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寒也是既吃惊又恼火地站起:“李炎,你做什么?”
直到所有人起身,朝李炎侧目而视, 周虎才落回地面。 见他一个副总旗,居然敢当着百户与三位总旗的面对自己出手,周虎目眦欲裂。 “小子,你很有种啊! 既然如此,来来来,老子跟你比划比划!” 魏清寒赶忙劝阻:“这位总旗请息怒。 李炎这人,脾气不太好。 今天我硬拉着他来,他本就不太情愿。 刚刚在楼船上他睡得正香,我便把他吵醒,估计更烦闷。 诸位又频频针对他,更是火上浇油。 以至于发了这么一通邪火。 方百户,几位总旗,请看在清寒的面子上,别再纠结落座与参会资格之事,可否?”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柔中带刚,暗示自己会力挺李炎,劝对方罢手。 方成等人也是人精。 郡主嘴上说的是请他们息怒,对李炎多多包涵, 然而话里话外,都是在为李炎开脱, 甚至还指责他们针对李炎! 最后更是摆出“你们要是再纠结落座与参会资格之事,就是不给我魏清寒面子”的架势。 周虎等三位总旗齐齐转头看向方成。 显然是等他拿主意。 被三道目光紧盯着的方成脸色难看至极。 他对李炎的怒火已经压不下去了。 恨不得立马就宰了他! 但,郡主大人的意思却是死保李炎。 他一个小小百户,又能怎么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事到如今,也只能打破牙齿活血吞了。 谁让他们没有这位郡主大人背景深厚呢? 人家的父亲,董国公,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兄弟,曾经的英王! 虽因无后嗣而被削爵,降为国公, 但其在朝中势力庞大,盘根错节,连皇帝都不敢小觑! 以至于在削爵之后不得不亲自宣布保留魏清寒郡主之位,以表安抚。 想到这,方成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无力摆手。 “那就依郡主所言吧。 来人,把这地面清扫一下,然后再搬两把椅子过来!” …… 并不是只有方成、周虎等人对魏清寒心生埋怨。 李炎同样也不满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对于和方成等人产生冲突这种状况,来之前,他早有预料。 以前在安西县躺平,这些家伙眼不见心不烦,彼此才会相安无事。 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树欲静而风不止,纵然他想一直躺平下去,上面那些对他不爽的人,也终究会让麻烦找上门来。 既然冲突早晚要发生,那,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开战! 今日他故意迟到许久,让方成等人觉得自己是在狐假虎威,藐视他们, 就是要促使对方心生怨怼,然后借题发挥,打压他这个目无长官的刺头。 紧接着他也借题发挥,以牙还牙。 只要两方都想打,那就没有打不起来的架! 但谁也没想到,魏清寒的面子实在太大。 李炎也很无奈。 魏清寒都已经这么护着他了,相当于看着他胡闹还在笑着哄他。 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也只能暂且作罢。 …… 清扫妥当、椅子就位之后。 会议正式开始。 气氛沉重且微妙。 整个斩妖司衙门,如一潭死水。 偶尔有条被点到的鱼虾迫不得已咕嘟咕嘟冒泡。 等到李炎代表魏清寒将安西县这半年来的工作陈述完毕之后, 重头戏这才到来。 “几位总旗,前些日子各县妖民迁移顺利完成。 眼下治安状况如何?” 提起这茬,周虎等人话立刻多了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大吐苦水。 “方大人,别提了! 自打那些牛头、马面移籍以来, 我们平西县的治安状况,每况愈下! 那些个疯牛烈马,一天到晚不是内斗,便是外战!” “是啊!刚开始时它们还知道收敛点,我们斩妖司一出马劝说,它们就罢战。 可后来,它们就变得越来越滚刀肉了。 怎么劝都不听!” “若只是妖民互斗还好,最可怕的是: 最近这段时间,那些妖民似乎察觉到它们在大离似乎颇受优待, 开始欺负本地百姓来了! 诸如买东西不给钱,强抢粮食草料等事件屡次发生! 最可恨的,是某些雄性妖民,兴致来了,强行进百姓家,对他们家养的母牛、母马…… 唉,有伤风化,实在是有伤风化! 方大人,陛下旨意是对妖民宽容以待,咱们这些办事的,也没办法, 大多数情况下,也只能选择安抚妖民,息事宁人。 但长此以往,百姓可是愈发不满了啊!” 方成听得忧心忡忡。 “这妖民移籍之事,的确给大离王朝添了不少乱子啊。 诸位集思广益,看看有什么好办法解决…… 等等。” 他转头看向魏清寒:“魏大人怎么不发言? 你们安西县的妖民,莫非没有这等糟心事?” 魏清寒微微点头:“最近这些日子,安西县的牛头人、马面妖倒也的确挺安分, 本官并没有听到它们有做过那些腌臜事。” “哦?” 方成顿时来了兴趣。 “不知魏大人是如何做到的?用了什么高招?” 魏清寒瞟了李炎一眼:“也不是什么多高明的方法,无非就是强力弹压,把两位族长打服了之后,责令它们约束族人罢了。” “这样啊……” 方成与周虎等人对视几眼,大失所望。 的确不是什么高招呢。 你身为董国公家郡主,来安西县都有巨鹰楼船接送,随行保镖起码先天武师级别,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把妖民族长摁倒。 可咱们这些土著,哪里能请得动这等高手? 他摇摇头:“强力弹压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终究得找到长久的方法……” “方大人所言极是。”李炎突然开口,引得众人侧目而视: “所以来之前,我便准备向大人建议:双管齐下。” 方成淡淡看着他:“李副总旗有何高见?” 李炎伸出两根手指:“高见谈不上。 所谓双管齐下,一曰强力弹压,二曰堵不如疏。 强力弹压大家都懂。 至于堵不如疏么。 有摩擦,强行压着也不是事。 不如建个角斗场。 让有矛盾的妖民自己报名打斗,打完之后,不许私下寻仇。 这样可以给它们一个宣泄的出口。 至于限定场地,则能防止伤及无辜,毁坏财物。” “呵呵!” 周虎忽然冷笑两声,低声道:“奇谈怪论,满嘴放屁!” 李炎扭头瞧着他,忽然笑道:“周总旗,在下忽然有些尿急,想要去趟茅厕。 您是不是也憋得慌? 要不要同去?” 周虎一征,旋即眼睛一亮:“李大人好眼力!同去!” 魏清寒当然明白这两人名为开闸防水,实则是暗地约架,赶紧起身准备劝阻。 然而刚一起身,李炎便含笑望来:“魏大人也要同去?” “……” 魏清寒俏脸青一阵红一阵,悻悻坐下,赌气不管。 就这样,众人目送李炎、周虎二人离开。 片刻后。 只听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少顷,李炎独自返回。 迎着众人吃惊的眼神,笑着说了句: “舒服! 我就说堵不如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