家的路上，我顺便去饭馆打包了一些小七平日里爱吃的菜拎回了家。当我进屋后，我看到小七和白龙都表情严肃地坐在沙发上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吃晚饭了吗？这有吃的呦。”我故意发出一些萝莉的萌动声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姐，你知道案子破了吗？新闻头条都是这件事儿。”白龙一脸不解地问我。
“嗯，知道，刚刚吃饭的时候小阳哥跟我说了。”
“他还说什么了？”小七好奇地问，语气里没听出丝毫的不悦。
我招呼都没打就跟栾旭阳出去吃饭的事儿难道这大哥是根本不介意？还是说他是给我攒着等着一块处理呢？
我灵机一动，想到了能撇清自己的说辞：“是这样的，今天咱们家卫生间没纸了，我出去买纸的工夫碰见了栾旭阳，他告诉我案子破了，那会儿你俩还在睡觉呢是吧，我又不忍心打扰你们，但又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打探消息的机会，就跟栾旭阳聊了两句，但是栾旭阳当时饿了一天还没吃饭，说再不吃东西他就要晕过去了，那怎么办呢？为了能多了解些情况我就只好舍命陪他吃了，我们俩......“
我正编得欢呢，白龙打断了我：“姐，哎！姐！姐！你停一下。”
“怎么了？”我一脸问号地看着他。
“你说的能不能精简一点儿？没用的就别说了，我们这听着挺着急的。”
这个小崽子事儿就是多，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栾旭阳说凶手把之前从八个死者身上挖出的心脏拿到大街上焚烧，而且根本没有逃跑的意思，就跪在地上，直到警察去了他还是跪着不动，到了警局一个字都不说，栾旭阳他们都快要被气疯了。”
小七一边听着我说，一边拿出了那张杀人地图，我看到他在上面的某一处标注了一个大大的圆圈，然后抬起头对我们说：“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你们看，之前我们根据这条线段的两个点来推断他下一次杀人的地点要么是人民广场要么是植物园，可他却直接来了一个大结局，而且根据新闻上说的焚烧的地点我找了一下，正好是线段的中点，我可真想见见这个凶手啊，太多的谜团没有解开了。”
“那怎么可能见得到呢？”我把打包的饭菜都码在茶几上问道。
“姐，你不能让栾旭阳想想办法吗？”
“你以为警察局是我和栾旭阳开的？这种事情人家能跟我说已经很给面子很破例了，你们现在还要见嫌疑人，干脆考个警官证直接上岗好了！”
“实在不行的话你对小阳哥出卖个色相也不是不可以的呦！”白龙朝我贱贱地挑了挑眉毛。
他这一句换来的是我和小七同时对他的怒目而视。
在我们的淫威下，白龙彻底颓了，他收起了欠揍的表情硬生生地板着脸解释道：“玩...玩笑，玩笑啊，别当真嘛。“
“不行，咱们得去这条街道走一趟，我要过去看一看。”小七说着便从沙发上站起身准备穿衣服。
“人家都烧完了，你现在去干嘛呀？”白龙态度消极地问。
“我就是要去看看，也许会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呢。”说着小七已经穿上了外套。
我也连忙拎起了包包站在门口等待。
“哎呦，都累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案子破了这又没事儿找事儿。”白龙嘟着嘴不悦道。
“你不想去可以在家，没人强迫你，但我要声明一点，我不是为了破案，破案是警察的事情，我是为了弄清楚这件事。”说着小七牵着我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