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关辞砚停住脚步。
“文野老师,您是看在关辞砚的份上,选择我的吗?”简阳站在刚刚坐的长桌旁,双手背在背后,微微低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像个小学生面对老师检查作业。
文野专心摆弄他手里的雕刻刀,对着手里的竹片吹了口气,才说,“关辞砚管不了我,这些年他给我推荐过三个人,我见过你在魏巍那儿演的片段。”
文野抬头看简阳的脸,“当是我以为你的瞳孔是魏巍刻意做的,关辞砚这个坏种,明知道也不告诉我。”
简阳头垂得更低一点,“抱歉。”
“道歉干嘛?又不是你瞒着我,哦——”文野看他鹌鹑似的 ,明说了,“我选你是看你有天赋,态度不错,演员的职业素养是在的,你在想什么?”
简阳缓慢抬头,金瞳像刺破海岸的朝阳,一点点亮起来,“那是,一个月前,你就看过我的试戏片段了……谢谢导演,谢谢导演,我,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去吧。”文野好像也笑了。小圆镜片后面的眼睛和简阳对上的时候,建立了某种奇怪的链接,他干活的速度忽然加快,下刀不再犹豫,“回去好好准备,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很能吃苦。”
简阳向文野鞠躬,金瞳放出灿烂的笑意。
刚刚答应出演是本能判断,不能错过文野这样会调教演员的导演。
可走出来,内心越发不安,关辞砚的能量太大,如果文野是屈服于关辞砚的威胁才选择他,那他们的合作不会顺利的。如果他不够格撑起文野的片子,那一个剧组,几百个人的心血,投资人的资金,文野的名声,他的前途全都会毁在他身上。
走出二层小楼,快乐还在慢慢发酵,简阳心里隐约感觉,穿书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
走到了院中老树下,关辞砚喊他的名字。
简阳才恍惚地转头,男人黑色风衣肩头落了一片叶,随着他走动,叶子滑下去,走过来,男人身上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发酵的幸福感陡然被冷风冻结,简阳脑中万般念头闪过,看向男人的眼睛,想要从里面看出什么东西。
关辞砚似乎很高兴,对简阳说话时语调也轻松,“过来,小孩儿。”
简阳感觉事情不该是这样,但是关辞砚的轻松愉悦让他的愤怒和怀疑不安无法生长。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听关辞砚的,脚下不自觉跟着他。关辞砚来到他的车后面,从后备箱取出一大束香槟玫瑰,黑色风衣的袖口被玫瑰金,粉白的花朵盖住,花束的白色飘带挽上他的小臂,勾勾缠缠,黑白缠绕。
简阳低头,小脸比不上花束的五分之一大。
关辞砚嗓音带笑,“恭喜你,可以和徐导交差了。”
简阳迟迟没有收下花,金瞳没有笑意的时候,像被阳光穿透的琥珀,隔着千万年的岁月,游离在现代世界之外,摸不着,抓不住。
“这都是你计划好的?”
简阳问出这句话后,关辞砚的笑容只维持秩序了一秒,花束被他扔回后备箱,花朵上的水滴被压出,溅了一滴到简阳手背上。简阳余光划过去,漂亮的花瓣被挂出压痕,开始有腐烂的痕迹。
“你觉得是我骗你?”关辞砚手揣到衣兜里。
没了花束的填充,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显。
“你图什呢?好玩儿吗?诱导我利用关靖宇给的名片去骗徐导,用徐导做借口,让我自己找文野,看着我你的计划里按照你的想法苦恼折腾,很有意思吗?”
最后一句,简阳忍不住撒气。
关辞砚脸上的笑意又变回他们初见时那般假面刻板,“没发现你这么自信啊,逗你哪有赚钱好玩儿。”
“你拿我赚钱?”
关辞砚发出一声奚落的笑意,没有解释。
简阳问完以后自己也觉得可笑。
那不然呢?
关辞砚把他送到文野面前,不是为了拿他赚钱,难道还能是帮他吗?
他和关辞砚什么交情,他问出这问题。
尴尬和羞耻盖住了被欺骗的愤怒和失落,简阳拉开车门,自己驾车回去。
关辞砚手里的车钥匙猝不及防被夺走,看着汽车尾巴叹气,“这到底谁的车啊。”
好在前面的旅游村落就是关辞砚开发的,一个电话就调来一辆车。
简阳自己驱车回别墅,车每颠簸一次,他都会想到那束玫瑰,娇嫩的花朵大概会烂在路上了。
为什么,关辞砚还能理直气壮给他准备花。
好像一点也没做错一样。
简阳吸了吸鼻子,眨眼,逼开眼里的水汽,认真分辩路况。
三个小时的车程,开回别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么早回来了?”张伯从客厅于厨房的错层楼梯上下来,“马上饭就好了,小少爷。”
简阳埋头冲上二楼,打开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