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以来, 他以为那段过往早已掩埋在时光深处,殊不知,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凉亭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一盏灯笼挂在亭中,摇曳着微弱的光,亭内人影模糊,却一眼可辨。
那人站在亭中,背对着他, 似是在观赏远处的烟花, 孤独的轮廓被月光镀上了一层清冷的光辉。他负手而立, 身形修长,锦衣披风在夜风中微微飘动。明月洒在他的肩头,映出几分落寞与冷峻。闻舒站在亭外, 盯着他的背影, 喉间像被什么堵住,半天发不出声。
“你来了。”他未回头, 语气却笃定得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闻舒心中微颤, 深吸一口气,抬步迈进凉亭。
他就站在那人身后, 抿唇而立,许久才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克制的疏离:“你的信,我收到了。说吧, 找我有什么事?”
亭中人缓缓转过身来,那张熟悉的面庞映入眼帘。龙锦华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身上,眼中有难掩的复杂情绪,似欣喜、似释然,又似隐忍。二人四目相对,片刻的沉默里,仿佛万千过往尽数翻涌。
“子秋……”他盯着闻舒,像是想要将他整个人刻入心底,半晌后才缓缓开口,“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见你。”
闻舒怔住,心口像是被一根细线轻轻牵动。他垂下眼帘,冷声道:“既然见到了,你可以走了。”
龙锦华眉心微蹙,语气中多了一丝急切:“子秋——”
“别叫我子秋!”闻舒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痛苦,尽管心中对龙锦华思念尤深,但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变成了愤怒,“半年前,你做尽错事,害得食为天被血洗一空,闻牧惨死,白棋身受重伤,如今又来我面前假惺惺地演这出深情戏码,你究竟想做什么?”
龙锦华身形微僵,脸上浮现一丝愧疚。他上前一步,低声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闻家……我没有任何借口,只想告诉你,我从未停止过思念你。从始至终,你都是我此生唯一放在心上的人。”
闻舒嗤笑一声,目光如刃:“思念?你的思念又值几分?若非你对张秋有情,又何故让他在你身边蛰伏多年,却未曾察觉他有二心?”
龙锦华无言以对,只是紧紧攥着袖口,沉默良久,才艰难地说道:“我本落魄,在朝中步步维艰,唯有张秋信我、帮我……我承认,这是我此生最大的疏漏……可子秋,你要信我,那从来都不是因为我对他有情……”
“信你?”闻舒冷笑着打断他的话,目光寒如冰霜,“半年前我选择离开,就是因为我不再信你。如今你写一封信,几句深情款款的话,就想让我原谅你?龙锦华,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龙锦华缓缓靠近,语气中多了一分苦涩:“我知道我的错难以弥补,你的恨也不是一封信能化解的,但我不想你误会我与张秋之间的关系。他打小就跟着我,帮我挡住了姚家诸多眼线,所以我才将他一直留在身边。我对他只有主仆之情,并无其他,更何况这些情谊在我知道食为天一事与他有关之后,便已消失得一干二净。从始至终,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住口!”闻舒厉声打断,声音中隐含颤抖,“够了,龙锦华,别再说这些花言巧语!我已不是昔日那个可以被你随意蒙骗的闻舒了!”
龙锦华停下脚步,神色间多了几分复杂。他深深看着闻舒,像是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深处。半晌后,他轻叹一声,声音放得很低,却带着一抹坚定:“子秋,你说得没错。半年前的我,确实负了你,也负了闻家。你要恨,要怨,我都该承受。但我今天站在这里,只想问你一句——你心里可还有我?”
闻舒猛然一怔,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击中。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从回答。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情感似乎随着龙锦华这句话骤然涌出,让他无处可逃。
“没有回答,便是答案了。”龙锦华的语气带着一丝悲伤,却仍旧温柔。
他缓缓后退一步,转身望向亭外的夜色,声音低沉:“你若真的不愿再见我,我可以离开。从此天涯海角,再不打扰。但……但我是真的……”他顿了顿* ,声音微哑,“是真的想你。”
“若你心中还有一丝未尽的情意,我愿等,等到你愿意再信我,愿意让我用余生弥补。”
闻舒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他的理智在告诉他,龙锦华的情深不过是一场骗局,可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却不知为何,在听到他这番话时,竟隐隐生出几分动摇。
“锦华……”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仿佛是对龙锦华所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可知道,我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