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虚。”
裴玄心底涌上一抹淡淡的喜悦,他正要开口,却见弄玉已与季风一道进去了。
他站在原地,朝着他们的方向看着,目光在他们相牵的手上凝聚,于是,方才满心的欢喜便化作了一团触目惊心的勇厉。
陈舜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过是个奴才,小裴大人还怕比不过吗?”
他说着,轻笑一声,戏谑地看着裴玄,道:“本王这个妹妹,做事还真是离谱。小裴大人别在意。”
裴玄淡淡看向他,道:“殿下说笑了。”
陈持盈走到裴玄身边,道:“姐姐行事素来不拘小节,待宫人更是宽厚,想来,她也是无心……”
裴玄紧抿着唇,道:“孰是孰非,谁是有心,谁是无意,臣分得清楚。不劳宣德殿下费心。”
陈持盈面色微涨,道:“小裴大人误会持盈了……”
“或许吧。”裴玄浑不在意道。
言罢,他便自去招揽别的宾客了。
陈舜冷眼看着他的背影,道:“持盈,这样的人,你确定要嫁么?”
陈持盈咬着唇,道:“皇兄,我要嫁的人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他该有通天的本事,有高贵的出身,有世人的赞誉,至于他心里有没有我,是最不重要的事。”
陈舜道:“你小小年纪便看得懂这些,倒比那些痴情的女儿强多了。”
“我是公主,她们如何能与我相比?”陈持盈反问道。
陈舜望着她,不觉轻笑,道:“是啊,本王的妹妹可是公主。”
陈持盈浅浅一笑,轻声在他耳边道:“皇兄,我如今再如何,也越不过陈弄玉去。等你做了太子,我才是真正尊贵呢。”
陈舜笑着揉揉她的发,道:“有那一天,你且看着。”
两人一路说着,朝着醉翁亭走去。
*
醉翁亭虽是亭子,却有亭台楼阁相配,不似京城中那般富丽堂皇,反而极有农趣。周围种植的不是奇花异草,而是民间常见的花卉,甚至植着些稻米、果蔬之类的东西,此处放着农具,那边设一口井,虽是寻常景色,可于京中子弟而言,却是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大楚的读书人常有归于田园,采菊东篱之心,这也算是成全了他们的心意。
裴敬坐在醉翁亭中,一边抚着琴,一边陪着宾客说话。
弄玉和季风走至醉翁亭边,见萧丞相与萧真真坐在醉翁亭中,弄玉便朝着季风使了个眼色。
季风微微颔首,一转身便不见了。
弄玉笑着走到醉翁亭中,朝着裴敬行了长辈之礼,便走到萧真真身边坐了下来。
众人见状,皆向着裴敬道:“听闻陛下已为安平殿下和小裴大人赐了婚事,郎才女貌,裴大人当真是好福气。”
裴敬笑笑,顺手拨弄着琴弦,算是应了。
可只有弄玉看得出,他望向她的目光,笑不达眼底。
老练如他,怎会看不出弄玉并非佳媳?可若他不愿,又为何会去寻陛下提亲呢?
弄玉不解,也懒得去想。她避开了他的目光,看向萧真真,低声道:“姐姐今日穿得也太素了些,和亲之事已定,今后不必如此小心了。”
萧真真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算是知道了。从前我心气高,无论做甚么,总想着拔得头筹,却不想这份心气倒成了旁人利用我的工具。”
弄玉听着不觉心酸,她握了握萧真真的手,道:“姐姐受委屈了。”
萧真真摇摇头,道:“我并不觉得委屈,只是陡然尝到人间冷暖,有些不甘罢了。”
她说着,不由看向萧丞相,他正笑吟吟地与周遭同僚说话吃酒,全然顾及不到自己女儿的心情。
她本以为自己是掌上珠,可最后却发现自己是第一个被舍弃的人。她怎能不痛?怎能不恨?
可他到底是她的父亲啊!被他疼爱了那么多年,她不能恨他,却也无法再爱他。
弄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萧丞相身边坐着一位年轻男子,约么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上着了最寻常的衣衫,连衣襟和袖口都洗得发白,可这男子坐得笔挺,面容沉静,虽不苟言笑,却并不让人生厌。只是,太过严肃板正了些。
崔恬。
弄玉一眼就认出了他。
虽隔了一世,可他的神情却未改。
萧真真见她望着那边,便低声道:“他是崔恬,是我父亲新举荐的年轻人,陛下封了他去御史台做治书执法。据说他人品刚正,宁折不弯,没有半点污浊之气,正合御史的本分,陛下很喜欢他。”
弄玉点点头,道:“听闻他颇有才干。”
萧真真道:“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