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在县令孙亦风的亲自监督下， 为牛头人族、马面妖族配备的简易住所终于顺利完工。 安西县，也顺利迎来了第一批移籍的妖民。 一百头牛头人、一百头马面妖。 妖民入籍当天，虽然没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怕惊到小牛犊、小马崽， 也没有红旗招展——这颜色对牛头人太过扎眼， 但依旧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万人空巷，盛况空前。 “那就是牛头妖吗？好壮实啊！” “是啊。寻常男子，身高八尺已经很高了。 这些成年牛头人，动辄十尺起步！如果角也算的话，那就更不得了！” “关键是它们不光是高，身躯还壮！ 看那浑身的腱子肉！” “我感觉它们的腰能改我五六个！” “就是腿短了点……” “没错。相比之下，我觉得马面妖的体态更好看。 瞧它们的腿，又长又结实，啧啧……” “行了，知道你喜欢腿了。” “……警告你不要乱讲啊，否则我告你诽谤！” …… 与好奇兴奋的百姓们不同。 各自率部分列道路东西两旁，真如东厂、西厂一般， 负责维持秩序的李炎与魏清寒，一刻也不敢大意。 此时此刻，两人以及心腹手下的目光，全都聚焦在牛头妖、马面妖各自族长和壮年妖民身上，来来回回仔细打量。 “不弃，你怎么看？” 李炎低声问。 “老大，目测这两百妖民中，只有牛头人族长、马面妖族长两位是头目级； 另外各自有十来个妖兵级的壮年雄性妖民， 其余雌性、幼崽皆是妖兽级。” 李炎微微点头，以表赞许。 “眼光不错。 不弃，我记得你马上就要迈入第四层武师的门槛了吧？” 听到这话，孙不弃立刻挺起胸膛。 “是的，老大！ 老大此刻提起这一茬，是不是想教导属下， 以后也该独当一面，为您分忧， 遇到两位族长闹事之时，需要主动揽下玩命职责？” 李炎哑然失笑。 “前面一半猜对了，我是想让你独当一面，省的老子事必躬亲。 但想跟两位族长玩命？省省吧。 牛头人、马面妖体格强健，若论同阶单挑，能跟顶级妖物虎妖等掰掰手腕。 除非达到巅峰武师阶段，否则最好退避三舍。 以你现在的修为，顶多压制一下它们的族人！ 懂我意思吧？” 孙不弃点头如捣蒜：“懂了懂了！” 他抽出斩妖司新配的短棍。 “要是哪个未开化的妖民在安西县撒野，老子就请它们， 吃俺老孙一棒！” 听到这话，李炎笑容顿时一滞。 “怎么了，老大？” 注意到他笑容僵在脸上，善于察言观色的孙不弃立刻觉察到不对，出言询问。 李炎面色微沉。 “大意了。 我方才说你能压制除两位族长以外的其他妖民， 是建立在你全力施展斩妖刀法的基础之上。 但现在上面要求我们不动刀兵，只用棍棒， 等于是纯拼抗揍能力与耐力。 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你未必赢得了妖兵级牛头人、马面妖！ 其余修为更低的弟兄们，恐怕也……” 他这么一提醒，孙不弃等人纷纷鼓噪起来。 “是啊，咱们怎么忘了这一茬？” “这可如何是好？”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古人诚不欺我！ 那帮高高在上的家伙，脑袋一拍，便想出此等昏招。 几乎等同于让我们戴着镣铐跳舞！” 一群人怨声载道。 直到李炎抬手示意肃静。 “弟兄们也不必过于悲观。 咱们魏总旗不是说了吗？ 如果这些妖民惹出事端，她们东厂会处理……” “‘东厂’？什么‘东厂’？” 孙不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额。” 李炎指了指列阵于马路东边的魏清寒以及金铃儿、高亮等人。 “咱们‘斩妖司’不是要改成‘炼妖厂’吗？ 关于对付妖民，是该‘斩首’还是‘炼化’的问题， 前些日子我跟魏总旗争执一番，谁都没能说服谁。 最后决定各自退一步。 遇到案子，她与属下先上，用有温度的执法手段，尽量说服教育，感化它们； 如果那些手段都行不通，就轮到我们上。 到时候即便是手段激烈一点，她也无话可说。 当时吵的激烈了点，话赶话，就跟她说干脆咱们分别带领手下弟兄们各奔东西，她那边称‘东厂’，我这边称‘西厂’。” 孙不弃听得目瞪口呆。 “老大，这玩意是能摆在明面上讲的吗？” 他转头瞧着同样不可思议的兄弟们：“老大疯了，他说要搞个新斩妖司！” “哪有那么严重？” 李炎笑着踹他一脚。 “魏大人也同意了，明面上她依旧是咱们的上司， 但私底下，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真正需要的时候，咱们还是要助她一臂之力的。” “哈哈，老大息怒，我开玩笑的。” 李炎目送牛头人、马面妖族进入各自营地。 “所以弟兄们记住了： 以后遇到牛头人、马面妖犯事，先不要自行处理。 ——把事推到魏大人那边即可。” “明白！” 众人参差不齐地回答。 随后便是一阵嘻嘻哈哈。 “依我看，这群牛头人、马面妖应该不会惹出什么事来。 毕竟是上头经过调查研究，从一众牛、马群中精挑细选的两支。” “有道理。 你看它们的眼神，透露着一种没有被污染过的清澈……” “会惹事的基本都是雄性妖民，数量并不多。 我看那些雌性妖民都很温顺。 瞧那一只，黑白相间的小母牛，看起来真是眉清目秀……” “日你大爷的，林蛮子，你是不是光棍太久了？” …… 妖民入营之事进行的顺利，孙亦风、魏清寒等人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午间各自用膳歇息不提。 李炎这边，老样子，到茶馆饮茶。 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在喝完茶后打个盹，然后混完剩下一个多时辰，下班回家。 然而一碗茶没喝完，他便心头一跳。 【你的下属程二旦在工作时间负伤】 【虎口开裂，轻微脑震荡，鉴定为轻伤十级】 【系统赔工伤险三两银子，请代为转交】 李炎：“……人有旦夕祸福，二旦啊二旦，你这名字起得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