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下，鳞次栉比的高楼显得格外压抑。
楼宇间，逼仄的巷道里，散落着一些低矮的出租屋，墙面斑驳，透着潮湿的气息。
伊司的出租屋就位于其中一间。
伊司颓丧地坐在桌边，手里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香烟，目光呆滞地注视着面前的麻将牌。
他蓬头垢面，胡茬丛生，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沾满了油渍和污垢。
来到了沪州三年他在同批人中的状态是最糟糕的。
输了，又输了。
从去年新年开始，他就没有工作过一天。赌博，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麻将、扑克、体彩，几乎所有能接触到的赌博方式，他都尝试过，
而他的经济来源则是每天外出，去偷一些名车贵车的配件。
得来赃物被他藏匿在出租屋的角落里，用破旧的纸壳遮盖。
每一次盗窃之后，他的内心都会涌起一阵不安和愧疚，但他很快就会用“反正这些车的主人都是些正经人，即便有这样的损失也不算什么的理由来麻痹自己。
但即便如此，偷窃所获得的钱财，依旧入不敷出。
直到今天，在廉价的出租屋内伊司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伊司从破旧的沙发上起身，心中疑惑。
他确认这个月的房租已经缴纳，在沪州也并无熟人。
他走向房门，透过猫眼，一个陌生的身影映入眼帘。
来人戴着眼镜，不合时宜的风衣裹着身体，满脸胡茬，透着几分冷峻。
伊司迟疑片刻，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男人，镜片后的眼神锐利，风衣下露出一截灰色的衬衫领口。
“请问你是伊司吗？”
“是的。”
“你认识程霜吧。”
“程霜？”
伊司想了想，脑内开始回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我好像记得，是一年多以前我还在打工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女孩，但现在已经不联系了。”
风衣男听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放在嘴边点燃。
深吸一口后，他缓缓吐出烟雾，灰白色的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模糊了伊司的脸庞。
呛人的烟味让伊司不禁咳嗽了几声，他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烟雾，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可以进去说说吗？”
“接下来要说的可不是可以在外面大声嚷嚷的事情。”
听到对方要进屋，伊司有些抗拒。
“啊这....”
无他，他之前偷过来的许多汽车配件还没有出手都放在屋子里，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暴露的！
“这位先生，我家里比较乱，要不我们到外面去聊聊，正好吃个饭喝喝茶什么的。”
风衣男思索了一下没有拒绝。
“行吧，我的车就在楼下，你快一点。”
看到对方离开，伊司迅速回到了屋内，将配件全都藏了起来，穿上了一件破旧的夹克便下了楼。
刚到楼下，风衣男有些气愤的走了过来。
“运气真差啊，伊司我的车被人撬了。”
伊司顺着望去，发现这是自己之前偷过的车！
“现在车胎废了，要等人来接了。”
“还是先去你房子里坐坐吧。”
现在的伊司无比后悔，为什么自己在今天早些时候会挑这辆车下手。
如果让对方发现自己家中的那些东西，一定会报警的吧！
想到这里伊司立马找补。
“啊....我看今天外面天气还不错我们就在外面聊聊吧。”
但风衣男丝毫不给伊司面子。
“我不是说这个，是不想要引人注目，明白吗？”
伊司无奈，只得带着风衣男回到了出租屋内。
一路上，他的心跳急剧加速，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中不断祈祷着那些汽车配件不要被发现。
两人进屋后，勉强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风衣男先开了口，说起了车的事情，伊司心不在焉地回应着，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瞟向藏配件的角落。
“真是倒霉，那车我才刚开没多久，也不知道哪个混蛋干的。”
风衣男皱着眉头，一脸懊恼。
“是啊，这种事……这种事确实很讨厌。”
说话间伊司结结巴巴，目光分散。
但命运的玩笑可不会开一次就结束，没关严实的窗户外吹进一阵风，将用来掩盖那些配件的纸壳吹开。
许许多多的汽车配件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展现在了二人面前。
伊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风衣男的目光也顺着看了过去。
“伊先生，这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
伊司立马打断对方的发言开始解释。
“这些......这些是我朋友放在我这儿的，他.....他是修车的。”
“真的，你要相信我，我......我怎么会干那种事呢。”
然而风衣男的表情毫无变化，只是看着伊司。
“伊司，我还没问你是什么情况呢。”
还未等伊司反应过来，楼下便响起了喇叭声。
“走吧，有人来接我们了。”
“去哪儿？我不去，我没干坏事！”
伊司试图反抗，但在风衣男强硬的眼神下，他还是乖乖地跟着下了楼。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伊司被风衣男推搡着上了车。
昏暗的车厢内，烟雾缭绕。
风衣男夹着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灰白的烟雾在车内弥漫开来，模糊了伊司紧张的面容。
伊司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关节泛白，内心充满了懊悔和恐惧。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风衣男，又看了看前方开车的黑衣男子，两人都面无表情，沉默不语，让他更加忐忑不安。
自己的行为在刚才无异于自掘坟墓，还是双倍自掘坟墓！
同意陌生人进入居所，又平白无故跟着对方上了车。
现在能救自己的似乎只有，坦白面对，然后寄希望于对方的原谅。
“那个，先生，我想问我需要赔多少钱？”
“不用了。”
“什么？”
风衣男又吸了口烟，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有空想怎么从你身上搞钱，不如去敲诈一下食品安全不合规的饭店。”
“再说了，你的钱还不是用在这上面的时候。”
伊司更加疑惑。
“那是？”
随后风衣男吐了口烟。
“程霜她，欠了很多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