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柳夫人长得温婉贤淑,即便此时憔悴却也依旧楚楚动人。
见她哭得又这般我见犹怜,伤心欲绝,司徒里里不由得心疼更甚。
多好的姑娘,才出嫁不过数日,便死了丈夫,且不说旁人会如何指责,她以后又该如何办呢?
“许是因为这几日思虑过重,落下了病根,这才变得如此模样。”
“柳夫人,我且为你开些方子,你拿药回家,按时吃。”
“这…这…不合礼数。”
见司徒里里拿出几捆药递到自己面前,孟栀稍有推辞。
虽然这是仙人的东西,定是极品,可毕竟无功不受禄,她在书中学过。
“江湖人不讲那么多规矩。”
司徒里里还是想劝她收下。
“给你便拿着。”
白流萤语气有些冷,最是受不了这些磨磨唧唧的了。
许是有些骇人,孟栀明显有些慌张,怕惹她不高兴,无奈只得收下。
“柳夫人且先回家去吧,若我们有事要你帮忙,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
她连连点头:
“城头西郊,便是柳府所在,随时恭候。”
……
入夜,白流萤已于城中布下阵法,待那妖怪再次出现,便能追寻其方位,可以一举拿下。
四人于客栈静候,不敢轻举妄动。
宵禁铜锣声已响,街上无人。
几声犬吠,妖气波动,它来了。
“西南方位,吊脚楼,三层。”
白流萤闭上双眼感受着那妖怪踪迹。
三人细细听着,屏住了呼吸。
“停了。”
话落,她腾地睁开眼,自窗边飞身而去。
脚尖点地,落在吊脚楼三层上的一扇窗户外。
再次确定妖怪就在里面,她汇起灵力,破穿而入,可待看清妖怪后,她又急忙收回灵力,只掀起一阵疾风。
下一瞬,那妖怪欲跑,直接撞破了另一扇窗,跳了下去。
白流萤二话不说便紧跟而下。
司徒里里三人来到房间,见房中人已被惊醒。
本就受了不小惊吓,又突然看见三人自窗户闯进来,正欲高声尖叫,得亏殷时朝眼疾手快,一掌将其劈晕,紧接着便也追出去了。
那妖怪于房檐上逃窜,却终是不敌白流萤,被她从后面锁住了脖子,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
“柳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确定眼前之人是孟栀,白流萤惊讶万分,紧接着跟来的几人亦是如此。
“柳……柳夫人?!”
谢子安惊呼一声:
“怎会是她?”
“柳夫人,你可能交代?”
问了半天,却不见她有个反应。
白流萤察觉不对,将她翻身面向自己。
借着月光,她发现,孟栀的眼睛似有些不对劲,瞳孔涣散,毫无光彩。
她根本就没醒着。
可她体内的妖气十分旺盛,若她不是妖,那便是……
思至此,她伸出手指,用灵力一探,果不其然,她已被操控心智。
那只虫子,现下正躲在她脑子里,这是知道了自己来了,所以不敢出来。
不出来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
只见她将手伸至孟栀耳边,催动灵力,从里面吸出一只黑虫子,正在挣扎,鸣叫着。
“这…这是蚀心?”
司徒里里一眼便认出了此妖。
这妖没什么武力,却是十分恶心人。
“司徒,你且将她送回柳府,切记,莫要让任何人知道,也莫要让她惊醒。”
说着,白流萤将孟栀往她那边扶。
“好。”
司徒里里应声,立即将其扛在肩上,施展轻功离去。
……
次日,正恶司,大堂:
孟栀这次依旧跪于正中央,而白流萤却是站在她旁侧。
孟栀的另一边,是一具盖了白布,且有阵阵恶臭的腐烂尸体。
“你的丈夫,便在这儿了,于柳府附近的绿梦河里打捞起来的。”
县令扇了扇扑面而来的气息,皱着眉满脸嫌弃。
“老爷……”
孟栀跪趴于地,泣不成声,声音颤抖,双眼哭得红肿。
“此案已破,仵作验过尸了,你丈夫浑身上下无毒无伤,乃是窒息而亡,当天他去陈家喝过了酒,醉醺醺的,溺死了。”
不过是个酒鬼,喝醉了淹死在半路而已。
这种事情,还要费他这么多兵力,那二十三具尸体的事,还没处理好呢。
真是个多事的妇人!同她那个短命鬼丈夫一样,活该!
“若无冤屈,你便回去吧。”
“民妇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孟栀连连磕头,此后便随着几名小卒将尸体抬了回去。
“仙师,可还有事?”
“自然,那二十三尸案,已破了。”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愕,当然,除了司徒三人。
连着十几二十天,查了这么久毫无头绪,这位一来,次日便破了?
“破了?什么时候?”
白流萤未多言,只是将昨晚抓的虫子,置于众人眼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此乃何物?”
“此名为蚀心,乃妖,其有八足,长一指,从耳入,食人心,虽不武,却善幻,能使活物空心智,失五感,能夺其身,行其事,而使其不自知。
诱人杀人之本领,不容小觑,那二十三尸,便是它所为。”
“此等害人之物,仙…仙…仙师何不快快灭了!”
县令闻言,尽可能的远离,面露惊恐,生怕它进了自己耳朵。
胆小怕事,白流萤于心中冷嘲一声,随即握住那只妖怪,手指一用力,顷刻间将其化为齑粉。
“二十三尸案已破,乃妖物作祟,余下的,县令大人请随意吧。”
言尽于此,她离开大堂,准备出门时,却听得一人议论:
“这妖怪就是恶毒,专害人!啧啧啧~”
“莫要以偏概全。”
她对那人冷眼道了一句后,便于众人眼前消失。
正恶司外,司徒里里在此等候,今辰一早便不见白流萤踪影,便料想她会在此。
从昨夜柳府回来,二人还未见过面,她还有件事,要告知她。
“司徒,你怎在此处,他们呢?”
“他们在客栈,等着你回去,我有件事同你说。”
她将她拉到一旁,对其低语:
“昨夜我送孟栀回去时,无意间发现她竟是满身伤痕,体无完肤,脖子和胳膊上全是淤青,怕是……”
“莫不是蚀心夺她身体时留下的,作为普通人家的女儿,身子骨本就娇弱,随便磕着碰着,便能伤了。
昨夜她又从三楼跳了下去,也不知腿有没有问题。”
听她这么说,司徒里里倒觉得有些道理。
“那我们现在便走吗?”
“我想再去看看孟栀,终归是个可怜人。”
被妖怪夺身杀了那么多人也就罢了,还死了丈夫,常人哪能受住这般打击。
所以,那被蚀心夺身之事,便不告诉她了。
柳府:
还没进门,便听见里面吵吵闹闹。
“你这败家子儿!你还我儿子!滚!滚出去!”
白流萤听到动静立即进入庭院察看,正巧碰见孟栀被人从厢房里赶出来,而后那人“碰”地一声关上了门。
“柳夫人,这是怎么了?”
她上前将孟栀扶起,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事,仙师您怎来了?”
她苦笑一声,连忙站稳身形。
“那人是?”
“那是我婆婆。”
她回头看了房间一眼,又忧心陪笑道:
“让您见笑了,是因为这几日老爷的事,才会让她如此生气,她以前从不这样,还请见谅。”
说罢,她垂下头,黯然神伤。
“柳夫人莫怕,有事同我说便是。”
白流萤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安慰着。
可这突如其来的一拍,却让孟栀有一瞬惊慌,略微有些痛苦,下意识地去捂,但随即又放了下了下来。
“柳夫人……真是抱歉。”
她故作自责,双手不知该如何动作。
正如她心中所想,伤得不轻。
“无…无碍。”
孟栀强颜欢笑:
“既然来了,那便喝几口茶再走吧。”
说着,便将她往客房领。
路上,又有一女子从二人眼前经过。
可白流萤却察觉到她的异样。
那女子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且脸上还有一道伤痕。
但碍于这是别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当面多问。
到了客房落座,孟栀为她沏好了茶。
“仙师且在这里歇着,恕我招待不周,老爷的丧事还得……”
“柳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有事可知会我一声。”
“多谢。”
她又向她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
发疯的婆婆,受伤的女子,这柳府上下,怕是还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