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明星（14）
老妪组织好语言，娓娓道来。
几百年前，鬼怪肆虐，修道者应运而生，庇护百姓免受侵害，就这样相斗几百年，修道者逐渐发展出几大世家，以及无数散修。
到了现代，鬼怪逐渐减少，世家们隐世，轻易不露面，逐渐淡出普通人的视线。
但到了现在，他们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这片天地之中的灵力在逐渐消退。”老妪面上一片严肃，“当灵力消耗殆尽，修道者和鬼怪都将消失在这世间，永远埋藏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再没有人记得。”
付凭舟静静地听着她述说，似乎是意识到什么，眼神一瞬间变得锐利，但立刻隐藏起来，“你是说……”
“修道者守护人世间几百年，不应该落到被所有人遗忘抛弃的结局。”老者接口，“所以，我们想覆辟前辈的荣光。”
付凭舟一时无言。
他当然听懂了老者的言外之意。
修道者因为鬼怪肆虐而出现，如果鬼怪就此消失，他们自然也失去了存在的必要。而他们竟然想逆天而行，阻止鬼怪的消失，或者更加残忍，人工催生鬼怪的诞生——就像白越清所做的那般——以此来倒逼修道者覆兴。
这太残忍。
系统站在付凭舟身后，能够看到他紧抿的唇，以及掩藏在桌子底下青筋暴起的手，能够感受到付凭舟极端的愤怒。
他们的故乡，跟这个世界何其相似？
同样被魔侵袭，曾经作为“普通人”中的一员，他们日夜生活在恐惧之中，迫不得已踏入修道的路途，与天争，与魔斗，无数年纪轻轻的修者倒在血泊之中，只为守护自己的家乡，自己的家人。
作为年轻修者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未来的领袖，没有人比付凭舟更加知道权力和众人赞扬的滋味，但除此之外，压在他身上的还有沈甸甸的责任。
就算已经强大至此，他也未曾忘却弱小之时的绝望，因此更加期盼彻底驱逐入侵者，迎来真正和平的那一天。系统相信，如果迎来和平意味着失去一切力量，权力和声望，彻底变为一个普通人，付凭舟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好”。
而他们，这群“修道者”，竟然妄想再将普通人拉入恐惧之中，仅仅只为了“先辈的荣光”？
付凭舟眼底阴冷，面上笑容却是越发灿烂了，他轻声问道：“为什么？”
“荣光，对你们那么重要吗？”
老者冷哼一声，“你不过是个散修，怎会理解家族传承的重要？白家延续至今，积累了数量众多的修道秘籍，培养了历史上多位声名显赫的修道者，这些都是不应该被遗忘的。”
“外面的弟子，你应该见到了吧？”老妪接话，“他们的实力已经远远不如之前的年轻一辈了，就算是我的嫡系弟子白越溪，也只能勉强与你的伴侣打个平手罢了。”
不，付凭舟想，她根本打不过。
“就连白越溪都是如此，那些旁系便更不用说了，甚至相当大一部分选择了入世做一个普通人，再这样下去，不用多久，白家定会彻底没落。”
老妪面有痛色，“形势严峻，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那普通人呢？”付凭舟又问，“他们怎么办？”
这话属实问住了两位老者，他们一瞬间露出了茫然之色。
很明显，那些微不足道的普通人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他们不会怎么样的，修道者会保护他们，”最终，老妪含糊其辞搪塞，接着便转移了话题，“你也不想你的伴侣消失吧？如果放任灵力流逝，他也会逐渐消失在这世间。”
付凭舟含混着越过话题，“那能被所有人看见的鬼又是怎么回事？”
在假意答应合作之后，付凭舟得到了解释。
原本，由天地之间自然孕育的鬼，只有具备修道资质的人才能看到，付凭舟开始时见到的第一只鬼就是自然孕育的产物。
在意识到灵力消退的事实后，各个世家也都有了行动，有人提出了人造鬼物，并且实施成功。
鬼怪成因多样，归根究底是天地灵力聚集而成，因此人造鬼怪也能成为修道者修炼的“容器”，也就是那段时间，与高阶鬼怪签订契约，甚至成为“伴侣关系”成为了受人追捧的“热门活动”。人造鬼怪唯一的缺点就是，它们失去了隐蔽功能，普通人也能看得到。
没想到自己遇到的鬼竟然是稀有的自然鬼怪。付凭舟内心升起淡淡的遗憾，虽然长得丑，但是稀有啊，作为收藏还是挺不错的。
知道了前因后果，付凭舟看向二人，“你们需要我怎么做？”
老者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再过几日，我们会推出一档为你独家定制的节目，主题就是捉鬼，消灭鬼怪，让世人认识到修道者的存在，将我们的名声打响。”
“这样就能拯救你们？”
“既然合作了，那我们也不满着你，”老妪颇有些骄傲道，“白家人最新研究发现，众人的‘信仰’可以成为代替天地灵力的力量，我们想收集这股能量，让修道者继续传承下去。”
“信仰”吗……
付凭舟嘴角的微笑逐渐扩大，“好，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你们的。”
一场谈话下来，双方都非常满意，气氛和谐地道别离开了。
接下来几日，付凭舟被安排住在白家住宅的客房内。
付凭舟倒也惬意，时不时和系统出去四处逛逛，欣赏一下难得一见的自然美景，要么待在房间内专心修炼，炼化天道之力的同时不遗馀力地吸收周围的灵力，搞得周围辛苦修炼的弟子们修炼速度更加缓慢，雪上加霜。
悠闲度过几天，感到无聊的付凭舟解开了被禁言许久的卫泽的禁制，憋了好几天的卫泽一上来就是一顿彩虹屁，将付凭舟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接着看着自己社交软件上蹭蹭上涨的粉丝流口水，神志不清地乐呵，信誓旦旦保证一定给付凭舟打个五星好评。
至于他的白越清？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又过了几天，闲得发慌的付凭舟终于等到了活，搭乘直升机离开了群山，又换乘汽车，辗转到了郊区一座较为老旧的别墅处。
刚下车，他便和几个熟悉的人对上目光。
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惊魂逃生游戏”导演，嘉宾毛骅，陈语栖，还有几个熟人，几乎是原班人马，还有一个新加入的白越溪。
几十个人聚集在别墅外面，旁边堆放着一些拍摄器材。
付凭舟投去疑惑的眼神，人群之中的白越溪站了出来。
“我来说明一下情况吧，”白越溪道，“那次直播在网络上彻底火爆，同时几位嘉宾也都人气高涨。
“考虑到大家之前都经历了鬼怪袭击，而且人气暴涨，讨论度极高，我们决定趁热打铁，邀请那次直播的亲历人士来和你一起拍摄这部综艺，将鬼怪和修道者的真相带给大家。”
听到这，付凭舟看向几个前几天才刚刚经历过危机的几人，不由得内心暗叹。
明明之前还恐惧得不行，这才几天，竟然覆工了……流量和金钱的力量还真是大。
与之前的队伍相比，不仅少了尚关玉和白越清二人，还少了顾新霁。
“顾新霁没来吗？”
陈语栖率先开口回答，“我之前有和他联系过，他说太危险了，放弃这次机会。”
这理由也正常，但付凭舟知道，应该是因为前世经历的关系。上一世的白家是害得他丢了性命的罪魁祸首，他不愿意合作在情理之中。
不过嘛……不参加拍摄正好，他还有其他的活找顾新霁干。在无所事事休息的这几天，他已经想好了一个有趣的计划。
“他不来？”付凭舟面上做出一派遗憾的样子，“我给他打个电话。”
这话不算突兀，付凭舟走到一边，拿起手机打电话。
从一大堆娱乐圈好友里扒拉出顾新霁的联系方式，将电话拨过去，不一会，顺利接通。
“……卫泽？”对面的人犹豫着开口，“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也没什么，”付凭舟道，“你觉得白越清的结局怎么样？”
“……”话题转折太快，顾新霁拿不准付凭舟的态度，支支吾吾道，“呃——挺好？”
“那就好，”付凭舟满意地点点头，“现在我有一件更好的事情——玩大一点，干掉白家——你来不来？”
其实他的目标是干掉这整个世界，但顾新霁是个胆小的人，付凭舟决定照顾一下他的心情，选择了较为委婉的说法。
果不其然，白家范围较小，还和他前世有仇，顾新霁踌躇片刻，咬咬牙答应了。
“我要怎么做？”
“还记得我们拍摄综艺的第一天，那间破屋子里面的鬼吗？把他找出来，”付凭舟估摸着灵力流逝的速度，那只自然孕育的鬼应该还没死，不过也快了，“对了，如果它快消散了，你可以找个载体——在破屋不远处湖泊旁的树下，有一具尸体。”
交代好事情，付凭舟返回队伍。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我们这档节目采用录播剪辑的方式……”
导演的话被付凭舟打断，他态度坚决，“不，用直播。”
白越溪看先他，微微皱眉，“这是爷爷他们的吩咐……”
“白越溪，”付凭舟侧目看她，“你有关注网上的消息吗？”
“除了逐渐认可修道者存在的人，还有相当一部分对我们持有十分抗拒丶厌恶的态度。”付凭舟适时显露出几分愤慨，“如果启用拍摄剪辑的方式，你应该能想象得到之后的舆论吧？”
“我们是守护了他们近百年的修道者，不应该受到这样的诋毁，不是么？”
白越溪怔楞，似有所动，眼神动容，“……没错，爷爷他们还是太谨慎，我们就应该让他们看清楚，修道者是怎样一群强者！”
付凭舟看着轻易被煽动的白越溪，满意地点点头。还是小年轻好，真好忽悠。
将老者叮嘱她的话抛在耳后，白越溪坚持换成了直播模式。
拿到熟悉的大屏手机，付凭舟熟练地开启了直播。
“各位观众，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
“今天，给你们直播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