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回家后,我一如往常那般瘫坐在沙发上,我打量着四周,沙发、茶几、窗帘......因为我的眼睛雾蒙蒙的,它们在我眼里也都雾蒙蒙的。
我忽然感觉很紧张,我不知道这种紧张感确切是从哪里来的,周遭的一切正挤压着我,我被留在了夹缝中间,没有光亮,也没有空气。
几乎是被求生的本能推动着,我站起来,跑去衣帽间,我要收拾东西离开,我要去有光亮和空气的地方。
那些地方应该没有严靳。
不是严靳的错,我明白的,我一点都怪不到他头上,其他人更没有资格怪他。是我的错,是我这条纽带的错,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我的手里,曾经掌握过一个人的生死。
我把方向导错了。
我想,陈舟应该会庆幸,庆幸没有真的死皮赖脸留在榕城,来找我当他的引路人,他的导航塔,否则,他也得被我推到地狱里去。
我飞快地收拾行李,严靳听到动静走过来,他本来在厨房给我热牛奶。我不敢回头看他,我就是这么一个懦弱的人,我人生信条排行第一的就是逃避。
我受够这一切了,小蜜蜂、虞槐、竹蜂、榕城的所有,严靳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他尤其是其中之一。
他没有错,他很可怜,我迁怒与他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不能正确处理情绪的,不客观的、不成熟的、儿戏的人。那又怎么样呢?我要找我自己的活路,我要去到能够畅通呼吸的地方。
我站起来,不想说话,任何话,我拖着箱子往外走,他拦住了我,他表情很严肃,他说他今天绝对不会让我离开。
我说:“你一向都顺着我的,为什么要突然跟我唱反调?”
他说因为他知道我走了就绝不可能回来。
他推开了我的箱子,箱子倒在地上,他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待在我身边,哪里都别去。”
我没闲心去顾箱子了,我抓着他的胳膊,咬他,我说:“你让开......”我冲他大喊大叫,我说:“让开!”
他一动不动。
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在衣帽间里来回踱步,我开始扯乱衣服扔到地上,开始砸手表,开始踢柜子。
他只是紧锁着眉头看我,还是一动不动。
我折腾累了,很累很累,本来我这几天整个人就是飘忽的。我瘫坐在地上仰头望他,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又脏又乱,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伸手去拉他的衣袖,我哭着喊他名字,反复地喊他名字。
严靳跪在我面前,抱住我,他沉着声音说:“不要走,宁宁,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我不确定是否错觉,他的声音像是带着点哽咽。
我猛地把他推开,受了惊吓似的,往后连退两步,我说我不需要你,我不想看见你,看见你我很难受。
严靳半点没有把我的话听到心里,他自顾自地说着一些他想要说的,我不想听的话。
他说:“我一直都很尊重你的选择,你的边界,因为那些东西,在某些时刻对你来说是有益的。所以我一次又一次地看你靠近我,然后逃离我,我拼命克制住想要抓你、绑你、限制你的冲动,我知道你喜欢自由。我厌恶你每一次离开的关门声、你的背影,但我仍旧不愿意强迫你做任何事......”
我的眼皮猛然一动:“那、那你让我走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里夹杂着愠怒和失望,他问我:“走了你还会回来吗?”
这回轮到我说不出话了。
我不会回来。
根据我每一次的逃跑经验看,我不会回到任何决心逃离的地方。
第41章 “谢谢你。”
他不让我走, 我就耍赖,澡也不洗,觉也不睡, 眼泪在脸上风干,皮肤割裂般的痛。严靳对我寸步不离,像某种看守, 和我此时的“脏乱差”比起来, 他还是更担心我“越狱”。
我赖在衣帽间, 抱着双腿靠墙坐着,他也坐到地上,在距离我一米远的地方。本来是在我身边的, 本来是触手可及的,我把他推到了远处。
我说过了,我在拿他撒气。我这种懦夫,只敢拿亲近的人撒气。如果明日太阳初升之前,我趁着他睡觉逃跑成功, 他就不会这么可怜了, 他不用继续扮演这个可怜的、供我撒气的人,他会成为一个有距离的、熟悉的人。
我对这种人态度最好了。比对待陌生人有礼貌,比对待亲密无间的人更懂克制。
这些天陪我混日子,他一定是很难熬的,我知道,他应该很累很困,身体和心都是,心应该尤其累。我有点心疼他, 但我的心也在流血,从天而降的那块石头, 把我的心砸了个稀巴烂,现在还是肉泥。
我有点无暇顾及他,我觉得很抱歉。
我应该走远一点,我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