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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僵尸缪斯 > 第31章

我怒不可遏,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墨镜和口罩,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我是画家,不是明星,不是靠脸吃饭的。程绾,你以后要是再干这种事,我们的合作关系就到此为止。”

见我真动了怒,她连声道歉。程绾是我的大学师姐,多年来我们合作一直分成默契,她的工作和管理能力也相当出色,要说没有感情也是不可能的,我虽然脾气差,但哪怕在这状态最糟糕的一年,也没有朝她横眉怒眼过,这还是头一回。不想再下她的面子,我戴上口罩:“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那群拿着我照片的人处理好,我不希望看到他们进来。”

“Hey,Amber!”

甫一进入展馆,一个金发碧眼的身影便大步迎了上来,将我一把拥住,热情地对我来了两个贴面吻。认出这是谁,我一愣,拍了拍他的背,大笑起来:“Leo!你怎么来江城了?”

“我,进了欧洲国际艺术联盟,参与了这次YICCA的策展,”他操着一口有些生涩的普通话,“本来我不想来的,听说你要来,才愿意过来,出差的。佛罗伦萨离江城,好远。”

Leo是我在佛罗伦萨留学时认识的同校师兄,和他重逢,令我不由一下仿佛回到了那段为了艺术而疯狂的学生时代,那些为了作画整夜和他在佛罗伦萨的各处古迹中流连不睡的日子,心境豁然明朗起来,刚才的怒火也烟消云散。

被他牵着手领进展馆内,我便立刻为满墙满壁来自全球同行们的杰作所震撼,怀着一颗朝圣的心细细望去。

一眼,便看见大厅高处里最醒目的位置,有一副巨大的画,被蒙着红色的丝绒。那是哪位同行的,能受到这样的待遇?我环顾四周,没看见自己的那幅画,心脏不禁狂跳了起来。

不会吧……

“哟,这是谁呢?”

正四下寻找着自己的画,一个凉丝丝的声音从背后飘了过来。

我循声望去,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染着粉色头发,戴着垂及肩头的长流苏耳饰、长相妖冶的高个男人,正插兜冲我笑。

眼皮子一跳,我眯起眼:“青泽?”

“好久不见啊,秦染。”他露齿一笑,毫不掩饰眼底的恶意,眼珠转了一圈,“我怎么没看见你的画呀?啊,我听说,你的缪斯死了,你已经废了,是不是真的呀?”

我没说话,静静瞧着他。

这恶毒的家伙是个中日混血,我的大学室友,也是个gay,按理说我们性向一致,画画水平当时也差不多,住在同一间寝室,不发展出点什么,至少也能成为朋友,但好巧不巧,他喜欢的人对我表了白,全校艺术大赛时又恰好败给了我,失去了去意大利留学的机会,从此这家伙就开始三天两头的给我找不痛快,往我床铺上泼水,弄坏我的画具,造谣说我卖屁股,也便罢了,可半夜将我的毕业作品弄毁被我抓了个正着,却是令我忍无可忍的事,我当场把他狠揍了一顿,揍成了轻微骨裂,差点为此进了局子。

从此,这梁子也就算结下了,每次我办个人画展,他要么跟我挤在一个展馆开画展,要么就偏要抢在同一个时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关系很好,实则无非就是想跟我叫板。

在明洛死后,我意志消沉的这一年里,青泽迅速声名鹊起,在南方艺术圈里的风头一时无两,已有了盖过我的趋势。

本来我那段时间心情颓丧,也从未将他看在眼里,可在我办“葬”系列画展时,青泽却做了一件让我至今回想起来都恶心至极的事——他带来了一个自诩是艺术品收藏家的香港拍卖行老板,那阔佬出价八百万要买我的画,可和支票一起送来的,还有一盒丁字裤和房卡。

我当场恶心到差点在画展上把那老板和他打一顿,如果不是程绾和保安拦着我,我恐怕能在自己的画展上闹出人命。

第40章 神祇降临

“怎么了,Abmer?他是谁?”Leo虽是个神经大条的外国人,却也看出了我俩不对盘,皱起眉毛,“你居然敢说Abmer废了?胡说,霸道,凭你的水平,没有资格评价他。”

青泽扬起下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没有资格?我是代表江城艺术协会来的,我的画摆在那儿。”他用拇指戳了戳门口那副醒目的落地巨幅画,斜睨向我,眼神恨恨的,“他的呢?不会在明洛……的坟里吧?”

我扫了一眼他的画,捏了捏拳头,没接话。

这阴险的家伙在故意刺激我,要是换了在外面,我可能真就忍不住动手了,但我没忘记现在置身何处。

听见不远处高跟鞋的噔噔声,我瞥了一眼,是程绾赶了回来。

一眼瞧见青泽,她眉心一皱,生怕我和他在这儿动起手来似的,径直走到我和他中间,冲他莞尔一笑:“这不是青泽师弟吗,这次YICCA也请你来当特邀评委啦?”

青泽脸色变了变,显然听见了她特意强调的那个“也”字,有些不可置信地朝我看来:“你说他是特邀评委?开玩笑吧,凭什么?他哪来的作品,就凭四年前那些旧作?”

“你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看来没少往我这儿塞人哪。”我冷笑一声,看向他那幅画上的模特,虽然是个不值得我留下印象的俗物,但亲自画过草稿的脸,我还是记得清楚。

”呀,青泽老师!

“是秦染老师!好久没见到他了……”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几声低低的惊呼,是排队参观的人陆陆续续进来了,犹如潮水一般在展馆内蔓延开来。青泽立刻像变了个人一样,脸上的戾气顿时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清新俏皮的日系文艺青年的面具。

我翻了个白眼,不愿再多浪费时间,和Leo上了楼。一楼展出全球艺术家中的新生代的杰出参赛作品,而楼上展出的,则是殿堂级的老艺术家们被岁月洗炼出的伟大神作。在仰视着这些神作时,我一瞬便沉浸其中,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化身渺小的微分子,在这些宏伟的宇宙间穿梭游荡。

“Abmer, 你还记得我们偷偷夜宿佛罗伦萨大皇宫的那天晚上吗?”Leo却在我耳畔轻笑起来。

“我们撞见《但丁密码》剧组的那次吗?”我的目光陷落在其中一张画中,心不在焉地应声。

“真想和你再有那样的奇遇啊……”他喃喃,“Abmer,这次展会过后,你和我去意大利吧?在佛罗伦萨待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四处流浪,你一定能找到你的新缪斯。”

去意大利?

我一怔,突然听见侧面轻微的“咔嚓”一声,扭头看去。二楼是限流区,在身后为数不多的几个参观的人中,我一眼看见,一个爆炸头打扮夸张的少年正举着手机,朝着我的方向。撞上我的目光,他不慌不忙,还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在拍那幅画,能让让吗?”

我沉了脸:“艺术展不让拍照,请你删掉照片,收起手机。”

见少年不以为意地把手机揣进裤兜里,完全没有删掉照片的意思,我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机掏了出来。

“密码。”我盯着他,“别逼我喊保安。”

“听见他的话了吗?如果不删掉照片,我们只好请您出去了,先生。”Leo跟过来帮腔,并从衣服里拿出胸牌亮了亮。

少年极不情愿地报了串数字。我打开相册,一眼看见第一张照片,不禁有点牙痒。原以为只是在亵渎艺术品,没想到是冲我来的。

我删掉照片,把手机扔给那少年,见他面红耳赤的,也不想多加为难,可欣赏画作的心情却着实败了。

正准备和Leo下楼,刚走到楼梯口,便听见楼下一片喧哗。

32

朝下望去,那粉色头发的身影还在前厅他那副参赛画作前戳着,身边站着他那位被我视为俗物的缪斯,两个人像卖CP一样正乐此不避地接受着几个本地网媒拍照,给围绕他们的粉丝们签着名,俨然嚣张地将这国际艺术展变成了自己的个人画展。画者出名不靠画,这是我极度厌恶的行径。

“他怎么能这样?”Leo蹙起眉头,扬高声音,“Excuse me?”

青泽抬起头来,却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朝我看来,挑衅意味地露齿一笑。

“那不是秦染学长吗?秦染学长!”有人注意到我,发出一声低呼,那是个面生的小女生,我这才注意到这群他的粉丝看起来很年轻,似乎都还是学生,而且气质都像是美术生。

“秦染,快下来,这些可都是我们母校的学弟学妹们呢,他们呀,对你可是久仰大名,你快下来,给他们签个名。”他笑道,“哎,对了,你们想不想看秦染学长的新作?”

我舔了舔犬牙,拧起眉头,站在那儿没动。

“秦染,你的新作在哪儿呢?你们想不想看?”

“想看!”

“秦染学长,你的新作在哪?我很喜欢您之前的作品!”

“前厅里好像没看见?”

“是啊,可是楼上不是国外大师的展厅吗?不可能啊……”

议论声叽叽喳喳的夹杂成一片,见我迟迟不下来,青泽竟慢悠悠地拾阶而上:“我们去楼上看看,说不定,这一年你们秦染学长是出了国,现在已经变成了国外大师了呢?”

我扫了一眼身边,却不见Leo,不知道他人去了哪。指了指楼梯口的告示,我冷冷道:“楼上没有我的画,但是,是限流区,一次性最多进十个人。你们,是看不懂字吗?”

“好凶啊,果然很高冷。”

“哧,有什么好牛逼的,我听说,他已经江郎才尽了呢。”

青泽提高音量:“瞎说什么,怎么会呢?你们秦染学长可是当年我们那届校赛的第一名,保送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的天才!”

就在这时,“哗”的一声在上方响起。我抬眸望去,便见一块红布自空中飘落,穹顶本来没开的射灯大放光芒,照在了那挂在高处的巨幅画作上——照亮了画面中吞赦那林的身影。

在一片顷刻掀起的惊涛骇浪般的声潮中,我自己也心头一震。

“My god!”

“He is here!”

“Abmer染……那不是秦染老师的艺名吗?”

“那是秦染老师的新作!”

”天才,果然是天才!谁说他江郎才尽了?”

后背被拍了一掌,我才回过神来,看见Leo灿烂的笑脸:“我让主办方早一点把你的画露出来,你不会介意吧,Abmer?”

原来是他。我笑着摇摇头,往下瞥了一眼,见青泽也是一脸震惊地仰视着我的那幅画,脸色渐渐变得极为难看,目光从我的画上,落到自己身边的模特身上,又再次挪向画上。

我知道,他的内心一定在为这样的俗物与吞赦那林的差距而震撼,正如我第一次见到吞赦那林时的心情。但与我不同的是,他一定还为这位缪斯并没有被他拥有而嫉妒得发疯。

“不可能……”

“秦染学长,请问,这幅画来自于您的想象吗?”

“对啊,这画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吗?是您新的缪斯吗?”

“能不能让我们见见?”

“您为这幅画命名了吗?他看起来就像是神明…一个高贵的死神!您能告诉我们您创作这幅画的初衷吗?”

“这是您那位已故的缪斯的化身吗?”

数不清的问题向我涌来,我往后退了一步。

“Abmer……你已经找到你的新缪斯了吗?”背后,Leo也梦呓一般的感叹,“他是谁?来自哪里?是真实存在的人吗?”

我摇摇头,一个“不”字还没出口,就凝在了齿间,目光一震。在这瞬间,一楼的参观者们爆发出一阵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和我一样,集聚在了那个缓缓走入展馆的人影身上。

——那竟然是……吞赦那林。

他换了一身更华贵的深紫绣金的“错金浮络”古董长袍,仍旧黑布蒙眼,仿佛是从我的画中走了出来,披着林海夜间的寒冷月色,携着雪山上凛冽的风雪,就这么走入了红尘,走到了人间。

我瞠目结舌的站在那儿,以为自己身陷梦魇。

吞赦那林……他怎么会……怎么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大庭广众下,出现在艺术展上?

他的衣服呢,他的尸奴呢,他不怕自己身份暴露吗?

他是怎么找到千里之外的江城来,找到这里来的?

现在不是白天吗?我看向玻璃门外——外面,正在飘雪,天色非常暗沉,而且起了大雾,虽刚过午后,已与傍晚无异。

今天,没有太阳。

所以,只要没有太阳,他就能在白日行走?

“……天哪,Abmer,他就是你的缪斯,是不是?”

“和画上一模一样,是他!是Abmer染的缪斯!”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了起来,渐渐蔓延开来,引发了轰动。

起先不知是谁最先对着他拿起了手机,很快,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就交杂成了一片——展馆里不让拍展出的艺术品,却没说不让活生生的艺术品,只是这些为吞赦那林的美貌倾倒而想要留下他影像的参观者们,并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人类。

第41章 无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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