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11
“都是些小问题。不过霜姐，听说你把程序都弄回去了？”qa组长老陈狠狠地打了个呵欠：“倒是给我留两个改bug啊！”
“我哪能把他们都弄回去？”柳南霜笑着将手中备好的几杯咖啡和一袋子三明治放在桌子上：“下午大头和蕊蕊就回来了，有事尽管找她俩。”
听到两个熟悉的程序名字，老陈乐了：“蕊姐休息回来啦？还有大头。霜姐这回很够意思。”
柳南霜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老陈也不再发什么牢骚了，毕竟蕊蕊作为程序部为数不多的女生之一，业务能力是当仁不让的。她工作的时候速度又快又细心，她写的系统通常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经她手改的bug也几乎不会再覆现。大头虽然年轻，但在业务上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加上小年轻又老实，老陈对他的印象也很好。
说着，就见老陈拿起咖啡让身旁的人给大家发下去：“都醒醒神，霜姐请吃早餐了。”
“谢谢霜姐！”
“行了，就你们部门最嘴贫。”柳南霜故意翻了个白眼：“上线前最后一道防线可靠你们了，别掉链子哈！”
“知道知道，你快忙你的去。”老陈挥挥手，一副“喝了咖啡不认人”的样子。
柳南霜笑着就走了。
合作了这么多年，柳南霜也知道老陈这人虽然看起来老油条，但做起事还是很让人放心的。她上线前的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好好休息，上线那几天可有得忙。
柳南霜想着，走到阳台上舒展了一下身体，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找了张遮掩的躺椅躺了上去。
再休息一会儿罢。
“霜姐姐！南霜！柳南霜！”
胡云岫用身体冲撞着面前那无形的屏障，无数次地被弹了回去。她试过了，不知怎么的根本无法调动身体里的灵力，似乎被关在一个无形之中，四面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可但她想要靠近柳南霜的时候，却又会被这无形的屏障挡回来。
她也试过远离柳南霜，可同样地，离开一定距离的时候又会被推回来。
柳南霜看不见她的人，也听不到她的声音，甚至好像……很熟悉她现在所处的状态一般。胡云岫觉得奇怪，猜测大概是这个幻境给她捏造了一个记忆，柳南霜才能如此自如地在这里生活。
尝试几次过后，胡云岫就明白在自己这样盲目想要冲破屏障的行为不过是无用功。对于一个修仙者来说，只要灵力调动不了，基本是什么事情都做不成的。对于这种看不到摸不着的屏障，即便她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强大体魄与力量，也是有力无处使。
既然如此，胡云岫只能暂时静观其变了，左右柳南霜现在看起来似乎很安全，神魂也没有受到影响。而胡云岫本人除了无法调动灵力，似乎也没有其他的损伤。
慢慢等待，总能找到解除这个幻境的方法。
一个小时之后，柳南霜迷迷糊糊地从躺椅上醒来，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批了一条毯子。感受着手中震动的感觉，柳南霜懵懵地擡手凑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老弟来的电话。
“喂……”
“老姐，你都一个月没回家了！老妈想你又怕你忙，不敢打电话打扰你，每天就在我耳边叨叨叨的，我耳朵都快长茧了。”电话那头传来柳南屿的声音，柳南霜不知怎么的，楞是反应了很久才接受自己正在和双生弟弟打电话这件事。
她眯了眯眼：“早让你工作了自己出去住，周末回家就行了，家里有大哥和大嫂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是你自己又贪恋老妈做的饭，搬出去一个月就要死要活地赖在家不走了，现在嫌老妈唠叨了？”
柳南霜翻了个白眼——他这个弟弟柳南屿的声音倒是好听，配上那副不错的皮囊倒也挺受欢迎的。在外人模狗样的，在家里倒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也不知道之后哪个女孩会倒霉嫁给他。
哦，应该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嫁给他。
“老姐，你就别说我了。说真的，你什么时候回家来看看呗？爸妈都想你了。”柳南屿说话终于恢覆正常，传来了脚步声：“找到了……对了，爸还给你买了什么坐垫，说是坐着对脊椎好的。”
“哦？是单给我一个人买的，还是大家都有？”
“行了，别阴阳怪气的，就你独一份。”柳南屿瘪瘪嘴：“反正只有你才是老爸的小棉袄，我们俩儿子都是破洞老头衫。”
“可别带上大哥，大哥怎么也是军大衣，只有你才是破洞老头衫。”
柳南霜立刻怼了回去。
柳南霜与柳南屿的大哥叫柳南歌，可能就因为这个“歌”字，他这一生就没逃过当哥哥的命运。据说小时候出生的时候还办了独生子女证，父母本身是没打算生二胎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和柳南屿就是意外来的，还一来就来俩。
十个月之后，当时还年纪小小的柳南歌就成了一对龙凤胎的大哥。虽然小时候她们双胞胎没少闹大哥，但柳南霜对大哥还是很崇拜很尊敬的。作为柳家的长男，柳南歌年纪小小就有了与年纪不匹配的很成熟稳重，读书时期成绩名列前茅，工作之后更是花了比普通人少很多的时间就坐稳了总经理的位置。
柳南霜一直是跟随着大哥的脚步，以大哥为榜样的。也正是如此，她的一步步才走得十分扎实。
“行了，我这今晚先回去收拾一下，正好明天休息，就回家一天。”
“爸妈！老姐说明天回来。”
柳南屿语毕，柳南霜就听到电话那边远处传来带着笑意的“好好好”。和柳南屿道了再见之后，柳南霜挂掉了电话。
柳南霜将毯子折好，抱着进了办公室。
“谢了。”她将毯子递给蕊蕊，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闭目养神：“什么时候到的？”
“没多久。看你睡在外面……怎么样，这几天我不在累坏了吧？”蕊蕊双腿轻轻在地上一蹬，就坐着滑到了柳南霜的身边，伸出双手帮她轻柔地揉着太阳穴：“你这人也是，该休息就休息，手下那么多人，凡事又不用你亲力亲为。”
“可是不盯着我心慌啊，要是再出现上次那种纰漏怎么办……”柳南霜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随后抱着蕊蕊蹭了蹭她的肩膀：“还是我的好姐妹最好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哟！”
只见蕊蕊的脸微不可查地红了一些，双手环住柳南霜，在她的背后拍了拍：“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一切有我呢。”
“所以明天，我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柳南霜说着，似乎就精神满满了起来：“你都回来了，我还不休息就太对不起我自己了！”
蕊蕊翻了个白眼，又滑回了自己的工位。
“别翻我白眼嘛……那个玩家辅助系统，你得盯着点哈！”
“知道啦！”
胡云岫将一切尽收眼底，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女人谁啊！怎么敢这样抱我的霜姐姐！”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俩认识得更早呢？”
“谁？！”在这样的环境里突然听到声音，胡云岫警惕地查探声音来源，就见一个身高不过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朝自己缓缓走来。她定睛一看，看清后心中不由大为震惊。
她难以置信地用力眨眨眼，才确定自己确实没有眼花。
“柳筝？！”
是的，在胡云岫以为只有自己处于这种空间的时候，没想到的是竟然有另外一个人与自己相同。甚至，这个人还是个故人——从前柳南霜那个特别黏人的小徒弟，柳筝。
胡云岫以为在自己沈睡的岁月里，一切都已经消失殆尽，就连从前那些大能都不能逃过修炼的瓶颈，这小丫头怎么到现在还活着？可如果她真的活到了现在，为何她的身形与从前一般没有变化，还是这样一副小孩的模样？
想到这里，胡云岫退后了两步。
事有蹊跷。
柳筝看到胡云岫的反应，觉得有些好笑，但也知道这无可厚非。现在的胡云岫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况且在这个根本无法调动灵力的地方，一切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都有可能令人丧命。
她一步步走进，最终停在了胡云岫的面前，像从前那样微微歪头笑道：“胡云岫，好久不见。”
柳筝在单独和胡云岫相处的时候，从来不会叫她“师母”，一次都没有。从前没有的，现在也不可能会有。她对胡云岫的印象一直都不太好，从柳南霜一开始认识胡云岫的时候就是，当年她们都是一样的。只是随着时间过去，柳南霜逐渐被吸引，最终爱上了胡云岫，柳筝还是觉得胡云岫配不上柳南霜。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你现在对我有忌惮，是因为你只把我当成了柳筝。可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柳南霜的系统呢？”
闻言，胡云岫呆楞当场，脑子不断闪过从前相处时候的画面。
柳筝虽然很黏柳南霜，但她的一言一行确实与其他弟子不同。从前胡云岫是下意识地觉得柳南霜心疼这个身世悲惨的孩子……可若是柳筝从一开始就是系统的化形，她所谓的身世也是与柳南霜一同商量后捏造的，那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霜姐姐从头到尾都知道？”
柳筝点了点头：“连我这个肉身都是她努力攒积分给我换的，你说她能不知道？”
于是胡云岫点点头，不再抗拒柳筝的接触。
这回轮到柳筝感到好奇：“你不觉得奇怪？也不怪宿主骗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就是她的秘密。”胡云岫对此确实没所谓。她知道系统对柳南霜的意义，也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系统，在她心中都是无法代替的。既然系统连人都不是，那她又有什么好吃醋的？
现在回想起来，从前和柳筝争风吃醋的日子，倒真是有些幼稚了。
也不知道当时霜姐姐看着，是怎么样一种覆杂的心情。说又不好说实话，可天天这样被“抢夺”应该也是很无奈的吧？
柳筝咂嘴，觉得无趣。
她虽然不喜欢胡云岫，也觉得她配不上宿主，可从未没有否认过胡云岫对柳南霜的用心和体贴。
两个人静静地看了许久，胡云岫这才有些不自然地开口询问：“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知道啊，是蕊蕊，宿主的好姐妹。”柳筝顿了顿，眼神偷偷地瞟向胡云岫：“但她一直偷偷喜欢宿主，挺多年了。”
果然，胡云岫闻言紧紧皱起了眉头：“你说很多年的意思是……”
“你在这个幻境看到的，就是宿主原来生活的世界。”柳筝没有再故意惹胡云岫，坦白道：“不仅是宿主，连我也是从这个世界诞生的。我原本只是一个游戏中辅助玩家的系统，不知怎么的，被擅自植入了高科技位面的程序，就成了现在的我。”
辅助玩家的系统……玩家辅助系统？！
胡云岫突然反应过来，方才这说法好像从霜姐姐的嘴里说出来过。而且那个蕊蕊，甚至是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东西。
感受到了胡云岫不淡定的反应，柳筝这才开口：“看出来了？是的，我其实就是由宿主和蕊蕊主导且亲自参与开发的系统，用于辅助玩家在游戏过程中培养最有自己特色的角色。所以我的内容很繁琐，分支很细，宿主当时才能通过我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能。”
“所以你一直看不上我？”
柳筝耸了耸肩：“我自然更偏向蕊蕊，她才是一直和宿主肩并肩的人。”
胡云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算了，不和一个系统计较那么多。左右霜姐姐看起来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叫蕊蕊的，更别说这只是个幻境，她们俩根本不会再见面。
不会再见面……
想到这里，胡云岫不觉地有些难过。
方才霜姐姐和家人的通话，她都看在眼里。虽然嘴里说话的时候没有好气，可从始至终都是笑着的样子。霜姐姐，应该很爱她的家人吧？那时候离开家人那么多年，霜姐姐都是怎么过来的呢？
胡云岫回想，似乎没怎么听霜姐姐提起过家人，就算有也只是几句带过了。
那时候霜姐姐已经有几百岁了，再怎么长寿的凡人，也该死去了。所以那时候胡云岫只是单纯地认为，霜姐姐的家人因为只是没有灵根的凡人，已经离开了人世。
没想到，竟是相隔了两个位面，连父母百年之后去扫墓这件事，都做不到了。
柳筝见到胡云岫的神情，大概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想着，默默地低下了头。虽然不是本意，但这件事的起因确实是因为它被植入了高科技位面的程序，才导致柳南霜与家人分离去了修仙位面。
接下去的几天，胡云岫与柳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柳南霜的工作与生活。
下班回自己的小公寓，第二天回家团聚，和兄弟打闹丶与父母聊天，看得胡云岫既羡慕，心中又难受不已。即便她自己不是柳南霜本人，都有点想让柳南霜一直这样幸福地过下去。而自己，只要能在边上看着，就很满足了。
可事实不能是这样，幻境不可能对人没有任何伤害的。
胡云岫虽然没有感受到，可按照系统所说，这个幻境是会逐渐蚕食幻境中人的神智与修为，她们在幻境中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可现实中也开始植物化了。若是不尽早脱离这个幻境，最终便会像药王谷的宗主一般，完全植物化后死去。
而解开的方法，是身处幻境中的人需要自我觉醒，外人根本无法将其拉出幻境。
现在幻境中的主体是柳南霜，只有柳南霜发觉不对，这个幻境才会被她自主解除，才能同时解救胡云岫。而幻境选中柳南霜而不是胡云岫，就是因为柳南霜心中有一块一直尘封的丶不愿意去触碰的位置，就是她穿越前的生活，她的家人和朋友们。
二人也无可奈何，只能耐心等待。
等待的期间，胡云岫也大概理清了她沈睡前发生的事情。
简单的来说，就是当年系统收集能量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让柳南霜回到原来的世界，为此柳南霜也一直认真攒积分，从来都没有松懈过。
当积分攒满后，柳南霜迟疑了，因为这个世界有胡云岫的存在。但两个位面时间的流速不同，柳南霜的家人还好好地活在世界上，就算是她回去也能一家团圆。
所以柳南霜花费了一部分积分，看了父母与兄弟的情况，却正好看到了父母身体虚弱的时候，十分焦急。
当即没有多想，下意识就选择了回去，却没想到遇到了干扰，又回到了她穿越到修仙界之前的几天。柳南霜失去了记忆，系统为了保存更多能量也选择了将耗费能量的大量记忆与功能封锁，这才导致了柳南霜的第二次穿越后没有了第一次穿越的记忆。
即便没有了大部分的功能与记忆，系统的最终目标依然是将柳南霜带回穿越前，所以一人一系统又开始了攒积分之路。只是现在的系统因为之前在保护柳南霜的神魂不受干扰花费了巨大的能量，导致了能量不足，所以一直无法给柳南霜提供像第一次穿越时那么大的帮助。
胡云岫听了，沈默了许久。
若不是柳筝告诉她，胡云岫根本不可能的想到这期间霜姐姐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甚至生命还受到过极大的威胁。
心中五味杂陈。
就这样过了好些日子，胡云岫已经明显能感觉到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僵硬了。即便在幻境中看不出什么外形上的变化，胡云岫也知道现实中的她们正在恶化。
而柳南霜这边，更是感觉到了一些异样。比如这段时间她似乎比平时更需要喝水丶晒太阳，也去医院检查过，得出的结论就是她劳累过度需要休息。
柳南霜对此深以为然。
游戏上线之后她又忙了好一阵子，好在结果是好的。玩家的满意率首次达到了90%以上，尤其是对个人辅助系统赞不绝口，玩家手中的角色也很好地避免了传统游戏中的统一化，可谓是各有特色。这样的特点，又吸引了更多玩家的尝试。
既然游戏已经上了轨道，柳南霜自然要好好休息一阵子。于是她收拾了一些衣物，打算回家住一阵子。
“来来来，吃饭了！”
柳南霜回家没几天，就开始进厨房了。
对于一个每天在公司团团转的人来说，一下子清闲下来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于是她在躺了两天之后，开始陪爸妈买买菜丶逛逛公园，回家还能下厨做几道菜给家人吃。
她们家人口多，所以桌子大，四菜一汤摆上来似乎也没有多少。但柳南霜对此还是很满足的，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在家生活的日子了。
是啊，很久了。
算来也就两个多月，不知道怎么了，柳南霜却觉得似乎过了千百年那样遥远。
这样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柳南霜在原地发呆了许久，才缓过劲来。刚缓过来，就觉得胸口闷闷的，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想起来一样，又闷又发慌。
于是她立刻打开手机里的待办事项，发现项目里的事情已经一件件都解决了，况且现在蕊蕊还在公司看着，万一有事她一定会联系自己的。
柳南霜不由得摇摇头，嘲笑自己的神经质。
原来她不仅是个工作狂，还是个家宝女。
见到这样的柳南霜，胡云岫只觉得神经一紧，随后迎来的又是失望。其实她发现霜姐姐日常经常会有发现哪里不对的时候，可是也只是微微怀疑就转移了注意力。
“没用的，这种小事怎么会引起她的注意？”柳筝撑着脸，侧躺在地上百无聊赖：“这个幻境营造的是人心底最令她轻松快乐的幻境，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人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就像人倒霉的时候觉得不好的事情接踵而至，其实不然，那是因为平时状态好的时候跟本不会为一些小事烦心罢了。”
“真是享福了！女儿亲自下厨做的饭，我得拍照给老陈他们好好炫耀一番。”柳爸爸笨拙地拿着相机不停变换角度拍着一桌菜，显然平时很少做这样的事情：“让他们知道，我女儿不仅事业上厉害，连做饭都是信手拈来。”
柳妈妈闻言，笑骂道：“还信手拈来？成语用得不错啊！”
“你别听你爸说得多委屈似得，平时他那些朋友就羡慕他女儿会给他打电话丶隔三差五还快递个啥的。”柳妈妈笑着将碗筷摆好：“你看着吧，今天这照片发出去，明天出去下棋的时候他能横着走。”
“南霜，你以后可要经常回家来住，这小家夥谁的话也不听，就你能治她！”大嫂拉着小侄女从房间里出来，只见小侄女立刻松开妈妈的手拿着作业本跑过来展示给柳南霜看。
“姑姑你看，我把作业都写完了！”
“真棒！那姑姑晚上带你去公园……玩套圈，好不好？”
“好哦！姑姑真好！”
柳南屿不服气，凑了过来：“姑姑好，小叔就不好了？”
小姑娘立刻摇摇头：“小叔不好，小叔会抢我的巧克力！”
众人被小姑娘逗得哈哈大笑，一顿饭还未开吃就已经其乐融融。胡云岫在一旁看着羡慕，也好想要加入这个家庭生活。
柳筝环抱着双手坐在边上——这个场景她可是想了很多次呢！比胡云岫还多次！
柳南屿给大哥盛了一碗汤，柳南霜见状，立刻低头吃饭。生怕自己继续明目张胆地看下去，会被老哥发现什么端倪。
在柳南屿将汤碗递给柳南歌之后，柳南霜擡眼忍笑着给他使了个眼色。谁知柳南屿面色如常，拿起了另一个碗：“也要我给你盛汤你就说，别眨眼眨得跟要去看眼科似得。”
语毕，柳南屿的肩膀上就挨了柳南歌一巴掌。
“别总欺负南霜。”
柳南屿委屈地撅嘴，手中还是在给柳南霜盛汤。
柳南霜和柳南屿斗嘴的时候，柳南歌向来都是帮柳南霜这个妹妹的，她每次也会仗着哥哥的偏爱挑衅柳南屿。不仅如此，包括她们爱开玩笑这一点到现在都没变，只是……
柳南霜看着大哥面不改色地吃下汤里的海带结。
柳南歌见妹妹盯着看，以为是她想要评价，于是开口：“这汤味道不错，这海带结……怎么旁边切得一条一条的？是为了入味吗？还挺有趣的。”
“不错不错。”柳南屿附和道。
“不错不错。”小侄女也跟着附和。
这俩活宝逗得大家哈哈大小，可唯一没了笑脸的便是柳南霜。
发觉柳南霜的不对劲，胡云岫立刻往前跑了几步，又被屏障挡了回来。可接着她又猛地往前跑，依然被挡了回来。
“幻境好像正在崩塌！”柳筝刚想问胡云岫在做什么，随后就发现幻境的力量一点点被削弱了，周围的幻境也开始四分五裂。像一面满是裂纹的镜子，在不堪重负之后，一片片地落到了地上。
柳南霜低着头，泪水不断地从眼眶里涌出。她不敢擡头去看家人们，生怕再看一眼就又沈溺在幻境里。
“地震了？！”
“地震了，快跑！”
“南霜你还坐着干嘛？快跑啊！”
“妈妈我怕……姑姑，姑姑快点一起跑呀！”
“姐，快护着妈！”
她想起来了，这根本不是她真正的家，这只是那飘渺木制造出来的幻境，这些也根本不是她的家人。听着耳边家人们慌乱的叫声，柳南霜始终没有擡头，只是闭着双眸，紧咬牙关，逼着自己去认清现实。
终于，幻境一点点碎裂，家人们的声音也消失在了耳边。
馀下的，只有在原地痛哭的柳南霜。
周围的浓雾迅速散去，柳南霜猝不及防地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别难过，我还在。”
胡云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轻柔地让柳南霜闭眼想立刻睡过去。可她知道不行，她们还没有脱离危险。于是她短暂地回抱了胡云岫，擡手擦了擦眼泪：“雾散了，我们进去罢。”
看着自己被牵起的手，胡云岫点点头，眼神坚定。
是飘渺木？
胡云岫必不能让它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