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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分

袁意平从鸿蒙阁出来,擡脚上了马车。

“进宫。”

小厮应一声,在马车外跟着走,

“爷,府里来消息,那刺客招了。”

“是京玉的人。”

窗前的帘子被猛地掀起来,袁意平脸上覆着惊讶,

“京玉?”

而后一丝不屑在他嘴角蔓延开,

“她倒是做事决绝。”

“视人命如草芥…”

帘子“哗”一下挡住窗,里面也没了声音。

“爷,现下还进宫么?”

小厮试探看一下那扇被挡住的窗。

“进宫是太子的意思。”

里面的人说一句,小厮就闭嘴了。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宫门,那相府少爷下车,熟门熟路去了启明殿。

熏香缭绕,这太子不知什么时候也爱上了熏香。

袁意平绕过那些屏风,听见殿内传来几声鸟叫。

最后一扇屏风之后,那太子站在软榻旁边,桌上放着一个金黄的鸟笼。

里面是几只珍珠鸟。

“你来了。”那太子把装鸟食的盒子交给一个宫女拿走,殿内又只剩了他们两人。

“你瞧瞧这珍珠鸟吃得多欢。”

袁意平走过去,不知道那笼子里的鸟已然换了一批,只看到它们活泼如初,

“这些鸟得殿下爱惜,是它们的福分。”

殊不知,这些福分踩在刀尖,一下子就能割命。

池熙元笑笑,自己在软榻坐下,

“听说前几日醉琼楼的时月为刺客所伤。”

“她如何了?”

袁意平弯腰,“谢殿下关怀,所幸只是些小伤,没什么大碍。”

“那刺客听说你带回袁府审了,没交官府。”池熙元别有深意望着他,“可审出些什么?”

他没赐座,袁意平也没坐下,

“回殿下,方才得了消息,是京玉姑娘指示。详细还要待臣回府问个明白。”

池熙元眼眶微动,视线依旧紧锁,似乎在观察袁意平的表情,

“袁意平,在得这消息之前,你以为是谁派的刺客。”

“你有没有,哪怕一瞬间,觉得是我。”

袁意平的瞳孔骤然放大一瞬,一时语塞。

还未带他回答,池熙元就已经看穿他的心思,悲哀地笑笑,一只手抚摸鸟笼的杆子,

“你我之间竟已生疏至此…”

“我怕别人抢走你,所以你在乎的人我都要除掉。”

“五皇子是,时月也是…”

“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袁意平没擡头,骤然跪在地上,

“臣死罪。”

“死罪…哈哈,”池熙元擡头干笑两声,眼泪圆圆的聚在眼眶,

“我能让你死吗。”

“那你如今知道不是我,你又怎么想?”

袁意平的呼吸重一些,拳头握紧,

“臣,欣慰。”

池熙元瞳孔震颤两下,站起身走过去把地上那人扶起来,

“袁意平。”

“只要你想,你我永远如旧。”

“这世上只剩你一人懂我,若你都不信我…”

这太子说不下去,眼泪流得汹涌。

袁意平默默从袖中抽出一块手帕递给他,

“是臣心胸狭隘,臣有罪。”

池熙元接过手帕攥在手心,擡眼看他,

“我们还能和从前一样毫无嫌隙吗。”

袁意平弯着腰,

“臣,自当和从前一样为殿下鞠躬尽瘁。”

池熙元侧过头,看着桌上的鸟笼。

珍珠鸟叽叽喳喳,声音和从前一般热闹,却只有他一人知道,无论声音多像,也不是从前那几只鸟了。

他错了,做错太多,亲手将他推远,又卑微求他回来。

“五皇子,”这太子用手帕擦擦眼泪,“你派多点人去找。”

“找到了便在你袁府住着,别让他回宫了。”

“这宫里,着实太冷清。”

“谁来了都会不好的。”

袁意平闭上眼睛,应了下来。

他知道这太子在让步,就像一个悬崖边缘的人抓着求生的稻草。

而他自己,就是那根稻草。

—————

听见袁意平进来,庄弦琰即刻睁大了眼睛。

那公子绕过屏风,眼睛里停着异样的兴奋。

庄弦琰稍稍坐直身子,看他在床边坐好,下意识想拉他的手,却瞥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小厮,把手收了回去。

袁意平留意到他的动作,挥手让小厮下去,而后把他的手紧紧抓住,看着他笑。

庄弦琰见他笑,嘴角也擡起来,

“我听说醉琼楼出事了,怎么见你这么高兴?”

“时月还好么?”

袁意平想起什么事,眼中的兴奋更甚,抓着他的手指也收紧,

“替你收拾了一个人,自然高兴。”

“谁?”

庄弦琰怎么不记得醉琼楼有人惹他?

“莫非…是害时月的人?抓到了?”

少年皱眉,思考一下。

袁意平满意擡手点点他的鼻尖,

“聪明。”

“那你再猜猜是谁?”

庄弦琰撅起嘴,眼珠子转两下,

“除了京玉哪还有别人。”

“她对你的意思谁人不知,你在醉琼楼对时月格外关照,她于是生了别样心思。”

袁意平移开眼睛,视线立刻变得锋利,

“生了什么心思都不该杀人。”

“还连累你受重伤。”

“我亲自将她带去官府了。”

庄弦琰听了,脑子里浮现那花魁落魄的画面,嘴角竟扬起来,高傲得很,

“她害人不浅,自作孽,想必从醉琼楼被抓走,颜面也丢尽了。”

“你在场,官府的处置该是听你的意思…”

少年凑近,一双眼睛眨巴两下,

“你怎么处置她的?”

袁意平轻轻揽过他的身子,额头凑过去,两人的鼻尖就凑在一起,

“你想怎么处置?”

少年调皮刮他的鼻尖,勾起嘴角,

“她想要时月的命,那她也该死。”

袁意平跟着扬起一个坏笑,

“惹了我们,哪只是死那么简单。”

他松开少年坐回身子,

“发落到偏远之地削发为尼十年,到时日了再自尽。”

“她昔日是花魁,削她的发你倒想得出来。”庄弦琰有些惊讶,嘴巴也微微张开。

“你觉得过分了?”袁意平有些无辜地盯着他。

正想再说什么,就看见那少年又高高扬起嘴角,拉他的手,

“你这么坏,我可太喜欢了。”

“我还怕你因着她对你的情意对她宽恕些。”

袁意平大笑两声,旁边的烛火也跟着颤啊颤,

“好啊,你喜欢就好。”

“所有害你的人,一个一个都会得报应。”

他说完,庄弦琰就看见他的手抚在自己脸上,大拇指轻轻摩挲。

万般珍惜,无需言语。

千种心安,自不必说。

庄弦琰低头,把被子掀开,再不提京玉的事,

“今晚留在书房睡么。”

袁意平一楞,看着他旁边空着的位置,耳根突然红了起来。

小心眼的公子爷被戳中软穴,成了不会说话的小狗。

“你受伤了…不好…”

“噗。”庄弦琰看着他的囧样,笑一声,眼中精光一闪,

“只是让你睡着,没说要干什么。”

“压着你的伤口也不好。”

袁意平虽这样说,眼看着却在动摇。

庄弦琰捕捉到他的心思,眉毛一扬,

“你知道我有伤,哪怕是在梦里,也不敢压过来的。”

公子爷就这么被他哄着吹了灯躺下。

书房一黑,被子就窸窸窣窣。

“啊!”

什么人大叫一声,

“你不是说不干什么吗….”

那公子的声音都变了调。

少年的声音却沈稳透着坏,

“你动不了我,我可以动你啊。”

———————

两排舞姬在殿中摇摆,甘如乐的眼睛却看不到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一只手抓着果盘里的葡萄揉搓。

阿平走上来,递给他一封信,

“殿下,大夏急报。”

“五皇子的通缉撤了。”

本来死灰一样的眼睛骤然亮起来,甘如乐猛地抽过信封,打开信封的手指激动得微微颤抖。

他看完信,嘴角终于扬起来,近日的憋屈化作一声放肆的笑在殿内回荡。

“好啊!”

“那他如今身在哪里,本王派人接他去。”

阿平有些犹豫地擡眼,却不敢一下子扫了这太子的兴,

“五皇子还未找到。”

“想来看到消息,会去袁府。”

听到“袁府”,甘如乐的嘴角撇下来,那颗葡萄塞进嘴里,

“袁府有什么好待的。”

“哪里比得上本王的东宫。”

“殿下。”阿平深吸一口气,在他旁边跪下,“殿下恕罪。”

“只是如今殿下与五皇子并无婚约,不可贸然接人啊。”

甘如乐却不屑地看着他的头顶,

“他不是大夏的罪人了,现下没有婚约,本王再提一次亲不就好了。”

“郦国巴不得把他送过来,还能藏着掖着?”

阿平摇头,脸上似有苦色,

“殿下…不,不是郦国…”

“是皇上未必同意啊。”

甘如乐皱眉,站起身,高高在上看着跪着的人,

“父皇?”

阿平转头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

“昨儿小顺子听到皇上和大将军在商量,商量起兵郦国的事…”

“现下这关头,五皇子能不能回得去郦国都难说啊。”

“放肆!!”甘如乐猛地一敲桌面,“放肆!!”

“小顺子是什么东西,说这种话!”

“我契国与郦国向来要好,岂容他胡说!”

阿平连连磕头,那些舞姬也吓得跪在地上。

甘如乐扫她们一眼,大袖一挥让她们下去,殿内就只剩了他和阿平两个人。

“殿下饶命…这话奴才们可不敢乱说啊…”

甘如乐深吸一口气,视线跨上房梁,眉目正经好多,似乎早知道小顺子没有在胡说。

“郦国势弱,邦交向来靠和亲….孝文妃得皇上喜爱,却无子嗣,殿下与五皇子的婚事又黄了…”

“皇上想借此机会将郦国纳入版图,也无可厚非啊!”

“不行!”甘如乐一步走下台阶,“我要去和父皇说说!”

裤脚却被阿平死死扯住,

“殿下不可啊!!”

“殿下这一去,皇上若是怪罪殿下沈溺于儿女情长,那殿下的太子之位就危险了…”

阿平抱住他的腿,眼泪流了一脸,

“殿下就是叫奴才死,奴才也不能让殿下意气用事….”

“殿下…殿下…”

甘如乐闭上眼睛。

这一声声殿下叫得他心烦。

父皇有吞并郦国之意,他早便知道了。

一开始也是顺着父皇的意思才退了婚,不曾想那皇子竟闹到大夏。

不曾想那皇子竟一面就夺了他的魂。

只是若要在那皇子和太子之位之间取舍,傻子才会舍后者。

甘如乐攥紧拳,手背都攥出了青筋。

他一想到那皇子的眼泪便觉得不舍,抓心挠肝。

可他看着那皇子哭了这么多次,他又做了什么呢。

要是连这太子之位都守不住,他以后又能给那皇子什么呢。

手一松,他就脱了力,颓然坐在地上。

阿平楞了,在他旁边哭着求饶。

甘如乐睁开眼睛,眼眶发红。

“拿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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