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糯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她把聪明和笨拙融合在一起。
有点聪明但不多。
始终让上位者看穿,产生她容易被掌控的意识。
越放松对她的防备就越低。
而且云糯敢在牌桌上出老千,就是试探周淮京对她的容忍度。
现在看来,她至少是有用的。
有用,才有存在的价值。
周淮京对云糯的回答并不意外,因为云糯的功利心几乎写在脸上。
他又问:“为什么不选陆泊禹?”
云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不想当炮灰。”
陆家明显看不上她,恨不得把她当垃圾一样甩开,所以陆家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周淮京掀起眼皮,做决定道:“行,你以后跟着我。”
云糯喜出望外,明确的接纳让她稍微有了归属感。
这意味着,她不再是无头苍蝇,不用再四处碰机会!
见云糯站着不动,周淮京伸手把云糯拉到身边,暗示道:“听不懂我的意思?”
被男性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盯着,云糯开始没由来的紧张。
她反应过来周淮京刚才说的是以后跟着他,而不是跟着他干。
差一个字却是两个意思。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以后跟着他,就是在求偶。
周淮京问:“跟人亲过吗?”
云糯下意识往后退,却被周淮京拽倒。
她狼狈扶住沙发,唇上一软。
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云糯心跳快的几乎要从胸腔蹦出来。
周淮京按着她的后颈,将这个见面礼加深,最后才松开。
“盖了章才算我的人。”
云糯脸红的滴血,又怂又生气的瞪着周淮京,她是凭本事来投靠的,不是卖身的!
周淮京觉得她毫无威慑力的怒气真是搞笑:“我是男人,又不是圣人。”
云糯醍醐灌顶。
其实她跟周淮京没见过几面,但短暂的相处总给云糯灌输着一种错觉,就是周淮京这个人好像没有传闻中那么差劲儿。
至少对她,没有很出格的举动。
所以云糯对他没防备心,更没往男女之事上想过。
她条件一般,在疯人院蹉跎了三年,干巴巴的实在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周淮京是个男人,而且没什么道德底线,也许是没见过她这种类型的,所以想玩玩。
可云糯要的不是这种关系,是她把职场想的太简单了。
她追求独立,目标是借力,找贵人提拔,扶持,而不是做讨好男人的附属品。
如果她委身周淮京,即便她能从云家跳出来,那又和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有什么区别?
还不是看人脸色说话?
云糯伸手拿回自己研发的药,拒绝道:“我不跟你合作了。”
说完开门下车。
云糯刚下车,周淮京的房车就擦着她后背开走了。
冷风一吹,云糯心里凉了半截,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不过如此。
她差一点就以为自己会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和经济来源。
现在却又要重新寻找目标。
深吸了一口气,云糯并没有沮丧,上京的能人又不止他周淮京一个,总有道德高尚的。
她才不跟烂人泥潭打转。
云糯叫了车,回云家。
下了车,离老远云糯就看到家里的大门紧闭。
她过去叫门,门岗里也没人应她。
没办法,云糯只能给司机老刘打电话。
“大小姐,夫人出去旅游了,没通知你吗?”
云糯:“旅游去了?”
老刘道:“是啊,夫人说医院的舆论对小小姐不友好,所以她带小小姐去散心了。”
云糯沉默了几秒,又问:“刘叔叔,那能麻烦你回来帮我开下门吗?”
老刘为难道:“夫人给我放了长假,我现在人在老家……”
老刘想到什么又道:“夫人应该给你留钱了吧,要不你去住几天酒店?”
云糯又沉默了几秒,然后嗯了一声,道:“谢谢刘叔叔。”
挂了电话,司机老刘心里总觉得不放心:“夫人应该给大小姐留钱了吧,怎么说也是她亲女儿啊……”
想了想,老刘还是放心不下,于是想着给云糯转点钱。
结果输入汇款账号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账号现在是白皎皎在使用,云糯收不到钱。
于是只能作罢。
云糯在云家的铁艺大门前站着。
冷风吹在她身上,她却仿佛感觉不到冷意。
挨冻挨饿的日子她在疯人院过了三年,冬天的时候也会被人关在笼子用强压水枪冷水冲身体。
对她来说,这点冷,根本比不上有家不能回的痛感。
她知道,这是沈秋韵对她的示威和报复,因为没能如愿得到父亲留下的古籍。
只要他们略施小计,云糯甚至没有回家的权利。
他们就是想让她露宿街头,过几天没人要的日子,才能学会什么叫乖。
云糯在自己家门口足足站了半个小时,她透过门缝,像一个外人一样窥视着院子里的一切。
直到冷风吹透了她的骨头,她才转身离开云家。
今天的刁难她会记住!
*
御景华庭。
巧姐儿给云糯端了一碗热辣的姜汤,心疼道:“赶紧喝了暖暖!”
“这一家子不是人的东西,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呢!”巧姐儿忍不了:“小姐,你就该告诉二少!”
看到巧姐儿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激动,云糯好笑道:“没用的,我妈只要卖糊涂,说一句忘了给我留钥匙,这事儿就能过去。”
“反而我打电话告状,他们就会怪我挑拨是非,让家庭不睦。我的委屈大家都知道,但我只要说出来就是我不懂事儿了。”
巧姐气得掉眼泪:“同样是亲生女儿,夫人带着白皎皎去散心,却把你关在家门外,天底下哪有这样当妈的?”
云糯又想起来沈秋韵那句,如果生在大山里的是她就好了。
沈秋韵得多厌恶她,才能说出这种话?
云糯捧着姜汤,碗是烫的,心里却是凉的。
她还记得沈秋韵刚回来那会儿,其实跟她有过促膝长谈的情景。
那时沈秋韵坐在她床边,跟她诉说她被拐进大山被虐待毒打,她是如何艰辛的生下白皎皎,又是怎样把白皎皎当成精神支柱活下来的。
她说白皎皎是个女孩不被她爸待见,生下来半个月都没人给起名字。
还是她看天上的月亮又亮又圆,才有了皎皎这个名字。
沈秋韵说,她把皎皎当成希望,是皎皎支撑着她走出大山,回归家庭。
所以她希望云糯能和云风东云风北一样,把皎皎当眼珠子宠,这是他们云家欠皎皎的。
没有白皎皎,就没有现在这个完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